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奇怪的梦,岳菲的灵魂被某种力场连接,她脱离躯壳站在被千疮百孔的世界上空,她忽然发觉从自己的灵魂传出酥麻曼妙的酣畅,接着她的全身都在兴奋,精神迅速摆脱疲惫与和疼痛,最后,所有的感知都混合成了一种诡异莫名的飞升感,在她根本就来不及辨识和品味的状况下,那种腾云驾雾、身心轻飘的舒爽,让她完全陷入了飘渺与虚无的境界,时间彷佛已经静止、世界都宛如一道正在消逝的强烈白光……
但是,这种奇妙体验只维持了短短几息,消逝的强烈光芒又开始如宇宙大爆炸的原点一般爆发,将完好无损的世界又重新构建,将她的灵魂投放在一具无限生机的新躯壳内。
这是一种不同于衔尾之蛇的感觉,过去令她感觉到的只有世界的毁灭与重置,灵魂与躯壳的分离,现在却是世界的新生与顽强,灵魂与躯壳的磅礴,【轮回】经历漫长的血腥淬炼与战斗洗礼,这条代表轮回的衔尾之蛇完成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蜕皮成长,她的躯壳不会成为限制她的虫茧,而是化为她破茧成蝶的力量。
当岳菲重新清醒时,她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当初穿越【时缝】的位置,从山顶向远处仰望便是熟悉的三界村。
“回来了?”
岳菲喃喃自语,但身后却传来几声惊呼打断她的思路。
“卧槽!我还活着!”
“吾主!我们还活啊!”
……
夜和白银正一脸震惊看着她,与平时的反应有些不同,就像是与她一同经历了轮回。
等等!一同经历了轮回?
岳菲的瞳孔猛然扩张,她的身体都变得有些颤抖。
“你们是不是经历了轮回?”
夜和白银从慌乱中回复理智,他们相互对视,之后朝着岳菲点点头。
“这就是轮回的感觉吗,好刺激啊!”
“被【别西卜】一脚踩死,可一点都不舒服。”
夜与白银苦笑着,同时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加入一同轮回的队伍。
确认二人的心理素质过硬,没有被死亡体验造成精神崩溃后,岳菲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第一次经历轮回时,还以为自己做了奇怪的梦,可比夜与白银要手足无措的多。
【诸位,一同经历轮回的感觉如何啊……】
248号岳菲笑脸盈盈地出现众人的面前,令岳菲的心情再次沉了下去,没好气道:
“248号,夜和白银进入轮回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在指责别人之前,先仔细思考自己的猜测合理不合理,我现在不是【轮回】的创造主,不可能会动手脚修改【收因结果】。】
“【轮回】的人格化意识还未苏醒,断路状态下我也没有收回【轮回】的能力,不是你还能是谁?”
岳菲用怀疑的目光看向248号岳菲,她总觉得这个腐化版本的自己实在是蛇精病,有时,岳菲是真的搞不清她行动的脑回路,冷若冰霜的高冷与疯魔异常的抽疯在她身上交替出现,前一秒还是两肋插刀的盟友,后一秒化为背刺一刀的叛徒。
果然,248号岳菲被【收因结果】憋坏了,自己应该快点把她送上西天……
248号岳菲仿佛是读懂岳菲的表情,伸手竖起中指道:
【你烧火别让我背锅,夜和白银能够随你一起轮回的原因,但凡用你的脚趾头想一想都能想到!】
【【轮回】是半时间系半法则系,法则是最强大的异能类型之一,就算是【黑色上帝】也无法撼动法则,【轮回】变为自由意志的【腐化异能】,不排除会对【收因结果】的异能效果调整为适合你行动的可能性。】
【何况,当年【轮回】设置【收因结果】将三天时空变为异能领域时,你、夜和白银可不在这里,他们的灵魂自然不属于异能效果的影响范围,会随着时空循环与你一同轮回,其实也不奇怪,谁规定【收因结果】一定会像衔尾之蛇只针对你的灵魂,它可能允许特定的灵魂随你轮回。】
……
248号岳菲耸了耸肩膀,让岳菲陷入沉思,关于【收因结果】的存在【轮回】的确从未向她提起,不排除248号岳菲所说的可能。
岳菲叹了一口气,道歉道:
“抱歉,是我误会了你。”
【我很疑惑,我也是岳菲,过去的我可是很希望世界上能有一个同样处境的人,能够理解我的选择,相信我的经历,明明白银与夜随你一同轮回,可以分担你不少压力,可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248号岳菲丝毫没有在意岳菲的道歉,她的双眼微微发红,全身散发淡淡的腐化雾气,她凑近岳菲收敛起笑脸,冰冷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种审问犯人的压抑感。
夜和白银面面相觑,他们两个想要替岳菲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岳菲转身看向夜和白银露出微笑,之后向248号岳菲答道:
“正如你所说,我过去同样很希望世界上能有一个同样处境的人,能够理解我的选择,相信我的经历,但这份轮回的痛苦与绝望的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我不希望这庞大的压力摧毁更多的人,如果让处于理智中的我做出选择,除非必要时刻,我还是希望真正轮回的人只有我自己就好。”
248号岳菲凝视着岳菲的双眼,脸色迅速阴沉,不等岳菲做出反应,她便一脚抬起将她踢飞出几米远,白银和夜看到岳菲遭受袭击,想要制止248号岳菲,却被对方凝聚的金刚长棍几下挡到一边。
“你做什么!!!”
岳菲见自己又被打,也是怒火中烧,手中凝聚同样的金刚长棍与对方纠缠,但奈何岳菲的格斗经验实在是不如248号岳菲,几招就被打翻在地,腹部遭到金刚长棍的重击,内脏出血的剧痛竟然让她罕见地痛得站不起来,口吐鲜血,意识模糊。
248号岳菲的体表燃烧起腐化火焰,她居高临下俯视着另一个自己,愤怒嘶吼道:
【蛇精病!什么叫做只有我自己就好!你、轮回和初代都是傻缺,为什么你们这么愚蠢!你以为单凭个人的意志与努力就能战胜【黑色上帝】吗!这太幼稚了!】
【我以为一个人的傲慢无知至少会有个限度!可是我错了,直到岳菲迭代到第几十亿位,你也从未意识到你是多么傻缺!所有岳菲一直以来都在犯下同样的错误!】
【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现实是一场落子无悔的游戏,不存在一切皆有可能的希望,年轻的我们幻想着妄自菲薄的英雄梦,中二地认为自己是承担命运的救世主!】
【醒醒吧!我不想让输在终末之战的你,将痛苦与绝望交给下一任岳菲!就算你我真的拯救了世界又如何,那些死去的岳菲算什么,我又算什么!用几十亿次毁灭宇宙换来的血腥胜利,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
248号岳菲的泪水落在岳菲的脸上,双方的眼神中都带着怜悯与憎恨,她们都因另一个自己走向自己曾经失败的道路感到痛苦,为对方同样怀揣拯救世界的希望而感到绝望。
虚弱的岳菲抬手擦掉248号岳菲的眼泪,她没有回答一切是否值得的问题,相反问出另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还是想要帮我?”
问题很简单,但沉默良久后,248号岳菲才做出回复。
【我回不去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家后再多享受片刻的幸福,求你了,在重启的终末之战中放手吧,不要再把痛苦与绝望递交给下一任的岳菲了,我想要……所有人得到解脱……】
这是248号岳菲第一次的祈求,她早已被长年累月的孤独与憎恨折磨到接近崩溃。
“我……”
岳菲犹豫不决,她知道放弃将【轮回】递交下一任岳菲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代表着初代、【轮回】和【无限】的牺牲白费,也代表着她本人扼杀了拯救世界的可能性。
【你还是要继续……】
话未说完,248号岳菲便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负面情绪,开始大哭。
不远处的夜和白银望着这一幕,自己虽从未感同身受,但浓浓的悲哀与无力感心从中来,他们忍耐腐化火焰的侵袭,上前将248号岳菲拖到一边,对方丢掉手中的金刚长棍开始掩面痛泣,体表的腐化火焰逐渐化为象征泪水的腐化熔岩,一滴滴黑红相间的粘液从眼眶等面部的孔洞溢出……
“别哭了!我答应你!”
突然,岳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248号岳菲不禁抬起头看向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岳菲再次认真道:
“248号,你没有听错,我答应你!我发誓,我将会是最后一任岳菲,我保证不会将【轮回】递交给下一任岳菲,不成功便成……罪!即便,成为毁灭宇宙的千古罪人,白费所有岳菲的努力牺牲,我也心甘情愿承担骂名!”
岳菲再次重复一遍,语气无比坚决,让一旁的夜与白银都目瞪口呆,想不通岳菲为何突犯蛇精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