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山洞里并不是很容易找到要前进的方向,但是在这一点上、泣有一个胜过其他奇术师的优点:她的咒力是银白色的,而且是很少见的会发出光的类型。
“唔……居然为了回到这种地方而浪费咒力,实在是不让人高兴呢、主人的脑子没问题吧。”
一边嘀嘀咕咕的,泣一边继续前进,同时又看了看眼前的“银白色光源”,
“那个、弗内乌斯?你这样继续浪费不会有事吗?”
很明显,弗内乌斯是为了不让泣继续勉强而把自己当成光源了。
“依此情,可坚持至目的地无疑,然其后吾需消失片刻……”
话讲到一半,弗内乌斯又陷入了沉默。
……弗内乌斯会像今天这样不断显露出自己的感情还真是少见呢,看来是因为因为自己要消失片刻而担心私吧。总之,先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不用担心啦,凉姐姐对私还是很好的,她可是很强的哦。”
“此事吾知矣,然松懈之事万万不可——已到。”
在两人的谈话中,时间慢慢地流逝着,不经意间,弗内乌斯通过释放咒力而释放出的光已经不如之前那么明显了。一方面,这是因为魔神被奇术师召唤出来时会通过召唤人储存在它体内的咒力活动、而弗内乌斯的咒力已经因为长时间释放而即将见底了;另一方面,这也是因为前方出现了更明亮的光源。
“现吾之力已然见底,此后之事不可松懈。”
“是、是……哎呀、弗内乌斯——”
下一瞬间,银鲛姿态的魔神已经像是一团雾气般消失在了泣的面前。
“——越来像是私的母亲、啊不对,弗内乌斯的话应该是父亲吧……诶?”
思索着的泣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面前已经没有了那个所谓“很像自己父亲”的银鲛。
“……弗内乌斯今天怎么这么性急啊、真是的。”
摇了摇头、驱除脑海里没来得及说出来的一大堆抱怨,泣决定忘记刚才两件事的不快(不会有人告诉在下已经忘了上一章的末尾部分,在下会失落的)、继续前往目的地,不过……
“为什么,私会觉得这么不安呢……?”
※※※
“泣~~!”
刚走进山洞里的目的地,泣就被一个人狠狠地搂住、还被那个人抱着乱蹭。
感觉到头上传来的头发发梢的触感,再加上这种在叫别人名字时特地拖长语尾的习惯,都只能让泣想起一个人,
“那、个……凉……姐、姐……”
“唔姆,终于回来了、泣~我等了你这么久呢。先别管我们本来定下的事了,来好好团聚、庆祝一下吧。”
“……呼……唔……”
“对了、上次被司伤到的伤口好了没有啊?他告诉我以后我把他好好k了一通、替你出气了哦。”
“……啊……”
“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害羞嘛~”
“那个、凉,我说啊。”
趁着凉尽情倾诉心声的时候,手、脚都被轻甲包裹着的司走了出来。看了看抱在一起的姐妹两人,他很迟疑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见——不过看来沉浸在快乐中的凉没有发现目前这个情况的不妥之处。
“什么事?如果司也~要向姐姐撒娇的话姐姐不答应哦?”
“谁要向你撒娇啊!我说你——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你看看泣!”
“那孩子很开心是不是~?”
“……凉、姐……”
“嗯嗯?怎么了?”
“……缺……、y……”
“y?”
和疑惑中的凉不同,司叹出一口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的气后、揭示了谜底:
“我来帮忙说了吧、凉——缺氧。”
“啊呀~!”
等到凉匆忙放开泣,被她抱住的宝贝妹妹已经晕倒了有一会儿了。
※※※
“呼……咳咳。”
“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呢~”
“要道歉倒是好事儿,不过也不应该用这么轻佻的语气吧。”
出乎司意料的,他无意间的吐槽却引来了凉的杀意:
“司~你、说、谁~?”
“不,我啥都没说——总之斗不过你。”
……为什么我连这种事都得被威胁一下啊……
“啊、那个,司哥哥你帮了私一个大忙呢,那个、谢谢。”
……嗯,不过换来了泣的感谢呢,真是赚大了。
在原地坐着咳了一小会儿,泣总算是可以恢复正常的呼吸,并且将话题硬扯到了原本应当转向的方向:
“那么,那个时候也差不多要到了吧。”
“嗯,我们也听菲尼克斯和艾力欧格说过了,用梦的方式。”
司轻轻甩动左臂,看向了更深处的一个黑黑的洞穴,对于这个举动,连凉也收起之前的轻佻、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补充一下,司一向是一副严肃的脸,泣从几天前出门开始脸上就是阴云密布)。
“二十年前,秘密让失传已久的所罗门魔神契约重现在奇术界、却并未将其发表的天才……”
像是要接上凉的话,司跟着说道:
“背弃奇术师的自尊、使用非奇术的做法,还将搭档们尽数杀灭的叛徒。”
最后补充的是泣:
“同时,还是让我们这些本不应诞生的人降生在世界上的,我们的‘父亲’。”
深深吸入一口因为外面的降雪而变得寒冷的空气,泣迟疑地开口、结束他们的回忆:“本来主人没有发觉到这个计划,这一点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有一些人可能会来碍事。”
话音刚落,一团火焰出现在了明亮的洞穴中,并在下一刻化作巨鸟的姿态,使得寒冷的洞穴竟是变得有些闷热。转动眼球瞥了一眼巨鸟,司念出了它的名讳,
“菲尼克斯?你在这里干什么?又有碍事的家伙来了?”
尽管连被提出三问,菲尼克斯都只做一个回答——它站在原地、静静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那么就由私去处理一下好了。凉姐姐和司哥哥就在这里在准备一下好了。”
“但是呢~泣,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啊,”用可以表示肯定的语气回复着,泣点了点头,“真到那个时候其实私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在之前、由私去清理战场是最好的选择了。”
话音落下,泣又向寒冷的通道中走了过去,洞穴中只留下司与凉两人。
“……”
“……真是傻呢,泣她~”
“虽然不明白是用了什么办法,右臂肯定受伤过吧。”
“弗内乌斯也暂时叫不出来,只能认为她为了什么事把自己的咒力消耗干净了。——凉,你确定这一切真的还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这一点请放心,”
回答了司的,并不是凉、而是作为魔神的菲尼克斯,
“他的朋友们那边全员平安无事,正在赶来的就是他们,如果情报没有错、他们不会真的下杀手;不过如果我们不去做个样子,某个人就真的要来碍事了。”
“知道的哟、菲尼克斯~所以司、我们出发吧。”
“……”
没有多说什么,司挥了挥手,艾力欧格从洞穴的阴暗处走了出来、并直线跟在司身后走出了洞穴;凉则迈着那副像是在散步一般轻松的步伐、缓缓走在最后。
“我们也走喽~菲尼克斯。”
※※※
“真是的,本来还想着、如果她没事就算了……这下非得好好训个一顿。”
次郎嘴里嘀嘀咕咕的,同时满脸不耐地在山洞中抹黑前进。
不同于密斯提尔斯的其他几人,次郎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伪造”的奇术师,要是没有武器、甚至连身体里面别人送给他的咒力都用不了。
“我突然很羡慕泣……咒力可以当做手电筒……”
……话说社长他们脑子里想着什么啊……忽然念叨着说让我先走、自己就留在了原地,而且连个火把都不给我!!
※※※
让我们先将视线转到贺人他们那边一下——
贺人几人站在原地,除了社长外、其余三人都拿着自己的咒具,所有这一切举动,都是因为刚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女人——凉。
“好久不见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呢,没错吧?‘密斯提尔斯’的几位?”
凉扫视了一下眼前的四人,唇边不由得微微有了一些弧度,
“拂尘、玉串、符咒……道教、神道、阴阳道是吗?还是个挺有意思的阵容,上次我放过了你们一马、这次是认真地来找死的吗?”
……一眼就看穿了,不愧是所罗门魔法的传承人。
在心中为对方的敏锐的察觉力而惊讶,同时月华等三人在取出咒具之后又开始了奇术的准备,唯独贺人还保持着淡然的态度。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不等凉的反应,贺人只顾着自己说下去,
“一,上次你放过了次郎一马、但这次应该没有理由了,为什么尾随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的你还要任由次郎离开;二,你也好、司也好、泣也好,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第一个问题,那个被我放走的人、我觉得必须要让他见到那孩子;第二个问题,我们的确在计划某件事情,但是不想告诉你。”
“那么,”从对方的回答中其实什么答案都没得到,对此贺人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就再问一点……泣的身体里应该有许多和这个类似的东西,你们知道吗?”
在说出后半句的同时,贺人将手伸进斜挎在肩上的小包。看到这个行为,凉立刻轻甩袖口、抖出五芒星形的咒具,但看见贺人扔出的小试管,却又不由自主地用咒力保护住自己、将其抓住。瞄了其中的内容物一眼后,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终究还是有感情的嘛。
没料到对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这次轮到贺人的嘴角弯了起来。
“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先打赢我们再说。”
“……菲尼克斯。”
作为对贺人的回答的,是对第三十七柱魔神的呼唤,还有因为火鸟之魔神出现在世界上而带来的高热和尖啸声。
“……菲尼克斯……”
眼睛被隐藏在刘海的造成的阴影中,只能听到从凉口中流露出的话语:
“……烧了他们……除了那个社长、一个不留……”
于是,贺人他们今天第二次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高热气流,而翔太也看准时机、将数张符纸丢出,那是在黑色纸上用水银写下密文的符咒,
其名为,黑龙北斗水帝符咒。
符咒围出的巨大水球与赤云般的火焰猛烈碰撞,形成的浓厚白色水雾将双方共五人的视野全部平等地化为零。
“呵呵……这下子可有趣儿了。”
用读心术感受到部下们的备战情绪和对方的慌乱与急切,贺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开心地念叨着。
※※※
好吧、把话题拽回次郎这边。
“上次是刀变成两截了,这次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该不会是轮到我被变成两截了吧……”
可能是因为身处这样寒冷的环境中,次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想象力变得无比强大,强大到……次郎的脑海中出现了变成两截的自己的清晰的图像——满地的鲜血、翻白的眼睛、惨白的肤色……
次郎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不对不对,想点更开心的,比如说——啊、对了,在这里死掉的话才不会那么难看、一定会被白雪埋起来——”
……嗯,白雪盖住的鲜血、白雪盖住的两截尸体……
“——根本一点也不好啊!”
“哎呀哎呀……什么时候次郎你喜欢上自言自语了呢?而且还是自己死掉的画面。让丽姬阿姨知道的话会怎么说呢……一定会——‘哎,为什么次郎会这么想呢?难道次郎你终于患上受虐妄想症了吗?妈妈好担心也好伤心呢~’这么讲。”
“!”
忽然听到的母亲的说话语气让次郎吓了一跳,他赶忙抬起头,发现了自己前方的一绺灰色。
“……你学我母亲说话学得未免太像了一点。差点让我吓到。”
“嘻,恶作剧成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好不容易脸上才浮现出了自己这两天来的第一张发自内心的笑脸,泣却又硬忍了下去、板起脸,“为什么次郎你还会出现在这里?上次,私可是好不容易才没伤到你。再不回去的话——”
“说来说去,你还是有什么心事吧?”
“!?”
半强硬地打断对方说的话,次郎鼓起勇气面对这个随时可以杀死自己的奇术师。
“如果你真的要干掉我,你就已经白白浪费了很多好时机。你一定是有事想说、但是又不敢跟别人商量吧。”
“……就、就算真的有心事私也决不会告诉你!”
“那我就用尽一切手段让你说出来——”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次郎释放出眼前的人放在自己身体里的咒力,不过并不是附在武器上、而是附在自己的外衣上。
“——这样一来我就相当于有了一件质地不错的铠甲了。”
“……”
“听好了、泣……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说出自己的心事,也不管你要用什么方法拒绝我。总之——只要你不说出来,我就会一直向你那边前进,直到硬逼你讲出来为止。不论你有多讨厌这个样子的做法,反正我不会就此放弃!”
“……咕、呼呼呼……哈哈哈哈……”
像是被次郎突如其来的宣言逗乐了一般,泣伸出手遮住脸、就这么在原地笑出了声。
“欸?”
挨泣的古怪行为吓到,次郎也不禁愣在了原地,但是当他即将恢复时、泣放下手后露出的眼神却又将他再次吓到。
那个眼神,是宛如充满恨意与杀意、令看到的人都会感到全身发凉的眼神。次郎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简直就不是那个与他同居了一段时日的奇术师、而是魔神本身。
“那么、就算你死在这里可也不要怪私了!”
不让次郎有所反应,白银色的庞大咒力化作滔天巨浪、朝着这个敢于向自己主人口出狂言的人争先恐后地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