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你身上真的没有受伤吗？”
“放心，没事。”艾森回应着，给手枪重新装好子弹。
爆炸过后，艾森和佛尔丝被支援部队强行转移到了后方，进行治疗。两人躲过了爆炸的冲击，除却一些擦伤，身上都没什么大碍。那些没来得及躲避的同事们，就很倒霉地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你在这里等着，别跟我去了。”艾森站起身。
“但你也不应该进去啊！现在明明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局面了！”佛尔丝挣扎着想从医疗车后厢站起，但大腿上皮肤擦裂的疼痛让她跌坐回去。
“但这是我应该做的，”艾森回应，“本就是我应该直面的。”
【绝对不会再去逃避。】
艾森说完，向双子塔的方向走去。
“艾森！”
后方佛尔丝再次将他叫住。
“答应我，别受伤。”佛尔丝看着艾森的眼睛。
“……我答应你。”艾森作出承诺，转回头，快步向前走去。
西塔的正门方向已经被火焰笼罩。热浪驱散雾气，倒是扩大了视野，但想要强行突入的话就必须考虑如何穿过层层火焰，以及从里面持续打出的子弹。
相比之下，相对安静的东塔就成了入侵的不二之选。
从东塔突入，到达第三层后由连接两塔的空中走廊进行入侵，只要注意对方是否会在空中走廊里设下埋伏，入侵就变得轻而易举。
东塔外围围着好多特警，大概是他们放弃了从正面突入西塔的计划，与艾森有着相同的想法。小跑几步，艾森惊讶地发现，居然还有办公人员正惊慌地从东塔入口向外跑。
【对方没有占领东塔的意图？】
“喂，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现在才跑出来？”艾森抓住其中一人。
“……全是烟！好不容易……才跑出来……”那人被抓住，差点没吓晕过去，缓了缓神，结结巴巴地说。
艾森松开他，看向楼内大厅。烟雾缭绕，比外面被热气驱散的水雾更浓郁。
难办啊。
艾森打开手枪保险，向东塔走去。
……
“不在西塔吗？那他们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多人？”夜琉璃接到了顾翰发来的消息，“‘扳机’小组撤回，在东塔第三层布置封锁线。‘金雕’组，注意警戒，敌方有大概率会去你们那边。”
“提醒一下，大西部联合经济共同体会议就在我们同层。”孙辙说，“现在这个时间点来西玄双子塔的人，可没有单纯来欣赏风景的。”
“通过西塔转移注意力，在东塔进行行动吗。”夜琉璃思索着，“如果是我的话，把东塔作为吸引物不是更合适吗。”
“没——错，所以他们才会选错。”孙辙鼓掌道。
“由计划出错而造成的错误……但计划本身不可能会出错……是你！”夜琉璃看向孙辙，“作为安全负责人的你，临时将进行会议的地点从西塔转移到了东塔！”
“恭喜，答对了。”孙辙继续拍手，“双子塔内部的所有结构都是按照镜像分部模式建造，为的就是进行这种临时的调整。虽然有安排，但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会议会在哪座塔内进行。不过，这也暴露出……”
“暴露出对方知道了你们的计划，提前做出安排。”夜琉璃说着向外走去，“‘救世方舟’选择这里作为交易场地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做了周密的计划……这根本不是临时交易，一切都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救世方舟’？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的是‘救世方舟’？那个‘救世方舟’？”孙辙先是一愣，看夜琉璃就要走远，赶忙追了上去。
“世界上只有一个救世方舟。你的听力很好。”夜琉璃走入被烟雾笼罩的走廊。或许是楼层内的空气净化系统终于起了作用，烟雾已经没有刚刚那样浓郁，纯白地漂浮在空气中，像是刚刚冷却的火场。
“呃……等等，他们来这地方干什么？恐怖袭击？他们要是搞什么袭击的话不应该是去纽卡斯特洛那种大地方吗？要么就去你们烈煌的帝都……”
“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丢下。”夜琉璃冷声威胁道。她知道孙辙的话不无道理。西玄市虽然是霍尔德的大城市之一，但混乱之地这几个国家估计没有哪个能入得了莱恩纳德·罗塞塔的眼。他要是想搞事情的话，应该会从国际同盟议会的四大势力中选一个下手。
西玄市与烈煌帝国直连，“救世方舟”这次的目标是帝国无疑。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哪怕已经暴露了身份和动向，却仍在霍尔德境内逗留，甚至还搞起了事情。这与一贯喜欢“闪电战”的莱恩纳德的作风不符。
这次的行动不是由莱恩纳德指挥的？莱恩纳德去哪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不管。”孙辙连声道歉，“要是在这里遇到‘救世方舟’的人，我就只能等着吃枪子了……”
“这可很难说，没准吃到的就是一张扑克呢……”
夜琉璃快速转身，手指从大衣口袋里勾出手枪，甩手一枪打在孙辙身后的墙柱上。
“唔，这位‘白禾’小姐，这样的待客之道未免有些过于谨慎了吧。”
“魔术师阁下，你的事情办完了？”夜琉璃问。视野中并未出现对方的身影。
【束音器？线性传声？那就是在我的……】
来不及转身，夜琉璃压低重心，朝孙辙的方向翻滚。几张扑克从她原本前进的方向飞来，刚好被她躲过。
“还差收尾。”走廊拐角处转出纯黑礼服的身影。
“看样子那一屋子的人算是保不住了。”孙辙随意地挠了挠头发。
“阁下就真的要和我们两个无关人士过不去吗？”夜琉璃盯着“魔术师”的动作，慢慢直起腰。
“不是两个，是一个。”“魔术师”微微躬身，“‘白禾’小姐如果想要离开，尽管离开便可。但您身后这位孙辙先生，可就要麻烦留一下了。您的意见如何呢，西部联合会议的首席，孙辙先生？”
“我的话，一并放我离开，如何？”孙辙笑道，“阁下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会议室里那十二人中，有一个‘已死之人’正站在你面前。”
“既然这样，在下就更不应该放您离开。”
说话间，夜琉璃与两人拉开距离，贴近墙壁站立。
“既然你们两人旗鼓相当，那我也就不再打搅了。就此告辞。”
“别啊，‘白禾’同学。按道理，你确实应该再护送我一程。”孙辙看向夜琉璃，“‘大西部联合经济共同体会议’，这是这场一年一度会议明面上的名字。而我们的‘魔术师’先生在经过深入调查后，终于找到了它真正的名字。”
“西部联合会议……”夜琉璃低声重复。
“对啦，这可不是简称。”孙辙并没有去理会对面“魔术师”的动作，“所以在去掉‘经济共同体’这几个字后，会议的内容就有了本质的区别……”
“你们在进行全面同盟？”
“经济、政治、军事……每个方面。把多个国家变成一个联合政府类的存在。这就是这个会议正在做的。”孙辙说，“我们十三个人聚在一起时，就代表了整个混乱之地西部的意志。”
孙辙又把脸转向“魔术师”：“雇你来刺杀我们的人花的应该不只是金钱了吧？我们十三人的人头可没那么便宜。”
“对方卖给了我一条很有意思的信息。”“魔术师”抚了抚帽檐，看上去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夜琉璃没有放松警惕，生怕下一刻“魔术师”从哪个方向打出些奇怪的攻击。
“把这些信息告诉我，还不能够成为我帮你的理由。”夜琉璃拒绝道。
“别急，白禾同学。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啊，‘魔术师’先生，您能不能先把耳朵堵一下？接下来的信息会有意思劲爆。”
“你就当我是聋子就好。”“魔术师”摆摆手，表示丝毫不介意听到更有趣的消息。
“好吧……为什么你一定要帮我，白禾同学，这是因为你已经默认了自己属于烈煌势力。”孙辙微微一笑，“烈煌当然不希望看到自己东部的国家们连成一块铁板——公事公办别介意——所以必须要有人打入这个会议内部，进行微妙而有效的行动，将会议中不同的声音平衡在一个微妙的状态。”
“所以，你就是内奸。”
“不能说我是内奸——不要把这些国家态度明确到个人，谢谢。应该说，霍尔德是整个大西部的内奸。”孙辙将这些说出来后，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放松下来，“霍尔德从建国开始，走的就是与烈煌帝国合作共赢的发展路线。几百年来，这条平坦大道我们已经太过熟悉了。帝国就是我们的大腿，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加入什么充满着不确定因素的西部联合。这些不确定因素的其中之一，喏，就在我们面前站着呢。”
“我怎么证明你没有说谎？而且，我并不知道帝国高层对这是什么态度，或许，‘魔术师’阁下就是他们派来的呢？”夜琉璃将注意力集中在孙辙身上。现在，“魔术师”大概率不会对她先下手，所以只要观察着孙辙的周身，就有可能在武器打中他时将其救下。
“没有证据，反正我手头没有。没人会随身带着颗被拉开保险的手雷，对吧。”夜琉璃愈发觉得孙辙的笑容在朝着奸商的方向发展，“你只能赌一下。至少，救下我的利益要大于让我死在这里，不是吗？哦，对，顺便再提醒一下，让魔术师先生达成大杀特杀成就的人可都是本人，不是提前安排好的替死鬼——除了那个安德森。您为什么没有杀他？不方便处理尸体？这问题对您来说应该不存在吧。”
“雇主只让我伪装了他的身份，说了放他一条活路。”“魔术师”说。
“啊呀呀，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孙辙拍拍手，“就这样把自己的雇主出卖掉吗？”
“他支付给我费用，我替他完成任务，仅此而已。除此之外，再无瓜葛。”“魔术师”也露出笑容，“但我还可以告诉您的是，安德森先生可不是我的雇主。”
“谁知道呢。”孙辙继续看向夜琉璃，“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说道那十一人都是其本人，那就代表着在‘魔术师’先生放飞自我的时候，我辛苦维持的天平就被掀了个底朝天。但不要急，这反倒是一个机会。我——我们国家——已经找了一些更好用的砝码，正好可以重新维持住天平的平衡。所以，你需要我，活下来。”
孙辙朝夜琉璃眨眨眼。
“我开始怀疑这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了。”夜琉璃说。
“哦，小姐，其实他也不是我的雇主。”“魔术师”说。
“不用往下说了，‘魔术师’阁下。你的雇主就是你自己。”夜琉璃说，“无论接到的任务是什么，清不清楚买家的身份，将和哪些人打交道，但雇主永远都只能是自己。这是你们佣兵的生存之道。这么老套的理论不用和我解释。”
“啊呀，完了，形象掉价了。”“魔术师”连忙正了正帽子。
“嗯，神秘莫测的魔术师沦落为爱吐槽的西部大叔的全过程。嗯，看到了。”孙辙在一旁接道。
“阁下的嘲讽能力果然一流。”
“承让承让……”
“我又能从阁下满嘴跑过的火车里，找到哪辆才是载满货物的呢？”
“这是个问题。”
“亦或，刚刚阁下满口胡言，都只是在拖延时间？”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吗，我这人一紧张，嘴里就停不下来，真的假的口无遮拦……”
孙辙耸了耸肩。
竟然向对方承认自己说谎了，这样的直白，夜琉璃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索性保持自己的严肃。
“唉，真是难办呢，这样我就不知道是该杀掉你还是放你走了……”
【这就开始考虑到放人了吗？】
夜琉璃表示嘴炮们的世界正常人是真的看不懂。
“我建议你还是放我走吧……啊，时间刚刚好，现在你只能选择让我安全离开了。”
孙辙装模作样地看看手表。
“？”
“砰砰砰——”
标准三点射，从“魔术师”身侧的走廊中打出，向他袭来。“魔术师”惊讶之余，优雅地转身甩起大衣衣摆，侧身看向来者。
“……真是意外之喜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老朋友。”“魔术师”冲着来者喃喃道，“好久不见，‘猎隼’。”
“好久不见，‘魔术师’。”
艾森站在走廊正中，喘着粗气，用标准的射击站姿举着手枪，枪口瞄准前方熟悉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