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岳菲并没有把神女劈狼的剧情纳入【灭蝇计划】内,打算坦白真相用自己的实力直接说服村民配合自己,但村民们对自己的态度更多倾向于恐惧与疏远。
岳菲的内心十分复杂,平心而论,她宁可用揭穿自己来自未来的真相,冒着未来被【黑色上帝】提前打死的风险,她也不想戏精附体,再向他人表演一套“吾乃无常”的戏码。
但几次尝试过后,岳菲发现比起自己向村民们解释“自己来自未来”的事实,倒不如用“神女劈狼”的假戏进行恐吓更有效果。
唉,这年头果然是人心不古,比起的事实,合理的,人们更容易被人相信与接受。
被赶鸭子上架的岳菲只得无奈戏精附体,在父老乡亲与老祖宗的面前装大神,在过去的三界村缔造了新的传说,为未来的自己的中二历史上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别紧张,就是走一个过场,这是为了救人,反正丢脸也没人知道……
于是,岳菲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开启“扯谎模式”,实际上内心疯狂劝说着羞耻心。
接下来,岳菲再次向村长表演了一次大力出奇迹——单手抬石磨的非人壮举,迎着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讲述早已准备的台词。
顺便,考虑到未来羊妈山神化与信仰之力挂钩,岳菲将第一次撒下的谎言的背景设定更加完善,把山神的形象外观进一步美化。
新增山神传说如下:
在三百年前,羊角岭地区的人们一无所知时,治愈与守护生灵的山神白獬豸在某一天突然遭遇暗杀,对方是苍蝇精修炼成的邪神,对方实力强大,贪图山神能够受到香火供奉的信仰之力加持,她意图通过暗杀夺取山神白獬豸的山神神位。
可邪神没想到的是,依靠信仰之力的白獬豸即便身中重伤,也成功反杀邪神将其封印,可自己也因此身受重伤,为了避免邪神苏醒,她默默将自己的身躯与羊角岭联系一起化为邪神的封印,依靠人们的信仰维持自己的存在与灵魂。
但随着时间推移,化为封印的山神无法现身人世,人们逐渐忘却坚信山神的存在,导致信仰之基松动促使封印日渐微弱,沉睡的山神压制不住邪神,便将一股力量委托给了被选召的孩子,希望这名神眷者能够前往三界村保护人们,在邪神破封前,找到藏身于阎王庙名为“灰无常”的新晋神灵,请求她与其他阴帅一起对抗邪神。
……
村长白晗等一众村民听着岳菲的讲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岳菲的眼神无比崇敬,岳菲与狼妖的存在,在这个没有异能者与【异化生命体】概念的过去年代,实实在在给村民松动的信仰钉下一颗坚固的铆钉,将那份犹豫的心理敲成两半。
“没想到羊角岭的历史上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
“老天爷,山神大人竟然默默付出如此大的牺牲,却不被外人所了解,我等实在是惭愧啊……”
“难怪山神白獬豸近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不是山神不存在,原来是为了镇压邪神的封印而陷入沉睡。”
……
村民们相互议论纷纷,尤其是一些受到文净团影响的年轻人,他们心中对于山神的存在变得笃定。
望着众人的目光,岳菲抬起双手,如同虔诚的传教士宣扬道:
“我只是人,又不是神,拯救你们的从来不是我,而是这片土地沉睡的山神,如果你们真的想报答救命之恩,平时就多去山神庙上香祈祷,仁爱的山神不需要什么祭品,它最喜欢你们对这片土地最虔诚的爱吧。”
岳菲的一番话宛如有某种魔力般,让村民们的眼神中增添几分疯狂的崇拜。
对不起,我也不想妖言惑众的,但是,实在是为了你们好啊!
此刻,表情神圣的岳菲在内心里疯狂道歉着,同时,看向了作为阎王庙的现任守庙人赵四,经过轮回的她也是知道了,对方是后来守庙人赵德山的父亲。
“守庙人阁下,我作为神眷者,有一事相求。”
岳菲一边说着,一边摆出极为郑重的表情。
“神眷者大人,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俺老赵就算是把命搭进去也乐意!”
赵四拍着胸脯保证道,那一副英勇就义……啊不,英勇无畏的表情,让欺骗对方的岳菲心里再次生出浓浓的负罪感来。
岳菲咳嗽一下道:
“其实,只有一件事,我需要前往阎王庙一趟,见一见那位名为灰无常的神灵。”
“没问题!只是……那位神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并不记得有这位啊?”
赵四为难地看着岳菲,毕竟,谁也没有听说过灰无常的名字。
“那是一位新晋神灵,过去在阎王庙内无人供奉,无人知晓,也是正常现象,别担心,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见、见到她,我也要去吗!那可是无常啊,我作为活人……”
赵四打了个哆嗦,哪怕他知道与神眷者牵扯到的神灵肯定不是恶神,但“无常”二字足够令人胆寒,换成谁要是知道自己会碰上无常,都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别担心,她是一位守护生者的神灵,她很平易近人的,比起专职于缉拿阴间鬼魂的黑白无常,她负责维持阳间的赏善罚恶,只会对威胁生者的邪神与鬼怪下手。”
岳菲耸了耸肩膀,没有丝毫压力,让赵四松了一口气。
阎王庙的门口
岳菲径直踏入阎王庙内,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样没有丝毫迟疑,作为家主的赵四反而跟在后面,第一次回自己自己家如此紧张。
“灰无常!你在吗,我是山神白獬豸的神眷者,有事相求!”
踏入侧殿的岳菲盯着供奉黑白无常的神像打招呼。
下一秒,空无一人的殿堂内出现异响,赵四的面前突然凭空冒出一个人,那名少女大约身高一米八,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古风襦裙,锦缎上布满了彼岸花的红色图案,一头灰色的美丽长发在身后随风飘逸,头戴着一张威严的金色鬼面,令外人看不清面目,只露出耳朵和嘴巴。
灰发少女的头顶固定着一个古代官帽,如果有人能细心观察,就可以看到上面写有“赏善罚恶”的四个古文,与黑白无常官方所写的“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相对应。
赵四被吓得本能保持距离,他很确定阎王庙的门是他亲自锁上去的,不会有外人能随便进来的,看来对方的确是“神”。
灰无常凝视着渺小的凡人,手里明明没有任何武器,但莫名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汝,山神的神眷者?”
神灵的声音清冷又空灵,语气略带疑惑与轻蔑。
岳菲主动上前介绍自己。
“没错,我是山神白獬豸的神眷者,我的名字叫做岳亮,如今,羊角岭地区的邪神即将破封,我希望阁下能与其他阴帅一起出手帮忙,想必您也感应到了邪神即将破封的气息吧。”
灰无常微微叹气,皱眉道:
“吾的使命乃是维护阳间的善恶平衡,邪神即将破封,吾本来应当抗争,只是,地府有阴阳两隔的规矩在先,除了吾以外,其他人之外都是司掌死者,不该前往阳间为生者出手,这邪神的道行过高,倘若,只有吾一人出手,吾可能会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灰无常,封印如此之久的邪神力量肯定有所损耗,人间坚守信仰的阎王庙已经不多,保护阎王庙也是保护你们自己,如果你们继续留守原地不行神迹,这里的信众可能会信仰崩塌的!”
“吾不是不想出手,神灵的力量来自于信仰,吾是百年间诞生的新晋神灵,信仰之基尚不成熟,几乎无人知晓,无人供奉,即便有其他阴帅助阵,但世道变迁人心不古,如今世人微弱的信仰之力也让我们实力不复,难以对抗邪神,何况,吾停留于阳间一向独来独往,在地府的权柄有限,将其他阴帅请来的希望不大……”
灰无常的语气中带着岁月不饶人的无奈,让赵四感到心酸与沉痛,他何尝不是如此,作为守庙人的他比大多数人都清楚,世人对神灵的信仰愈发脆弱与动摇。
赵四毫不犹豫跪在灰无常面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道:
“草民赵长川,恳请大神出手救救三界村,我等村民必定为您新建神像,必定日日焚香礼拜,不断祭祀往来还愿!”
这时,阎王庙也涌进不少村民,他们显然是远远跟随而来,听到了灰无常所说,一齐朝着灰无常跪拜呼救,阵势把岳菲吓了一跳,她本想与之前的流程一致,哄骗赵长川一人建立神像,没想到这一次竟有这么多人跟上来。
看着父老乡亲向自己跪拜呼救的一幕,让岳菲的内心充满负罪感,嘴角疯狂抽搐,自己跟邪教徒似的传播封建迷信被这么多人看到,简直是“丢人在家”了,不再上演犹豫几番的戏码,赶紧戏精附体收尾。
随即,岳菲操控无常化身伸手摘下了那张金色面具,将自己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暴露向众人,伸手温柔地把赵长川扶起,眼角划过一滴忧国忧民又悲天悯人的眼泪。
无常感叹道:
“唉,事已至此,反正神灵也有魂飞魄散的死期,人可为众生大义舍生忘死,神又岂能沦为贪生怕死之辈,吾,以灰无常之名接下你们的祈愿,前往地府召集助力,为虔诚的汝等奋战到底。”
说罢,灰无常身形一转消失不见,三界村的村民身受感激,不知背后有小儿装神弄鬼。
此后,三界村的村民将阎王庙抬升到与山神一样的地位,将今日所见流传为一段佳话,年年举办山神祭时,都会前往阎王庙祭拜这位新晋神灵的绝美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