第二章 归来
“他奶奶的，你个小杂种，竟然敢和老子顶嘴！”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在破口大骂，他的面前，是两个身材瘦弱的孩子：前面的是一个白发的男孩，张开瘦弱的双臂，保护着身后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的栗发女孩
“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女孩带着哭腔对那个男人说道“为什么要道歉，旭，你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男孩的语气异常的坚定，黑亮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对后面的女孩说道
当然，他头往后扭了一下，余光瞥见了瑟瑟发抖的旭，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无名之火，他攥紧了自己的双拳，双眼中的怒火即将要喷涌出来似的。
“旭他明明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你没什么要欺负她？！”他低声对那个男人吼着。回复他的只有，劈头盖脸的一顿毒打而已
拳头就像是暴风雨一般，砸到了他的脸上“gerber，每天就你一个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多管闲事。你再看看人家寿兄弟俩多乖，遇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你再看看你”
格伯呵呵的笑了一声“可能是我和他俩不一样吧。我命硬，敢指出来你的不对，寿弟有哮喘，还得指望你那微薄的薪水和带回来的药，所以才会一声不吭罢”
那个男人揪起了格伯的衣领，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格伯身后的旭也渐渐的从墙角站了起来，往前抱住了格伯的腰肢，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将格伯拉出那个男人的魔爪
但是，格伯却轻轻的将旭给推开了“我没事”格伯做着这样的口型，想让旭不要担心。片刻，他又转头正视着眼前的那个男人
“东东是因为害怕你，所以是一个每次看到你干坏事都跑回房间躲起来的懦夫；寿兄弟是因为你有用，所以才不去顶撞你；大哥哥他现在身强力壮，奶奶很喜欢他，你拿他没办法，所以才会想着将自己的无能之怒迁到温尔文雅的旭身上，难道不是吗？”
格伯语气平和的这样说着，却因为身体的虚弱和伤痛，咳出了几口淤血。即使如此，他还是把这一口淤血吐到了那个男人雪白的衬衣上
“小兔崽子！”男人怒吼道“那300元，明明是奶奶给我们圣诞节买巧克力的钱，为什么，你要拿走？！”gerber的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这是怒火。
一拳，最终打散了gerber最后的气力，他没有力气和那个男人在做过多的争吵了，双手也耷拉了下来，无力的垂在身边......
gerber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他只知道自己的脑袋上缠了好几圈白色的绷带，将自己缠的想一个木乃伊似的。而旭也坐在床上，自己的身边
“旭...我这是怎么了？”他的脑子有些断片了，询问着旭那之后的事情“你那时候快把我吓死了好吧！幸亏大哥哥及时回来了，他才把你放下，骂骂咧咧的摔门而出”旭抽泣的回答着格伯的问题，小手不断的擦着自己的眼泪
“这样啊...看来，我又被大哥哥救了一命呢，下次可要好好的感谢他啊”gerber看着天花板，干笑了两声“为什么奶奶那么的温尔文雅，而他的儿子确实那么的粗鲁无礼呢？”旭不解的问这格伯
“这个吗，我也不知道，我被奶奶捡回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的”gerber耸耸肩“也许大哥哥知道吧。嘛，先不说那个了，旭，给你看个好东西！”
gerber的语气轻松了积分，并将手伸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就像是在掏什么宝贝一样“emm，我记得应该在的呀...啊，找到了！”gerber摸索了半天后，将手递到了旭的跟前展开
这是一张100元面额的钞票，虽然皱巴巴的了，但还是看得出来。“当当！虽然没有全部抢回来，但是在缠斗中抢了一张。你明天去和大哥哥给大家买巧克力吧，不够的话你将我的那份也吃掉吧”
“真的吗？真的可以把格伯的那一份吃掉吗？”旭的小脸，立刻展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gerber回应着笑了笑“当然，去睡觉吧。对了旭，如果说萌可以和天天的巧克力挂钩，你会想做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旭想了想，眼睛里泛着泪花，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我想要一个六分甜，三分苦，一分送给格伯的美梦！”
gerber看着旭，也漏出了一个很蹩脚的笑容，不像笑也不像哭的一个笑容“好难看，简直就像是在哭一样，格伯你还是当面瘫吧”末了，旭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离开了格伯的房间“要你多嘴，无路赛”格伯以白眼报之......
甜蜜的梦境又一次变化了，就像是崩坏之神变换场景一样：安静的房间，暖和的气温，恬静的一切，都瞬间灰飞烟灭了。这环境变成了先前截然不同的一个场景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然人分不清是蓝色的大海还是蓝色的天空。但是格伯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种莫名而来的恐惧感
这种感觉是先前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压迫感。就算是在他死亡之前都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的压迫感。就算没有记忆，但是身体还会给自己传来这样的感觉
“谁...来，救救我！”格伯终于在这强大的压力下屈服了。他唯一一次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向这种无形的压迫曲阜了
呐喊，他能做的只有呐喊，他的身体和肌肉记忆告诉他，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无能为力的，只不过上一次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现在可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来思考这些不复存在的记忆了，因为除了压迫感外，又涌现上来了另一种感觉
伴随着潮水涨落的声音，一种沉重的感觉伴随着压迫感，一股脑的压到了格伯的胸口上，令他几乎不能呼吸
格伯自己的双手，正在漫无目的的胡乱拍打着什么东西，就像是在挣扎一般。格伯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双无形的手给遏住了，脖子也被死死的钳住了
呼吸，渐渐的困难了起来，他的双眼也扑朔迷离了；不断挣扎的双手，也渐渐的失去了力量，只能无助的活动着自己的手指，想要苟延残喘到最后
恐惧的感觉，此时如潮水般涌来，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消逝，反而是自己的某种东西正在遭到蚕食
理性。这是每一个人被称作人的一个重要判断依据了。而此时，格伯的理性，正在被这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所蚕食
格伯生性不甘示弱，绝非贪生怕死之徒，遇到这种问题的话，都会很强硬的靠着自己的顽强意志力去顶过去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那么顺利了......他终于被恐惧的感觉所打垮了，那种无力感将这从未服输的勇士内几乎荡然无存的怕死一面给刨根问底的找了出来，并且无限放大
他害怕，他恐惧，他怕死了，此时他的呐喊和她的挣扎已经成为了无用功。但即使如此，天性的顽强依旧给了他最后一声呐喊的机会
“啊！！！”随着一声呐喊，格伯苏醒了过来，眼神中尽是恐惧和侥幸逃生后的惊吓。一种乏力的感觉遍布了全身，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从脸颊流了下来，滴到了沙滩上
他的脸上，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还有一阵微风拂过。格伯姿势环顾四周一圈，不禁被眼前的景色给折服了——
太阳搞搞的挂在天空上，散发着自己的光辉，照耀到大地上，算不上凉爽，但也算不上热；微风吹来，却不带有让皮肤干燥的感觉，微微湿润的海风让皮肤格外的舒服
金黄的沙滩，就像是遍地的黄金一般，看起来那样的美丽；身后的一片森林，隐天蔽日，郁郁葱葱
唯有那蔚蓝色的海洋，让格伯皱起了眉头，他的脑内想到了方才那个场景，不仅后退了几步“算了算了，大海还是不看了吧，那样再来一次我可吃不消啊”
格伯在海边大概走了走，呼吸了下湿润新鲜的空气后，看着这美丽的世界不禁陷入了沉思。并非一展宏图的鸿鹄之志；也并非什么安居乐业的隐居思想；而是深深的迷茫
此时的格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大脑几乎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除了旭和自己的那个梦境之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当然其他的记忆也只有星星点点的印象了，全部的加起来还不够一个记忆的片段多
这些少之又少的回忆，却令格伯犯了难“嘶...”格伯试着去思索这些记忆的后续，头部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是在警告自己一样
这些记忆，就在自己的脑中，如同冬日漫天的雪花一样飘散着。每一个记忆的琐碎片段就是一片美丽的雪花，没有一片是完全相同的，却又很多异曲同工之妙；每一段琐碎的记忆就如同一片雪花的生命一般的转瞬即逝
它们不论是在天空中飘散，还是在飘落的过程中融化，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丽明显，令人瞩目。格伯伸出手，去尝试着触碰自己脑内飘散的“雪花”，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根本不可能触碰到的。人的记忆是可以用手触摸的到的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其次，就算你可以触摸到记忆的碎片，它也会瞬间融化消失不见的
格伯的迷茫感，更加的严重了。他对自己消失的记忆而感到十分的痛苦，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我究竟....是谁？谁能告诉我！”他撕心裂肺的吼叫了起来，震飞了林中栖息的鸟儿。“咳..咳咳咳，咳咳”此时的格伯身体还很是虚弱，仅仅是大声的吼叫一句，身体就会到有一些负荷的感觉
他捂紧自己的胸口，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头无奈的顶着沙滩上的沙子语气哽咽的说着“我是谁？我究竟是谁！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在这里需要做什么，求求你们了，谁能告诉我！”
这对于一个肉身消失五万年后又一次重组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难题。自己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拥有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以后要做什么？要去哪？
然而，这些都将成为无法解出的方程式。因为此时的这里，除了格伯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交流能力的物种了；当然，沉重的大脑也不足以让他来思考这么多的问题
最终，格伯躺在了沙滩上，看着浅蓝色的天空，留下了一滴滚热的泪水。他多么想把自己的脸埋到沙子里面就这样死去
但是他没有这么干。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这样做，而是因为他的大脑在提醒他：他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还不能停下来
“我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格伯的手捂住了脸，一点也不甘心的自言自语着。“旭吗？不太可能，我的感觉告诉我，旭已经不在了。”他猜测着，想要从自己现有的记忆中排除出所有的干扰因素而得出答案
但是没了旭这个选项的话，格伯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记忆了，唯一有的也只有脑内的那琐碎无比的记忆
“在哪里，是什么，我究竟会...”格伯不知怎的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因为他的脑内似乎抓住了一个较大的记忆碎片，令他激动了起来
这个记忆，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回忆，但却又不是那样的美好。这是自己和另一名女子的一段记忆，而这段记忆的后面，却没有任何描述了，看看来时最后一段记忆了：
“你知道吗？德语中，ich liebe dich 是我爱你的意思。这句话，我现在送给你。我爱你，樱”少年这样说道，少女冲着他笑了笑“这种事情，不用说我也知道的啊，笨蛋。”
少女说完后，脸颊往前凑了一点，少年也往前凑了上去。两人的额头顶在一起，随后拥吻在一起“终于，能这样直接的表达了呢”少年这样说道
少女轻轻的点着他的鼻尖“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少年拉起了少女的手“我们走吧？这个世界，看来他们可以守护的很好呢”少女点点托，和少年拉着手，慢慢的消失在了白色的光芒中......
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从隔壁的眼里流了出来“这到底算是是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y..yi..”那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已经令他不得不停止所有的思考了
这可能是格伯最刻骨铭心，又最难以割舍的一段回忆了，否则也不可能会有能牵扯出这么多记忆的一处碎片
痛苦，是此时格伯的唯一感受了。因为失忆回想不起来这个女孩的痛苦、自己无所作为的痛苦、以及大脑超负荷运转的痛苦。这三者一齐聚集到了格伯的身上，就像是五味杂瓶全部打翻了一样的难受
过了许久，格伯干笑了两声“看来，我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啊”。他已经看透了：在这个世界，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人，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想到这里，格伯站起身，毅然决然的往身后茂密的森林内走去......
而这样的情景，在五万年前的前纪元，也这样的出现过。只不过那时的是一个孩子，而现在是一个大人；那时是一座城市的拾荒，现在是原始森林的生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