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蔡倩倩的心境
如今,这颗雏鸟封闭在内的蛋发出腐烂的臭味,当初代表重见天日新生的裂缝,现在已然成为烙印在她脆弱心灵的伤疤,黑红相间的脓水从蛋壳未能填补的裂缝中渗出,白皙的蛋壳污染成青黑色,味道闻起来就像是臭鸡蛋与烧焦橡胶的混合物。
“砰!”
突然,腐烂的蛋被敲出一个大洞,岳菲厌恶地拍打着身上的粘稠物体,忍不住想要作呕。
好臭……这种恶心的味道,原来是来源于这里……
岳菲回忆起窒息期间弥漫于口鼻的浓烈味道,虽然隔了不短的时间,但是仍记忆犹新,本能对这里生出心生厌恶的情绪。
远处,蔡倩倩的瞳孔一抖,露出无比悲伤的怒容。
“果然,果然你在讨厌我,和那些人都嫌弃我没用!爸妈不要我了,华国分部都把我当工具,呜哇啊啊啊……”
岳菲猛然回头,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那人正是蔡倩倩,只是她比岳菲之前见到的蔡倩倩更加幼小,竖着柔软的短发,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正掩面痛哭着。
她毫不恐惧地现在悬崖边,蛋壳的地面逐渐粉碎,悬崖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明显只要再后退一步就会就此坠落,让岳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蔡、蔡倩倩?”
面前的蔡倩倩绝望地笑道:
“岳菲,你知道吗……过去的我愿望总是【幻想自己想成为的人】,在病床上想象自己可以成为怎样的存在,怀着一次次期待入睡,可是,当梦醒来后,我意识到什么都是假的。”
“明明上天给了两次机会,但是得到愿望和能力的我是却只会捣乱,不断拖你的后腿,搞砸一切后哭着去祈求别人的帮助。”
“这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我的结局,我拖垮了我的父母,又伤害了大家,我怎么可能原谅我自己,我的幻想都是一场空。”
“对不起,学校的事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是离开吧……”
……
话音未落,蔡倩倩的眼眶中的眼泪变得混浊与粘稠,清澈的双眼闪烁着黑红相间的光芒,大量【异化腐殖质】代替眼泪涌出,身体向后一仰坠入了深渊。
“不——”
而紧随其后的岳菲尖叫着冲了过去,摔在地上竭力伸出自己的右手,趴在悬崖边紧紧抓着蔡倩倩的一只手,下方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慢慢吹出冷风,让直视悬崖她的全身都在哆嗦,吓得紧闭双眼直冒冷汗,但仍是这样她依旧不敢撒手。
“放手吧,岳菲,你是一个英雄,可我不是……”
“不要!!!”
“我因为一己私欲,害的大家的学校被毁,为了这样的我你不值得……”
“蔡倩倩,别放弃!快上来!把另一只手给我!”
恐高症发作的岳菲伸出另一只手,在蔡倩倩的面前晃动,但是,对方仍不愿意抓住。
岳菲身下的岩石不堪重负迅速开裂,她的身体开始重心不稳,随着身体重量一点点下落,让岳菲急得满头大汗。
快松手啊!你这个笨蛋!
蔡倩倩见状,毫不犹豫用另一只手掐在了岳菲的手腕上,可任凭自己抓出多少道淤青,岳菲依旧是没有撒手,相反手部青筋暴起,抓住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岳菲,快放手!不然,你也会掉下去的!”
“闭嘴!看着我的眼睛!!!”
蔡倩倩愣住了,不知何时,岳菲紧闭的双眼已经睁开,她正暴怒地直视自己,眼神中满是不屈一切的信念,泪流不止。
她的泪水顺着两人相连的胳膊流下,滴落在蔡倩倩的脸庞,堵住了她刚刚想说的下一句。
“蔡倩倩,你有病吧!”
下一秒,岳菲的话如期而至,狠狠地砸在了蔡倩倩的脸上。
那个善良正义的岳菲,在骂她?
是自己听错了吗?
真的在骂她?
……
还没等蔡倩倩反应过来,岳菲的嘶吼又传来。
“蔡倩倩,你个傻丫头!”
“岳菲,你、你……”
“你什么你!你这个蠢货!你知道我现在的想啥吗!!!我把心肝都掏出来了,可你呢!”
岳菲的眉头气的抽搐着,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地将心中的苦水全倒了出来。
“蔡倩倩!你是我见过最呆的中二病!我TM简直恨死你了!”
“老子为了你,死了成百上千次!还杀了我自己!好不容易到这里,你又来一次说死就想死,是不是有病!”
“告诉你!老子从小有恐高症,明明老子现在怕的要命,你却还往悬崖跳!明明老子也不想撒手,你还动手掐我!这里可不是现实世界,我难道不疼吗!”
“你有什么委屈难道不懂的和我沟通吗!不就是和我的关系闹别扭,你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拖累我又如何,你至于摆烂等死吗,刻意疏远你是我的错,但你至于把你的世界都围着我转吗!”
……
岳菲连珠炮一般的话语将蔡倩倩的思维砸的一片空白,趁着蔡倩倩发呆无力反驳时,岳菲咆哮着晃动手臂,直接将对方甩了上来,抱紧对方的身体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你这个蠢货,给老子活下去啊!你要是死在我的面前,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中!”
“呜……”
“我要你这个中二病你给我听着!我好不容易救回你!别管什么过去的阴影!我要你把那些该死的中二想法滚犊子啊!”
“对、对不起……”
……
于是,在蔡倩倩被吓得一脸懵逼中,岳菲不由分说直接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就像是在凶小孩一样,以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将她从死亡的边缘“凶”了回来。
既然,你不听我讲道理,那么,我就不跟你讲道理!不动手继续凶你好了!
正当岳菲感到窃喜时,脑海却传来一阵轰鸣的刺痛,就像是飞机引擎在面前启动。
不好!有东西在……
岳菲被脑海中的刺痛震的直接倒地,几乎难以保持思考。
而几乎同一时间,整个心境开始剧烈震颤,并不是空间在自行崩坏,而是某种庞然大物的恐怖存在正在强行入侵,不远处的那悬崖的裂缝也在震颤中加倍开裂扩大,发出一阵阵愈发强大的沉闷震动,似乎有什么在不断接近着她们。
很快,空间的震颤就减弱了,那沉闷的震颤取而代之成为最大的声音来源,岳菲吃力地站了起来,却在蔡倩倩的背后看到一个庞大的阴影。
它巨大的身形正逐渐将夕阳的黄昏撕裂,仅仅是呼吸就给人施加死亡的绝望,那是一只长着蛇形头颅的恐怖生物,坚硬的熔岩皮肤布满尖锐的凸起,只有它的头颅和一双爪子出现在裂缝上,企图继续连同空间一起撕烂这悬崖爬出来。
它缓缓低下头俯视着岳菲,一双双眼流淌着混沌的黑红血泪,黑色的眼白中的金色瞳仁犹如拥有某种魔力一般,当岳菲的眼神与它的双眼在连同时,无数无法说出的负面情绪就顺着视线为通道涌了过来。
首先到来的是痛苦与绝望,之后将至的是愤怒与怨毒,疯狂、嫉妒、贪婪、不甘、饥饿等等混乱思绪交织在一起,带着清晰鲜明的情绪强行令她共情,几乎超出承受的上限,那根本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恶魔诱惑,而是不讲道理地冲击着她的原始欲望,刺入她的心灵中。
“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失控的岳菲疯狂抓着脸,想把自己的脸皮与脑子撕烂,她如痛苦的野兽一般嘶叫,灵魂疼痛的几乎想要失禁。
太多了!
快停下!好痛!
这到底是什么!
……
深藏于完全疯狂的微弱理智,在痛苦中几乎中断思考,岳菲仿佛被强行撕裂成无数份,同步经受着无数人的痛苦经历,她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地狱的火海中炙烤每一个细胞,在毒蛇的毒液中被浸泡侵蚀每一次思考,在恶臭的泥沼中强行吞咽每一寸污秽……
“岳、岳菲!”
蔡倩倩紧紧抱着岳菲捂住耳朵,紧闭双眼的她不敢转头,心境的求生本能在告诉她,身后那东西自己绝对不能直视与倾听,否则,她的下场恐怕比岳菲更惨。
【啊!在这里!/宝贝~我们等你好久了/我不喜欢你/香甜/去死/过来吧/好想你/多久了!多久了!/我好爱你/美味……】
那个恐怖存在发出矛盾的混沌低语,随即,举起锋利的爪子意图抓取面前的猎物。
“轰——”
就在岳菲无力阻挡时,岳菲身后的地面猛然破开开裂出新的悬崖,就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强行戳了进来,那是另一个相比于神秘怪物较小的恐怖存在。
【滚!!!】
因为痛苦和恐惧紧闭双眼蔡倩倩和岳菲并没有立刻看见它究竟是什么,只能感受到它如同一只巨蛇一般,将自己围在了中央,这位新来的恐怖存在迎面对峙神秘怪物。
似乎是某种有益的精神影响,那神秘怪物对岳菲的影响突然中止了,让岳菲不再企图抓挠自己的脸,重新清醒。
“蔡、蔡倩倩?”
就在发觉蔡倩倩抱住自己时,岳菲也看清了另一位不速之客,面前的恐怖存在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