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还真是奇迹……不仅是所罗门的魔神召唤,泣居然还能熟练使用泛用类奇术的‘构建’吗?……”
回忆着刚刚在前门处发生的战斗,贺人喃喃道。
“所罗门魔神召唤术,就算放在从古到今的所有专门类奇术中也算是排的上名次的,按照一般的奇术师的情况,我还以为她十有八九会是专精与这一种奇术的人呢……说起来,泣好像说过她的咒力曾经失控过,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为了保持住神道结界的效果,月华现在正呆在地下室中,而大厅里也就自然只剩下贺人一个人。一方面,这的确是贺人作为社长的贤明判断;另一方面,他认为还不是时候让大家看到他作为“砂井家的一员”应有的样子。
正如所有人熟知的那样,奇术师无一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使用奇术、每个人对奇术的来源也都有自己独特的猜测,砂井家也不例外。不过他们的目的更加崇高、更加危险:
冠以“砂井”这个姓氏的奇术师们,渴望着将奇术研究透彻、让自己踏入传说中“神”的领域。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每一代的当家都在钻研奇术的奥秘,到贺人这一代,已经积累了不少知识了,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积累了如此多的研究成果,你才能指挥人施展出这个特殊的结界吧……‘研究者’一族的末裔啊。”
人狼部队总队长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贺人侧耳听完对方的话后、予以准备好了的回应:
“没错,人狼部队的总队长——沃夫先生。不过能回答我吗,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踏入这个房子的时候!”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说出来,沃夫恨恨地吐了一口气、恶狠狠地说道。
“自己这边的人能够任意施展超出平时自己的极限的能力,对方那边的力量反倒被不断削弱、甚至还会出现难以正常判断当前局势的情况……有本事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极东的砂井一族了吧。”
自己的底牌被对手看穿,贺人不但没有恐慌、反而还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
大多数研究者都有这个毛病:被揭穿的底牌不代表他们又靠近了失败,只是在说明他们的成就。
“呼,没错。圣术与神道术同属于神圣类驱邪用奇术,只要加入一些特殊材料或是专门的引导,就能使二者合一、发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没想到我们的家族在西洋奇术界也这么出名……那么,你要怎么办呢?在这么不利的条件下跟我这个社长战斗可是很愚蠢的哟?”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提醒!”沃夫咧开嘴,一颗颗牙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锐利起来,“告诉你吧,我们是为了为同伴复仇而来的,而复仇的狼、永不失败!”
继牙齿之后,沃夫身上的其他部位也开始产生了变化:人类的耳朵收起、头上立起两只尖尖的耳朵;指甲变得长而尖锐;瞳孔收缩;虹膜放出绿光……
不出一分钟,沃夫就完成了由人到狼人的变化,途中完全没念任何咒语这一点,更体现出了他强横的实力。
“很有志气,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件事——砂井家的人只有两个后果,不是死于天命、就是死于研究!”
说罢,贺人也开始咏唱自己的咒言:
“昔日,路西法率万余天使而反,因不愿服于圣子,——”
耳中听着慢慢被咏唱出的咒言,脸色慢慢地变差。呼唤着神话中的英雄名称,用咒力将其显现出来,与他们使用的附灵术似是而非的奇术——降神术。
就像附灵术是通过赞颂神话人物来获得类似于他的力量一样,降神术的作用也与之类似,不过后者获得的力量并不是来自人间的英雄,而是来自神明。同样是英雄,一边来自人界、一边来自神界,二者的高低立判。
但是作为强大威力的代价,降神术有一个极大的局限性——
“没、没事的。根据资料,这个社长应该是专精于基础的言灵术和读心术才对……没错!资料正确的话,你不可能知道降神术的咒言格式!”
没错,与不具体要求咒言格式的附灵术不同,降神术对咒言的格式有苛刻到离谱的要求,一旦出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嚯、不愧是总队长,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还能较为冷静的思考吗?
虽然是敌人,但贺人还是为沃夫的冷静而感慨。
……可惜,你以为立志踏入神之境界的、砂井家的疯子们,会放着如此强大的奇术而不去改进?
心中在暗自窃笑着,但贺人的嘴巴却仍然在编制那仿佛诗歌般的咒言:
“——右方的火之如神者啊,汝之御名为米迦勒,汝之尊职乃众天使之长,汝之伟业乃平定昔日同胞之叛乱、捍卫圣子之位、圣母之慈悲、圣父之尊严!——”
越是向后咏唱,贺人的声音就越是高亢,此时的他,就如同宣告着神谕的祭司。
“——伟大的天使之长啊,现如今,黑暗又在蠢蠢欲动。故、且倾听吾之奢求——”
随着咏唱的进行,沃夫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这一切当然被收在了贺人眼中,不过现在他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那雄壮而不失美感的咒言中,
“——请赐予吾能,请赐予吾力,恳请您容吾斗胆假借御身之权威、予黑暗正义之裁决!”
最后一句被贺人用力喊出,冗长的咒言终于宣告结束。无数白光自贺人的背后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最后在贺人的身上形成了一件咒力编织而成的白色长袍,在白袍背后还有一大圈洁白的扇形——不过那不是扇形,其实是因为数量过多而不得不聚拢在一起的十二片白色巨翼。
看着面前的贺人变成几乎与神话中描写无异的外貌,沃夫只能呆呆的重复着张口闭口的动作。
“哦?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能接受眼前发生了的事情?”
明知道对方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但贺人还是问了问。果然,沃夫提出的疑问与他预料中的没多大差别。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呢?”
“别开玩笑了!如果是砂井家的奇术师的话就不可能不知道吧——降神术对咒言的格式有很苛刻的要求,你刚刚那个明显不对劲吧。”
“当然不对劲儿喽~”
就像是要逗沃夫一般,贺人故意模仿着月华的说话口气。
“因为这个降神术的起源地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极东,而我们家族当然也不可能不对它作出改进哦~”
※※※
顺便一提,现在的地下室中——
“阿嚏!”
不知为何,在地下室中负责稳定结界的月华忽然打了个喷嚏。这个声音,同时也吸引了站在不远处、刚回来不久的翔太的注意力。
“怎么了?感冒了吗?”
“不、没有哦~”
对于同事的关心,月华的心中很是感激。不过正如她说的,奇术师的身体受到他们在无意识间释放出的咒力的保护,并不是很容易感冒。
“唔~大概是有人想我了吧~”
托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后,月华带着与以往并无区别的笑容说道。
※※※
“……”
“喂喂,你那算是什么反应啊,我可是特地学月华那种独特的说话方式来活跃一下气氛,但作为目标对象的你要是没一点反应的话我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努力的啊?”
“没,我只是笑不出来罢了……”
沃夫伸出爪子,拢了拢头发——现在是头部的狼毫就是了——然后看了看贺人背后微微摇动着的天使之翼、叹了一口气:
“……我,希望你先做出一个承诺……”
“语气变得客气多了嘛,可以。”
“虽然来进攻的是人狼部队全体成员,但他们中大多数不过是在附和我的意见罢了……接下来我会和你进行‘一击决战’,如果我输了,希望你放过除我以外的队员们、替他们向首领求情……”
“……”
丝毫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奇术师会说出如此具有人情味的话,贺人不禁屏住了呼吸。在他的理智重新掌握全身的一瞬间,他问出了一个、他目前最感兴趣的问题:
“即便知道如今的你几乎没有胜算,你也还是要战斗下去?”
“当然,狼的骄傲是不容被玷污的!”
面带自豪的神情,沃夫挺起胸膛说道。接着,他又高高地昂起了头。
“aaaaaaooooooooouuuuuuuuuuuuuuuuuuuuuu”
基本无法用人类语言来形容的古怪声音从狼人的口中传出,与此同时,沃夫的胸膛也开始因为吸入了大量的空气而快速膨胀起来——这是一般的人类绝对不可能做到、甚至不可能想做的事,不过现在的沃夫有着咒力与穆图之力的加护,得到了可以自由超越人类极限的可能性。
“ggggggggggaaaaaaaaaaaaaaaaaaaaa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
伴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巨大的光柱自沃夫的口中喷发出来,且不说被触及的墙壁,就连距离光柱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板、天花板都被震出密集的裂缝。
由狼人吼出的破坏性音波与庞大的咒力构成的奇术——狼啸——这是沃夫独创的王牌。而现在,这个他自从创造出来就没用过几次的奇术,却被他用在了一个、自己曾看不起的对手身上。
在沃夫的对面,贺人看着这道高速逼近自己的光柱,只是带着微笑、将翅膀在自己面前并拢。
紧接着,巨大的响声与炫目的光线从这栋小楼的所有窗户中传了出来。
※※※
“啊呀,这还真可怕。”
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但在短短二十分钟前却还井井有条的密斯提尔斯的待客室,贺人喃喃自语。
“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在被攻击到之前用翅膀防御住了。要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又会是什么惨样……你说呢,沃夫?”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他一边将视线移向仍然处于自己正前方不远处的人——没错,是“人”,不是“狼人”,因为现在的沃夫已经不再是狼人的形态了。
连最基本的形态维持都做不到,看来他的咒力已经被“狼啸”给消耗殆尽了吧。虽然不免有“想确实地杀死贺人”的嫌疑,但在“一击决战”中对对手用出全力也是对同为奇术师的对手的一种尊重。
“真是……不甘心啊……”口中喘着粗气、沃夫如是说道,“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连一道伤都没有造成……”
“得了,你就好好歇着吧。不过,我用一句话来对你的招式做出评价好了——”
“嚯,砂井家的成员要对我的奇术作出评价?”
“嗯,一言以蔽之就是——有必要记录下来。”
短短七个字,对沃夫来说却是身为奇术师的荣耀。因为在奇术师界有这样一个说法:极东的研究者一族——砂井家,从来只记录当代最具威胁性的奇术。
大概是听到这个评价后安心了许多吧,因为使用“狼啸”而消耗了几乎所有体力的沃夫终于昏倒在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地板上。
“黑之子嗣”所属、人狼部队,自总队长沃夫以下所有成员均被击败;“密斯提尔斯”的社长的承诺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