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叶笙第无数次来找陆枕书，可是陆枕书一次都没有允许他进到马车里。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再吃过一口饭。（反正死不了。）可是叶笙早已经急的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但是直到第四天，叶笙还是没能得到陆枕书的允许。于是他只好找了个士兵每日给陆枕书送饭。
陆枕书倒也每次都乖乖的吃了，也会把空盘子推出去。
叶笙以为陆枕书是因为那两名士兵的死而自责，但是他也曾尝试着安慰她换来的却只是沉默……
其实陆枕书在那天之后就一点胃口也没有，怎奈后来叶笙送来的饭一次比一次香，陆枕书只好勉为其难的吃了一点。
就这样，陆枕书一路上把自己关在马车里，吃了睡睡了吃，满脑子都是当日叶笙斩杀两人的情景在重放。
陆枕书只觉自己罪孽深重。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日后背负的罪孽，只会越来越深……
不久之后，经历了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来自帝都的军队车马很快到了各州郡军队的集合点，龙城。
龙城位于龙江北岸，酆州和沙洲的交界处，是距离反叛军占领区域最近的一座大型城池。
叶笙派人将陆枕书安排到了龙城城中央的一处隐蔽的院落，并安排了足足十名侍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在平叛期间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而陆枕书自始至终仍然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有再发表过任何意见。
无奈之下，叶笙却也不得立刻整合军队，只能把陆枕书留在那里，并排除了不少贴身护卫守着她。
做好万全的准备，叶笙便登台誓军，开始了战前动员。
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叶笙可谓是完美的继承了前代皇帝独有的霸气，更有着其没有的领导力。军士们个个都士气高涨，总数约十几万的士兵其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
“小百合，别难过了，好不容易能自由地活动，我们出去找找能尽早恢复的办法吧。”
沐凝雪在陆枕书身前跳来跳去，试图引起陆枕书的注意，但是陆枕书却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冰蓝色的瞳孔早已失去了神采，绝美的面容也变得阴沉可怖，一头银丝也像是没了光泽，散乱的披散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感情的木偶。
“人类和我们不同，本身寿命就短的很，何必为此伤感呢。”沐凝雪继续试着以自己的理解来安慰陆枕书，但是却依旧于事无补。
“那可也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我……放不下……”
沐凝雪听得陆枕书说的话，憋了十几天的气终于再也忍无可忍。虽然她不是陆枕书，也不是真正的九尾狐，但是她拥有的记忆里，何时有过如此窝囊的样子？
“我以为你至少有承担这些的能力，但我觉得我错了。看来你失去了力量之后也不过是一个柔弱的普通人而已，抱歉，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了。”
沐凝雪轻盈地跳到地上，回头看了陆枕书一眼，说：“我现在觉得，你还不如不要把我创造出来的好。”
话毕，沐凝雪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可真是可悲呢。”
陆枕书自言自语道。
“连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都看不起自己。”
“我真的……那么不堪吗……”
……
“是哦，我真的觉得你很不堪。”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陆枕书身后响起，陆枕书连忙转头看去，竟是一个身穿一身黑衣的蒙面女人坐在了自己身后的床上。
“你是谁？”
女人慢慢站了起来，淡淡地说：“我叫凌泠，是殿主派来观察战场动向的。战斗开始之前正好来看看你。”
陆枕书闻言轻轻点头，说：“坐吧，这么远过来也挺辛苦的。”
说完，陆枕书又转回头，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可惜了，殿主还为你能有用，结果连两条人命都背不起来。”
凌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陆枕书的反应。她从殿主口中得知，面前的这个人，拥有者他所见过的人中最为纯净的灵魂，干净的像是出生的婴孩。
这种情况不是单独的失去记忆就能出现的，一个人的灵魂是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在这个过程中，灵魂会慢慢的变得浑浊，染上各种颜色。而在那之后，想要将这些杂质去掉，身为人类和世界上任何一种拥有长时记忆的生物来说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你不懂……”陆枕书闭上眼睛，说：“你不懂那两个无辜的人，被我亲手害死的感受……”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懂？”
凌泠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的是一副可爱的和她冷厉的言行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可爱模样。大大的棕色眼瞳，匀称的五官，披肩的亮黑色头发，再加上那有点婴儿肥的微胖的脸蛋儿，完全一副邻家小妹的样子。
半强迫性的让陆枕书看着自己，凌泠有些激动地说：“我是个刺客，杀手！为了完成刺杀目标，我杀了多少所谓的无辜的人！他们该死吗？他们不该死！但为什么我还是要杀，因为不杀他们无法刺杀真正的目标，做不到拯救更多人的生命！”
陆枕书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最多不超过16岁的年轻姑娘，突然哽住了。
“我第一次杀人，杀的是一个县令。在东方大旱，百姓们都吃不上饭的时候，他却还增加赋税，只是因为自己收到的粮食没有往年的多。”
“我杀了他，连带的还有十几个阻拦我的家丁，数十个追杀我的官兵……他们不全都是无辜的，但是他们也不该死。”
“为什么……”陆枕书眼中似是有泪光闪动，最后冲开了眼眶的束缚，化为两行眼泪流下。
凌泠激动地抓着陆枕书的肩膀，喊道：“为什么？因为不杀他们，就会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吃不上饭，会饿死！如果不杀死那些追兵，我就无法活下来，没办法去帮助更多的人！”
“但他们……也是生命，会是某个人的孩子，会是某个人的父母，会是某个人的伴侣……”
“你觉得我都不懂吗！我当然懂！”凌泠变得越来越激动，不过她的声音并没有吸引外面的人进来，因为哪些侍女护卫也都被她放倒了。
“但是你知道，这个国家现在是什么样的吗？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能够杀一些人来拯救更多人的生命，我愿意去做，即使那些人里有许多所谓无辜之人！想要拯救这个国家，必须要有这样的觉悟！”
“觉悟？如果这觉悟就是杀人，我接受不了。”陆枕书撇过头，不再看向凌泠。
“总有一天你会接受的。”
凌泠说完便重新戴上了面罩，说：“去看看这次的战争吧，你会有所觉悟的。”
“战争……”
“战争吗？”沐凝雪呆在房顶上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抬头看着即将沉下地平线的太阳，自言自语道：“我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对她有什么作用，但是这场战争，应该能让她重新有所觉悟吧。”
……
翌日，几乎一夜未睡的陆枕书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行动稍微方便一些的蓝紫色衣服，躲过护卫悄悄离开了庭院。
她不知道战斗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但是大体位置她知道。照着那个方向，她走了足足一小时才终于来到了战斗发生的一处高地上。。
这里十分空旷，没有森林，没有草地，有的只是鲜血，尸体和残破的盔甲，还有那些毅然走向死亡的士兵和起义军。
陆枕书看着下方的军队厮杀，看着一个人把剑插进另一个人的心脏，又看到一个人拿着大刀将那人拦腰斩断，看到两个满身鲜血却仍在战斗的人，看到一个人即使身死但仍然举着剑站在地上。
“这里……是地狱……真正的地狱……”
“没错，你说的很对。”沐凝雪突然出现在陆枕书的身后，她其实一直都在跟着陆枕书。
“这就是战争。”沐凝雪走到陆枕书身边，看着下面互相厮杀的士兵，说：“一条条人命在这里死去，一个个家庭在这里支离破碎，这就是战争。”
“要阻止他们。”陆枕书亲眼看到一个失去了半边身子却还在挣扎的人被一匹马踩死，心里一揪。
无数生命的死亡带给了她莫大的刺激。
“没办法的，战争已经开始了。”沐凝雪摇了摇头，又说：“在战场上，生命是最脆弱的东西。两个士兵的命？在这里也只是微不足道的。”
陆枕书紧闭双眼，不忍心再去看那残忍的画面。
沐凝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陆枕书的身边，看着下面的情景说：“你该有所觉悟，应该明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我明白了一件事，明明自己不行还要月票这种行为真的烂。我没有卖惨，最近写的确实不好，说实话有点偏离了自己原本的想法。我现在的目的只有尽力往正道上赶，早点把这歪路子走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