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霖对于岳菲获得的异能情报,第一时间其实是有些半信半疑的,毕竟,一个打不死又不能打的无解异能怎么听起来都像是被人杜撰的产物。
不过,张友霖还是决定相信这个最恶劣的结果,即便,这些大多数情报都只是岳菲的个人观察与猜测,不排除错误情报参杂其中的可能性。
就在张友霖等人束手无策时,岳菲却开口了。
“别急,张上尉,我想我有办法对付杨楚清的【异能】了,我暂时想出了四套方案。”
“你有什么办法?”
张友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虽然他不知道岳菲这个倒霉孩子有什么方法,但不妨听听看。
岳菲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讲解道:
“第一个办法,既然接近的物理攻击对于杨楚清无效,那么为何我们不能试一试远程性质的攻击?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具有远程攻击手段的异能者,说不定就能在不被杨楚清的伤害的情况下攻击对方?”
“第二个办法,就算杨楚清的伤害无视距离,我们也可以让掌握远程精神攻击的异能者试一试,比如远距离催眠与精神攻击,对方不一定免疫精神攻击!”
“第三个办法,杨楚清就算再怎么牛逼,他说到底也还是一个人,熬上一天一夜不睡觉,普通人都做不到,等他睡着后,我们悄悄接近他,趁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的四肢捆起来,让他没有办法伤害自己,虽然风险比较大,但也是一个办法。”
……
岳菲刻意停顿,让张友霖与应对小组有时间思考自己提出的三套方案,很快,联络耳机传来絮絮叨叨的交流声,不到一会儿,张友霖通过联络耳机回复岳菲。
“岳菲,你提出的方案都具有可行性,但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实现,最重要的是优先拯救被困在超市的幸存者,你的第四个方案是什么?”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第四个方案就是由我来对付杨楚清。”
“什么!”
张友霖怎么也没想到岳菲的答案居然是亲自上。
“傻丫头,你别胡闹了,你连严学业都对付不来!你会死的!”
“我早就死过了,张上尉,我比你们更了解他。”
“那是一个十多年治疗都没治好的精神病!你怎么可能说服它!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案!”
“我知道恐怕想要说服他,肯定不止死一回吧,放心吧,我可是对自己的异能很有信心的,其实,在那个死亡的可能性中,我还感受到了某种很难说的联系,它很难形容,就如同我与杨楚清的痛苦是连接在一起的,有一种直觉想让我接近他……”
“岳菲,现在不是直觉的问题!杨楚清是不可能交流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试一试,如果我说服不了,大不了多死几次,总能摸出他的弱点,甚至查清他的异能本质是什么能力,为你们也能多找到一条更方便的通关路线。”
岳菲的声音异常自信,就像是在玩游戏一般轻松,让张友霖等工作人员怀疑岳菲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岳菲!我命令你回来!”
“喂?信号干扰!我听不见你说话了,喂?”
“岳菲!你个大蒜装什么水仙!”
“张上尉,我听不见,记得导致杨楚清变成精神病的详细资料发给我的手机中,让我明白他的想法!”
“岳菲,你再不回来,信不信我给你妈打电话!”
“哦,对了,我要是死了,您别忘了亲自上门送骨灰盒啊!我相信,我热情好客的妈妈会很乐意与您打成一片的。”
……
岳菲故意装作自己听不见,不管发火的张友霖如何威逼利诱苦苦哀求,直接将联络耳机取了下来放在口袋里,随即,看向自己的手机,果然,形势所逼之下,张友霖还是乖乖地把资料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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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恐惧中颤抖的杨楚清缩在收银台遮挡的角落里,因周围陌生的环境的刺激而感到不安,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段痛苦的经历,让他眼中的世界由两层现实构成,分别是“真实的过去”与“虚幻的现在”。
十几年前,杨楚清还是一名沈洋市某某区某高中的普通学生,与他现在癫狂的精神状态给人印象不同的是,那时的他品学优异性情纯良,出生在一个家庭和睦的独生子女家庭中,至少在噩梦成真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再幸福不过的正常人。
杨楚清的高中是住宿制学校,一间宿舍有六到十个学生,舍友基本上是同一个年级的学生,抬头不见低头见见,相互都是上下一气,而从未感受过什么是“社会”的杨楚清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恶”。
起初,那些舍友与杨楚清相处的态度十分热情,称兄道弟,但随着时间推移,小到作息规律与生活习惯,大到思想观念与性格差异,这些都不可避免让他与他人拉开距离,而那些舍友也逐渐放下伪装。
最开始,舍友们也只是冷落杨楚清,找机会让杨楚清故意出糗,要求对方为自己写作业、值日、跑腿等等麻烦事,而杨楚清试过寻求帮助,但不想因此影响自己绩效评测的老师却认为这是宿舍常见的内部矛盾,要求他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为了不让父母感到担心,看着其他相处愉快的舍友,杨楚清认为这一切的确是自己的问题,他选择隐忍与附和,哪怕舍友提出变本加厉的要求他也不忍拒绝。
直到一次期末考试,舍友要求宿舍中成绩最好的杨楚清在期末考试中提供作弊,而一向守规矩的杨楚清面对舍友的作弊先是答应,之后,可能是不想违反考场规则导致自己的成绩作废,也可能是出于一种对平时压力的报复,他在最后时刻选择了拒绝,没有将答案递给作弊的他们。
那一夜是噩梦的开始,杨楚清被舍友与其他不认识的人推到男厕所的洗手间里一顿暴打,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听到太多的声音,有人看到了杨楚清躺在卫生间经过一夜,有人看到了杨楚清光着身子满身污秽穿过走廊,有人私下里看到视频中的杨楚清像狗一样被人辱骂,对用沾有辣酱的木棒做难以直视的色事,有人看到了杨楚清用一边哭一边用刀割着自己的头发与皮肤,向其他人道歉诉说罪行……
第二天,杨楚清没有正常上课,而是赤身游荡在操场上狂笑,事态终于无法被隐瞒的程度,医护人员带走了杨楚清,在他勉强保持清醒时通过交流得知并还原了事件的真相,而那些那些伤害杨楚清的人,则依旧在为杨楚清身上的伤是自己下手割的为由想给自己降罪。
那些伤害杨楚清的人虽然付出了代价,但是有些结果再也无法挽回,杨楚清疯了,这个噩梦在开始后就没有结束过,他的意识一半停留在记忆中那个充满痛苦与恐惧的夜晚,一半停留在让他憎恨与惊恐的外界。
这么多年,杨楚清的自我意识一直出于一种混乱参杂的状态,有时他认为他还待在那个洗手间里,被人辱骂与折磨,只有狭小黑暗的环境才是他的现实,有时他会明白自己已经不是正常孩子,而是一个与社会严重脱节三十岁的精神病人,父母为了治好他倾家荡产甚至离婚,这让他无法接受现在的现实,宁可回到噩梦中,宁可寻死安息。
……
厌恶自己的软弱无力,后悔曾经的隐忍附和,憎恶外界的欺辱恶意,复仇他人的暴力伤害。
为什么你们这么愿意伤害别人取乐,选择让我伤害我自己为乐趣,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像你们一样获得快乐时感受不到痛苦。
明明大家都是能感受到痛苦与快乐的人,你们为何不愿意自己伤害自己亲自体会这份快乐,难道我不是人吗?
你们下不去手,呵呵,没关系,我会动手将快乐加倍带给你们的,直到有一天你们能理解我的痛苦为止。
……
疯狂的恐惧与愤怒随着长年累月的时间积攒出庞大的执念,这十多年来,只要处于半清醒状态,他的愿望就始终没有改变,一如既往想【将自己与他人遭受的痛苦与伤害互换】,但奈何自己没有力量改变过去,仅存的良知又让他不断想要寻求解脱,最终,在五年前,让他彻底失去了清醒的自我意识,混乱不堪。
此刻,杨楚清从收银台遮挡的角落里起身,混乱无序的思维使恐惧如浪潮一般退去,更换着新的情绪,扭曲他眼中支离破碎的现实。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内,生命体的求生欲让他捏紧了手里的那把水果刀,疯狂早已将当初伤害自己的人的模样消磨殆尽,徒留悲痛与憎恨还在心中,潜意识还在让他遵循指引朝着周围一切令他反感的目标挥刀。
哪怕,他本能明明知道水果刀很危险,这么做不正常,但他还是通过奇怪力量让自己早已麻木。
忽闪忽暗的灯光下,杨楚清转头看向手扶梯的方向,就见一个女孩突兀出现正笑着朝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