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我也只是来完成宁亲王殿下交给我的任务。虽然我的职位与您相比完全不值一提，但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我相信上级的安排让我们每个人都在物尽其用。”夜琉璃决定先将“夜青璃的身份”作为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去使用。
“所以，如果在下曾在什么地方得罪过长官，还请长官来日问责。”
夜琉璃看出夜铭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稍纵即逝，但两人都在盯着对方的眼睛，这点情绪上的波动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察觉。
“抱歉，可能是我认错了吧。”夜铭城清楚自己内心的动摇已被对方看出，便松口道，“你和我曾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长官所说的，莫不是‘贪婪’长官？”夜琉璃乘胜追击。
“哦，你认识夜青璃？”夜铭城警惕性再次升高。
“是的，作为协调员，我曾随‘贪婪’小队前往南部领海执行过任务。”夜琉璃编道，“贪婪长官也曾说我与她的孪生妹妹长得很像，并曾让我在任务中担任长官的替身迷惑对方。”
夜琉璃只记得夜青璃的“贪婪”小队好像在南部领海区域执行过任务，好像叫“红珊瑚”什么的，具体一点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往下编造。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内务部部门协调员，临时参与任务并充当队伍与总部间的联络员什么的也很正常，即便在档案中无法查清，也可以按照“上级临时指令”来解释。上级是谁？君零落啊。己方工具人，好像就是为了帮夜琉璃打掩护而存在的。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按夜铭城的方式思考，如果眼前这人真的与他怀疑的对象“夜琉璃”有关，那夜琉璃一定不会将话题引向与自己身份相关的存在。但现在，夜琉璃主动提出自己与夜青璃认识，这更像是主动解答了夜铭城“为什么会对自己有熟悉感”，而不是在夜铭城选择让步后又将话题引向不利于自己的方向。至于夜铭城又有怎样的思考……
相信他不会想得太多。
“居然是这样……”夜铭城又少了几分怀疑。低头看了夜琉璃两眼，“你，家里，有姓夜的长辈吗？”
“据我所知没有，但如果这是长官的意愿，我可以回去查。”夜琉璃立正道，“长官，我已经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了，我需要尽快完成任务。”
“抱歉，耽误你时间了。”夜铭城道，“你可以进去，但出来时最好仍然走这个哨卡。”
“我明白，长官。出来时我也会主动接受检查。”夜琉璃立正敬礼，“感谢，长官！”
“嗯。”夜铭城回礼，看着夜琉璃坐回驾驶位，忽然又开了口，“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地是哪里吗？”
“昌隆街，长官。”夜琉璃从车窗里探出头，“我刚刚听见长官的通报了，会尽量绕开净驾路的，长官。”
“嗯，没别的事了，走吧。”夜铭城点点头，示意夜琉璃可以离开。
引擎重新启动，黑色商务车亮起前灯，驶过哨卡，离去。
……
两侧的路灯从车窗外飞速掠过，留下一道道橘黄色光影。东一区面积很大，甚至可以被视作一座独立的休闲城市，从南部哨卡到目标所在的昌隆街也有不短的一段距离。路上看不见巡逻的队伍，只在关键的路口遇上了几个哨卡，也没几个人。这点兵力用来对整个城区进行严密封锁显然捉襟见肘，为了顾全大局只能将封锁框架构建好，期间的内容……就交给这里贵族们的私人保安吧。
想必也没人愿意让恐怖分子们从自己家后院经过。
哨兵们甚至没让夜琉璃下车，只看了她的证件，就放她经过。想必是那个副营长夜铭城的手笔。
而且夜琉璃的行进方向是朝着城区里。他们现在拦截的重点，应该是从城区向外的行人车辆。
那样做应该是徒劳的，夜琉璃想。
除了救世方舟的人，夜琉璃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点袭击帝都东一区。
不算那大概几百只踪迹全无的“捕食者”，救世方舟派了多少人过来？
一个？三个？
凭他们那群人的傲气，最多不会超过三人。加上劫狱救出的“剑舞”“暗雷”，一共不超过五个。
最多五个精英。早晨袭击帝都机场，晚上劫狱，又过了几个小时，袭击了东一区。
净驾路里宣隆街可没有机场离东二区监狱远。时间还没到午夜，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九头海德拉……全是一群高傲的疯子。
【哈，说得就像只要是剑舞一个人，你就打得过似的。】
“吱——”
夜琉璃一脚刹车，漂移转向。她差点错过了路口。
【所以说，回头是岸……君封淩那没安好心的东西，迟早会把你弄死。】
“闭嘴！要不是你当时故意嚷嚷，我们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夜琉璃怒道。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用的是“我们”一词。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做出了认为正确的选择，没有贯彻到底只能怪你还不够强，这可怪不到我头上。】
声音语气是露骨的嘲讽。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当初你杀掉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没杀掉只能怪你自己。】
“强词夺理！”
【这是事实，你不能否认的事实。】
夜琉璃不再搭理声音，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道路上。
几片树叶飘落到商务车的挡风玻璃上，紧紧贴住，又被风卷走。路两旁行道树的树枝剧烈摇摆，不时抖落几片绿叶，或是细小的枝杈。
起风了。
低压的云层自南而北，罩住帝都的夜空。在这多雨的季节里，享受了一天阳光沐浴，已是上天对帝都最大的恩赐。
接下来，阴云与风雨将再次统治这座城市。
……
帝都西一区，“圣域花园”酒店。
艾森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来回走动着。窗外，帝都街区璀璨的灯光之上，阴云渐渐像浪潮状涌起。
正如他的心情，渐渐压抑，渐渐惊惶。
从机场获救后，他和佛尔丝就被送到了这座酒店。他们被允许在酒店范围内自由行动，一来方便联络，二来据说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紧急封锁状态，他们就算出去也会因为缺少有效证件而被阻拦。
和他们一起逃出来的那个姓唐的“导游”没有半点职业素养，说好的要带他们周游帝都，现在跑得连影都没了。艾森当然不是为了找唐翼让他带他们四处游玩——或许佛尔丝真是这么想的——只是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身边没有对它熟悉的人陪伴，心中就很容易缺少安全感。
这种情绪放在以前的艾森身上也是存在过的，只是他很少去注意。雇佣兵执行的任务大多会给他们所到之处带来交战与死亡，也就不太可能与当地人搞好关系。
但他现在可以。至少，他与两个姓唐和姓赵的当地人现在算是过命的交情。一起逃过命。
结果，不止那个唐翼跑得无影无踪，就连那个被他们救下的赵义云也好像一直在躲着他。大家现在都住一个酒店，他愣是跑得让艾森找他五六次都没找到人影。
佛尔丝一整天都跟在艾森旁边。佛尔丝粗大的神经造就了她跳脱的性格。一路上佛尔丝都处于亢奋状态，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且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艾森能感觉到她这次真的是被吓坏了。
也罢，亲身遇上这些被其名为“捕食者”的怪物，谁都会被吓失眠吧。就连艾森这种老雇佣兵也没遇上过这种事。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艾森舒上一口气，走过去开门。应该是佛尔丝吧，又在酒店里找到了什么新鲜东西？难不成，是睡不着觉？
“怎么……”
拉开门，艾森刚吐出的音节后半段被他压在喉咙里。
“晚上好啊，帅哥。”
门外站着的是个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酒杯的金发女人。
习惯于身边情报收集工作的艾森当然一早就摸清了她的身份。
希斯联邦中央情报局局长，芙兰卡·莫尔。
莫尔局长看着艾森，一脸醉酒后的微笑。
“初次见面啊，很高兴能在这儿认识你，‘猎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