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大神你真的来了啊！”纪凡刚按下【接受邀请】，耳边就传来少女雀跃的惊呼。
说实话，虽然之前连续撞车一下午，但他当时一直沉迷于研究魔法特性，还真没仔细打量过对方的角色——齐肩短发，杏眼圆脸，一身简洁的学院制服，活脱脱一个邻家小妹。
“一米八，黑皮，雇佣兵造型，还带着这么重的杀气……”【小雨不怕】绕着【凶兽】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不过大神，虽然你捏的角色这么粗犷，但我打赌你本人肯定不长这样。”
“哦？”纪凡轻笑，“那你觉得我该长什么样？”
“嗯…身高体型应该差不多，但皮肤肯定没这么黑，面相更温和…”少女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而且你绝对是个用剑高手！我哥就是武者，从小看他练剑，你们出招时那种独特的韵律感一模一样！”
并未理会对方期待的眼神，纪凡摇了摇头：“很可惜，只猜对了一部分。”
“唉？是哪里错了么？”对方明显愣住了，这是她一向无往不利的赛博识人之术的第二次失利。
第一次是金主[小雪不怕]，她猜错了对方的性别。
“早些时候就对了。”
早个1000年……
纪凡转移话题，“对了，上次撞车的事情，你没有说出去吧。”
“啊！那个啊……”少女的声音突然心虚地低了下来，“放心啦，这次我是线下找你玩的，没开直播。”
“直播……”纪凡顿时噎住。
“嗯哼～”对方已经切换到赛区界面，确认两人同在探索者学院后，语气突然得意起来，“哼哼，大神，在游戏里你叫我小雨，我不挑你的理，但是到学院里遇上，你高低得叫我一声苏晓雨学姐！”
“嗯，学姐。”纪凡一本正经地回应。
“喂！太敷衍了吧！”
看着眼前活泼的少女，纪凡若有所思。对方阔绰的出手，以及精准的识人之术，让他下意识认为对方也至少是哪个世家或财团的人。
可实际上，苏晓雨完完全全是平民身份入的学，评估等级C+。直到金主小雪发现她之前，直播甚至都维持不了生计。
这5000一把的酬金，也是她小雨吃水不忘挖井人，想和【凶兽】打好关系，进一步合作，同时也是在这位天赋异禀的学弟身上投资。
虽然不多，但看样子对方好像还挺缺钱的，大概率也是个为了入学而倾尽所有的平民吧。
苏晓雨是过来人，她深知刚入学那段时间，自己和哥哥过的有多艰难。
身无分文，哥哥被一只罕见的银狐天才堵门打成重伤，天天只能捡垃圾，打苦工，找那位“好心”的介绍人换取微薄的薪资。
直到后来某位堵门的始作俑者告诉她和哥哥，学院免费提供食宿医疗……
因为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也撑把伞。
“学姐。”纪凡操控着【凶兽】的角色跟上苏晓雨，两人正走在游戏内虚拟城镇的街道上，准备前往物资点，“你刚才说，你哥是武者？”
“对呀，第九探索者小队队长，苏邵元！”苏晓雨的语气里满是自豪，但随即又垮下来，“不过上次出任务回来受了点伤，正在疗养呢。”
探索者小队……纪凡心中一动。她在舞梦蝶给的那些资料里看到过，诺尔联邦学院的核心就是培养星际探索者，这些小队是学院真正的尖刀，享有极高的权限和资源。
而且第九探索队……那刚攻略完小黑母星回来的“大功臣”，没想到这游戏中遇到的少女还有这层关系。
“探索者小队……平时都能接触到学院哪些区域？”纪凡不动声色，像是在闲聊般随意问道。
“那可多了去了！”苏晓雨一边跳上一处矮墙，一边掰着手指数，“外围实习区、各个星港、部分精英资源秘境……哦对了，精英小队好像还能申请临时权限，进入‘限制资料库’查秘文。”
她说着，回头看了纪凡一眼：“大神你对这个感兴趣？也想以后加入探索者？”
“不过……”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按照大神你的实力，肯定是要建立自己的探索者小队的吧！到时候务必带带我啊！求你了！”
“了解一下。”纪凡含糊带过，操控角色一个翻滚躲进掩体后——游戏里第一个毒圈已经开始收缩了，“这探索者听上去权限挺高的。”
“那当然！不过权利和义务对等嘛。”苏晓雨也熟练地找到掩体，“高风险高回报，我哥他们小队上次就是在‘虚空回廊’外围执行警戒任务时受伤的。”
虚空回廊……
纪凡的手指在操作面板上微微一顿。她记得这个名字——在艾米尔导师办公室时，那位粉毛精灵与舞梦蝶交谈时曾提到过。
学院有几处核心禁地，其中就包括“虚空回廊”和“终寂藏馆”。据说那里封存着学院建立以来收集的各种危险遗物和异常空间样本。
“不明能量冲击？”纪凡重复着苏晓雨刚才的用词，一边从背包里取出游戏内的狙击步枪，架好位置，“学院没调查吗？”
“查了，说是‘古代防御阵法的周期性泄露’，老生常谈了。”苏晓雨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反正那种地方，别说学生了，好多导师都没权限进。我哥他们也只是在外围做基础警戒工作。”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能进入禁地外围的探索者小队，待遇和学分加成是真的高。我哥上次任务的积分，够他兑换一门高级战技了。”
古代防御阵法……周期性泄露……
纪凡透过狙击镜观察着远处的房区，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幅画面——识海深处，数颗黯淡的魔法原石在银色魔轮上，随其缓缓转动。厄里斯说过，魔法原石之间会相互感应。如果这个学院里真的藏有另一块原石碎片，那么所谓的“周期性能量泄露”，会不会就是……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思绪。游戏提示：【凶兽】使用[AWP]击杀了【老六伏地魔】
“哇！漂亮！”苏晓雨兴奋地喊道，“大神你这反应绝了！我刚看到人你就已经90度拉枪甩狙给他爆了。”
“肌肉记忆。”纪凡淡淡回应，收枪换位。千年征战积累下来的战斗本能，早已融入灵魂深处，即便在这虚拟世界中也能发挥出七八成。
两人配合出奇地默契。苏晓雨虽然操作不算顶尖，但意识很好，总能出现在最该出现的位置补枪或提供火力掩护。纪凡则负责主要的击杀和破点工作，一把狙击枪加上偶尔掏出的“板砖”，硬生生打出了重火力压制的效果。
第三圈刷新时，他们所在的房区成了圈中心。
“运气不错！”苏晓雨躲在二楼窗口后，一边打药一边说，“大神，你现实里是哪个班的？说不定咱们还能是同班同学呢。”
“……还没分班。”纪凡操控角色检查弹药。舞梦蝶说过，新生入学后有一周的适应期，之后才会根据评测等级和意向进行分班。
“也对哦，你们这一届刚完成测试。”苏晓雨想了想，“不过以你的水平，肯定能进战斗专精班。到时候选修课说不定能碰上，我下学期准备选‘魔纹与现代法术融合’，听说很难……”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学院里的各种课程、导师、学分制度。纪凡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大部分信息却都默默记在心里。
这些看似琐碎的情报，对她这个“千年老古董”来说，都是理解这个新时代的关键拼图。
毒圈再次收缩，存活人数只剩下12人。
“3点钟方向山坡，满编队，正在摸过来。”纪凡在地图上标记了位置。
“收到！我封烟，大神你找机会！”苏晓雨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接下来的三分钟，枪声、爆炸声、技能释放的音效混成一团。纪凡展现了近乎变态的战场统治力——她总能预判对方的走位，总能找到最刁钻的射击角度，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扔出那颗决定胜负的手雷或板砖。
当屏幕上跳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时，苏晓雨还处在亢奋状态。
“太强了！大神你简直就是人形外挂！”她激动地说，“这配合打得好舒服！下次一定要再带我打啊！”
“嗯。”纪凡应了一声，正要退出游戏，目光却瞥见了好友列表里闪烁的私信提示。
发信人：【斯托克·夏】。
内容简洁而直接：“【凶兽】，我是斯托克·飒汶。明天下午三点，《战争模拟器》战术训练区，2V2自定义房间，密码紫罗兰。敢来吗？”
纪凡挑了挑眉。这是输得不服气，想找回场子？
她正准备关掉窗口，第二条信息又跳了出来：
“不来也行。不过你最好提醒你现实中的那位‘同伴’，最近小心点。有不少人，可对你们很感兴趣。”
这句话让纪凡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现实中的同伴……指的显然是舞梦蝶。
来学院时间尚短，自己甚至没有机会在现实中表现出与【凶兽】的关系，紫罗兰家族已经调查出来了么。
“大神？还在吗？”苏晓雨的声音传来，“我这边先下了哦，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了，记得查收！”
“好，谢谢。”纪凡回过神来。
“客气啥！下次有需要随时叫我！对了——”苏晓雨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你以后真的想加入探索者小队，或者想了解学院那些‘特殊区域’的信息……可以找我哥聊聊。他在学院里还是挺有人脉。”
说完这句，她的头像就暗了下去，退出了游戏。
纪凡独自站在虚拟大厅里，看着眼前悬浮的光屏。一边是紫罗兰家族略带挑衅和警告的邀约，一边是平民学姐抛出的、带着善意的橄榄枝。
而她腕上的便携光脑，也在此时震动了一下。
划开屏幕，是舞梦蝶发来的消息：
“玩够了就出来吧。休做了小点心，有蓝莓布丁。”
“另外，有件事要跟你说——学院方面通知，明天开始新生要进行为期三天的‘基础素质复测’。所有评测等级B以下的学生，明面上也包括你，都要参加。”
纪凡看着这条消息，又看了看游戏里那条未回复的私信。
窗外的夜色已经深沉，别墅隔音结界外隐约传来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这个看似平静的学院之夜，底下似乎已经开始涌动起她尚未完全察觉的暗流。
退出游戏，舱盖缓缓打开。纪凡从游戏舱中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
厨房的方向传来甜点的香气，和休轻声哼唱的、不知名的小调。
她跳下地面，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向餐厅的方向。
路过走廊的落地窗时，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外——远方的学院主体建筑群在夜色中灯火阑珊，而更远处，那些被阴影笼罩的山脉轮廓里，似乎就藏着苏晓雨口中那些“导师都没权限进”的禁地。
纪凡收回目光，推开了餐厅的门。
温暖的灯光下，小狐娘正小心翼翼地将布丁从模具中倒扣到盘子里。舞梦蝶则靠在餐桌旁，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探究。
“玩得开心吗？”少女问。
“还好。”纪凡爬上椅子，接过休递来的银质小勺，“还赚了点零花钱。”
舞梦蝶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有追问。她似乎更关心另一件事：“关于明天的复测……你不需要有压力。B级待遇虽然不如S级，但在学院里也足够用了。最近暗流涌动，S评级短期内还是隐藏好。”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但纪凡能听出其中刻意的安抚意味。
是在担心自己因为“明面上只有B级”而失落吗？
纪凡舀了一勺布丁送进嘴里。甜而不腻，带着蓝莓特有的微酸和清香，在舌尖化开。
“我知道。”她含糊地回应道，目光却落在了窗外深沉的夜色里。
零花钱、游戏邀约、探索者小队、禁地外围、紫罗兰的警告、学院的复测……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脑海中旋转，暂时还拼不成完整的图景。但某种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秩序井然的学院，水面之下的复杂程度，或许远超她之前的想象。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吃完这盘布丁，好好睡一觉。
毕竟，明天还有一场“基础素质复测”在等着她。
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视线和邀约……
纪凡垂下眼眸，又舀了一勺布丁。
总会有机会弄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