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构建的临时心境内
“我在哪?”
“我还活着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
……
在抽水马桶式的黑暗与眩晕中,岳菲能清楚地感觉到自我意识是如何脱离现实的,她与躯体之间的联系是如何慢慢断开的。
岳菲不确定自己的灵魂是否还在地球,现在的她没有四肢与双眼,但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环境,她的灵魂以上帝视角悬浮于在一片虚空大海上,无死角的视野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体感更是没有轻重冷热之分。
虚空大海并非是空无一物的,充满了各种形状与形态的宇宙,以数量分为群体的平行宇宙与个体的独立宇宙,比如:离岳菲最近的独立宇宙如同一个球形宝石,它位于一片粉碎的岛屿群尘埃内,通体呈现半透明的黄绿色质感,表面游荡着幽灵一般蠕动的白色薄膜生物。
而岳菲此刻正俯视着一片连接成呈莫比乌斯环的宇宙岛屿群的上方,面前的宇宙岛屿群如同巨大的数字八形状,平行宇宙有规律地彼此排列与串联组成手链,每一个平行宇宙都是手脚上的一颗颗球状宝石,但有所不同的是,宇宙岛屿群被分成了红、黑和白三个部分,处于分别散发各色幽光的状态。
红色的平行宇宙只有一个,它位于手链的最中心两个宇宙之一,作为分界点分割开两端的圆环与颜色,左侧的平行宇宙是绝望混乱的黑色,右侧的平行宇宙是希望秩序的白色。
岳菲能看到左侧的平行宇宙被黑红雾气侵蚀成为空壳,次元壁垒满是破碎的次元裂缝与次元空洞,内部混浊不堪没有任何光亮,就如同被蛀虫吃的只剩下果皮的腐烂果实,几乎维持不了完整的形状。
而右侧的平行宇宙并没有被黑红雾气侵蚀,次元壁垒光滑完整,内部充斥着五彩斑斓的光亮,生机盎然又充满活力,与左侧的平行宇宙形成鲜明对比,它们不是腐烂果实,而是真正的美丽宝石。
而唯一的红色平行宇宙如同略逊一筹的次品,它离岳菲的距离最近,它带给岳菲本能的亲切感告诉她,这就是她所在的本土宇宙。
岳菲的灵魂与本土宇宙产生了某种联系,本土宇宙和黑红雾气在视野中迅速放大,球体表面一堵变成贯穿天地的高墙,为岳菲展现出表面一条原本微不可查的次元缝隙。
那条次元缝隙大约有手指的大小,里面散发着美丽的蓝色幽光,岳菲将自己的灵魂贴紧那条次元裂缝,能够从太空的角度看到另一端的小小地球。
蠕动的黑红雾气似乎是某种不定型的活物,看起来除了体型巨大外平平无奇,飘荡的它一直试图钻进本土宇宙,等待机会准备饱餐一顿,可是,奈何这条缝隙太小,本土宇宙表面又有某种斥力不允许它进入,它始终不能如愿以偿。
“这就是【诸界湮灭者】,看起来也并不是如传言中那么可怕嘛。”
岳菲尴尬地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不能如愿的黑红雾气,她竟然觉得一团吃不到宇宙的雾气行为有点可爱,不由可怜起对方。
不过,还没等岳菲思绪平静下来,次元裂缝突然放大好几倍,里面传来一股吸力将自己拖到了红色宇宙的内部,次元裂缝在现实的所在位置——柯伊伯带的某处小天体。
而岳菲在踏入宇宙内部后,无形的灵魂便凝聚出了与现实无异的形态,她正想欢呼一声时,一颗金色蛇瞳突然从她的背后出现,正冷酷地注视着她。
占满岳菲视野的是一条嘴里衔尾的白银巨蛇,与红色巨蛇同样是百米级别,它不同于【轮回】所代表的红色巨蛇,光滑的白银鳞片闪烁星河色彩,还不时向空间流转着一圈金色神辉,庞大的身体有四条小腿,以高贵不失优雅的昂首姿态俯视着岳菲。
【岳菲,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诸界湮灭者】一点都不可爱,它毁灭了我的宇宙,还要毁灭你的宇宙!中二和异能都要完犊子啊!】
【明明前一秒还在为剧本世界的真相感到绝望,下一秒你居然有闲心看着敌人笑,这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你的神经到底有多大条!】
【唉,我无论看到多少次,唯独在这件事上,老娘我一直都想吐槽你啊!】
……
白银巨蛇吐掉嘴里的尾巴,摇摆身体吐着信子说道,还人性化地做出了翻白眼的动作,一张巨口把岳菲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白、白娘子!”
【蠢货,你家白素贞在太空飘着嘛!法海都早死了!】
“那、那您谁啊?”
【啊……老天爷,你又又又让我说一遍!看清楚!我是【无限】,不是白素贞!】
白银巨蛇用尾巴戳了戳自己的胸膛,看起来对岳菲的反应很不满。
在意识到大蛇是【无限】后,岳菲松了一口气,放下防备问道:
“【无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这里又是哪里?”
【你看到的是我的灵魂形态,至于我是白蛇的原因以后再说,这里是一个由【黑色上帝】打造的临时心境,用来容纳你和【它】交流的场所,而我是一个闯入的外来者,我要在【黑色上帝】到来时保护你。】
“保护我?【黑色上帝】要来杀我!”
【不,至少今天它没办法杀你,你的身体在我的地盘上,【黑色上帝】虽然一直都想杀你,但它无法超越时空杀死你,它必须有物理性质的精神联系才能成功杀掉你的灵魂。】
“他是怎么把我拉入临时心境的啊?”
【唉,它的腐化种子在你的灵魂扎根,难以接受真相的你负面情绪太多,让种子进一步成长建立了一个仪式节点,你的痛苦相当于召唤了它的意志。】
“不是吧,【黑色上帝】又想搞什么……”
【你说呢!既然无法杀掉你的灵魂,那当然只有强行干扰你的精神,让你的灵魂腐化成为它的一部分!唉,你的心理素质还是太脆弱了,如果你对自己坚定的愿望,不产生负面情绪的话……】
“轰隆!”
还没等【无限】说完,突然,时空破碎的震荡感传递而来,一道恐怖又熟悉的威压再次袭来……
一双爪子撕裂时空将身体钻进来,那巨大的身形仅仅是呼吸就给人施加死亡的绝望,那是一只长着蛇形头颅的恐怖生物,坚硬的熔岩皮肤布满尖锐的凸起。
它缓缓低下头俯视着岳菲,一双双眼流淌着混沌的黑红血泪,黑色的眼白中的金色瞳仁犹如拥有某种魔力一般,当岳菲的眼神与它的双眼在连同时,无数无法说出的负面情绪就顺着视线为通道涌了过来。
首先到来的是痛苦与绝望,之后将至的是愤怒与怨毒,疯狂、嫉妒、贪婪、不甘、饥饿等等混乱思绪交织在一起,带着清晰鲜明的情绪强行令她共情,几乎超出感官承受的上限,根本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诱惑,而是不讲道理地冲击着她的欲望,刺入她的心灵中。
是的,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它就是【黑色上帝】!
岳菲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牵引,本能想要吟唱某种神圣的歌谣,而她灵魂中的腐化种子与【黑色上帝】的视线产生某种共鸣,如同被施加养料一般开始疯狂生长。
【不要直视【黑色上帝】!】
关键时刻,【无限】第一时间行动,尾巴迅速一卷,直接把岳菲的灵魂放在合十成笼的短手内,形成一个背对【黑色上帝】看不见的死角。
转瞬间,【黑色上帝】彻底进入心境,向【无限】展露出高大的完整形态,它是一条长着两双翅膀的七首西方邪龙,一双是满是破洞的蝙蝠龙翼,一双却是被血管捆绑支撑的金色蝶翼,它的每颗狰狞龙首的龙角都都紧箍着一个王冠,保持象征七宗罪欲望的邪恶表情,流脓的骨刺与血肉腐烂发臭,通体黑红的表面有污浊的雾气与血液流淌环绕。
【黑色上帝】的体型完全是百万米级别的,【无限】在它面前如同弱不禁风的萤火虫,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无限】并没有任何恐惧,相反,她的双眼布满仇恨的血丝,颈部迅速膨胀成伞状,死死盯着【黑色上帝】嘶呀咆哮。
如果抛开四条小短腿不谈的话,她现在的姿态像极了一条被激怒的白色眼镜蛇。
【滚/交出来/幼稚/“小心!”/投降吧/可笑……】
【黑色上帝】的龙首们齐齐开口,尤其是最中间的龙首,它死死盯着【无限】合十的双爪,在那双爪子里面攥着的灵魂,正是它一直渴望的岳菲。
【想都不要想!上一次我能阻止你,这一次也一样!】
【无限】毫不犹豫回答,之后,不与岳菲商量,直接将灵魂形态的岳菲往嘴里一塞,径直吞了下去。
【无限】老姐啊,你究竟是想保护我,还是要害死我!
此刻,被吞入蛇腹的岳菲简直无语了,欲哭无泪的她就这样被挤入比较空荡的胃里待着,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也就只有衔尾蛇似乎没有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