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和泣、两个人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拉力赛。
次郎这边依靠着的,是经由咒力强化后、坚硬度堪比盔甲的御寒大衣;
泣这边依靠着的,是在量的方面远胜次郎的同种咒力以及作为奇术师比次郎更长的经验。
……咕、虽然之前也说了大话,不过真是做起来果然还是难度不小的啊!
伸手挡在自己的脸前,次郎在心中叫苦。要说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嘛……本来两个人还是可以好好谈谈的,但是次郎貌似在不经意间说了什么伤到泣的自尊或是怎么了的话,总之就是他的一番豪言壮语将泣惹火、现在正面临着被泣“大卸八块”的危机。
当然,泣的咒力是来自所罗门奇术的深远咒力,若要换成一般的奇术师来试图抵挡,且不说他们能撑多久或是会被打飞出多远,要是泣的心情不好、对方的身体甚至有可能在咒力相撞的那一瞬间就被打碎。
次郎现在面对着的这名少女,就拥有着这等实力。
从这方面来讲,次郎也实在是有够幸运的,因为他是伪造出来的奇术师、也是在过去曾被正规奇术师们以“伪劣品”相称呼的那类存在。他们的特点就是:虽然经过了训练、可以自由控制咒力的释放以及释放的量,但是不能精炼咒力、只能借由他人提供。负责将咒力提供给次郎的人就是泣,也就是说,次郎的咒力也来自所罗门奇术。正是因为两人的咒力来源一致,次郎才“活”到这个时候。
……可是,这样绝对不是办法。
奇术师之间的咒力碰撞,基本上是以咒力质量与强度决胜负,如今双方咒力的质量也好、强度也罢都是同等水平,所以用来决胜负的就是——
……数量。
但是想也知道,次郎的咒力数量比量必然有限,而泣的咒力数量不仅要多上不少、而且她还有能力在释放咒力的同时也精炼出咒力。正因如此,次郎的僵持也只是一时之间的事,只要没在咒力耗尽之前掌握住胜利,最后等待他的还是败北、甚至是死亡。
……快点想想啊!除了咒力对拼以外的、可以让我确实地掌握住胜利的方法。
可是话是这么讲、别的又想不到什么可以处理眼前这个情况的好方法。
依靠自己的剑术看上去或许可以、但是剑已经被弗内乌斯在之前就折断成两截子了;依靠体力冲上去打昏她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他能使用的各种方法泣在以前的练习中就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如果对方是平时学校里的同学们的话那么还有可以问几道难题来为难对方、泣看上去也不像是擅长学习的样子(其实就连她上没上过学都不一定),但是那个在现在真的有什么作用吗?那么就说服她——咦?
……对了,还可以试着继续说服她。
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后,次郎紧紧抓住了那份希望。在脑海里斟酌再三、他不计后果地说了下去:
“说到底、我还是有点高兴的呢。”
“哈?难道说、次郎你已经因为承受不了这里的严寒、脑子彻彻底底地异常了吗?”
果不其然,听到次郎的古怪言论的泣露出了很不解的神情。虽然因为她释放的咒力太过强大导致四周风声大作、耳中听到的声音也多少有点变色,但是对方的疑惑很明显的传达了过来;
“嗯嗯、也不是没可能呢。那么私就再重复一次——私下面要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次郎你插手、否则绝对会杀了你哦、笨蛋!”
……被警告了呢。
次郎在心中分析着对方的话语,
……但是、并不是那种对敌人的警告。
如果她真的是将次郎视作非打倒不可的敌人、那么如今的次郎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而是因为不希望别人被牵连才放出的狠话。
“还有希望……”轻声嘀咕着这样的话,次郎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不够。还要想出一些话来,想出一些能让那个奇术师、那个固执却又温柔的少女愿意放下目前那个有勇无谋的计划的决定性的话语!
说到奇术大对决什么的、除了游戏中以外全都不是次郎的专长,但是唯有一点上、次郎压倒性得强于泣:那就是心计。
次郎怎么说也是学校里面的一位优秀学生,那么当然也就会有某种学生之间的特产来为了某种学生间不算少见的理由找他——简单来说就是“不良学生因为考试问题而来找他要求协助作弊”。
大概每个地方多少都会有点儿这样的情况吧,“考试中把答案给我、否则揍扁你”之类的。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次郎伤透了脑筋,最后虽然没想到啥好办法、但是心计倒深了不少。
……虽然本来是以为那些毫无用处,不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呢。
对熟人玩弄心计多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但是现在别无它法。
“我说你,就这么喜欢有勇无谋的行动吗?”
“什、!有、有勇无谋什么的!……”
“这是当然的吧,你啊、为什么不来寻找我们协助?一个人努力就这么让你喜欢?”
“说什么呢!司哥哥和凉姐姐也来帮私的忙了!”
……果然上钩了,出乎意料地容易……
不出次郎所料,他随随便便一说就从泣的心中得到了她此次行动的参与人数。
……好、那么就继续挖情报!
“但是你自己也明白吧,你自己并没有完成这个计划的能力。”
“那、那是……”
“既然你明白自己没有那份能力,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子!你就这么喜欢做傻事吗?”
霎时间,次郎感到泣的眼中有一份感情变得明显起来——
……这个感觉是,杀意?!
不等次郎做出完美的判断,迎面打来的咒力波浪就又增强了几倍。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哇!”
由于咒力波浪的强化,次郎一时间没能把握好平衡,被向后推动了几米后、他又再次稳住脚步。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说个不停!”
大概是因为内心感情的不稳定吧,现在的泣仿佛失去了原先的那份控制力,咒力的波浪变得强弱不定。
“翼哥哥、凉姐姐、杉哥哥、司哥哥、舞姐姐、陆哥哥、还有私,大家从出生开始就从没得到过真正的自由!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我们都被那个本来应该被我们称作‘父亲’的人当做观察和实验的对象!大家啊、根本就像是被圈养的动物一样!”
为了听清泣的话,次郎有意识地集中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听力上,结果又被扑面而来的咒力打了个踉跄。
“大家都受够了,所以才会决定用这种方式、用这种应该消失了几百年的力量来夺取我们应有的自由!”
“就算这个方法、成功率低得几乎于零吗!”
“那个人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了,成功几率怎么可能是零!”
“你以为、那种人会料想不到这种情况、会不设下保险吗!”
……啊啊,真是够了。这个人根本只是在相信自己的哥哥姐姐的计划嘛……
虽然后半部分的对话根本没挖出半点有用的情报,但是此时的次郎已经不再注意这种事情。心中的不解逐渐被掩盖,掩盖它们的、是多到数不过来的埋怨。
……这家伙,说到底的话根本是将希望寄于那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不考虑后果地行动着吗。如果依靠我们的话,不是会更好吗?居然就因为这种事害我们所有人都这么担心——我非把你从这场梦中打醒不可!
“再说了——”
泣的声音将次郎由自言自语中拉回现实。次郎抬头看去,不远处的少女仍在呐喊着、用咒力拒绝着,在她的眼角,闪烁着什么晶莹的东西。
“——就是不想让你被牵扯进来私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为什么你还要过来!”
为什么你还要过来——这句话令次郎愣在了原地,但是少女的声音仍在咒力造成的风中作响,
“这是……”
……哈,问了个高难度问题呢、理由什么的。
虽然早就猜到对方十有八九会问这个,但是果然、被问到的话还是难以立刻回答出来的吧。
……到底为什么呢、我要大费周章地过来这里。明明她是一个原本与自己的人生毫无交集的人,未婚妻什么的也都是父母两人擅自说的。真要说起来,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理由要特地过来吧。
但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放不下她的事情。
得知她擅自离开后,自己慌张的不知所措;发现对方留下的纸条自己看不懂以后,立刻就奔去了学校找社长贺人;贺人决定来帮忙找回泣时,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坐在飞机上时,根本就睡不着、
……而且,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她的各种表情。
笑着的泣、做料理时的泣、专心地看电视的泣、因为遇到点麻烦而头疼的泣、睡着时的泣……不管哪一个,她都只有和自己住在一起时才显得像个同龄的普通女孩子。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你只在那些时候露出过笑容。
“怎么了,果然说不出来不是吗?那样的话,次郎你干脆以此为契机、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泣再次投来了质问的话语,虽然是十分诱人的条件,但是很遗憾的、次郎不打算接受泣提出的条件。回想着自己第一次目睹奇术师间的大战时那个少女的身姿,次郎至今都难以忘怀,也正是那件事、让次郎眼中的世界大大偏离了以往的“日常”。
“你应该还记得才对吧、在那个事情以后我就下定决心了——我要看清楚这个世界全部的真实,而且当我看清全部的真实时,我需要你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私当然没忘掉,但是那和私有什么关系?!”
“那还用说吗——”
……是啊,我怎么忘了。居然一直没意识到,但我在这次的时间里这么辛苦、追根究底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一边在心中嘲笑自己的健忘,次郎一边从口中喊出了那个理由:
“——因为我喜欢你!”
“什——!”
趁着对方失神的机会,次郎乘胜追击一般地讲了下去。
“虽然你从一开始就是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之后也是不打一声招呼就在我家住了下来,但是啊、随着时间越过越久,我确实地感觉到、你已经成为我非常在意的人了啊!你之前走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不在的那点时间里,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你的容貌。虽说一开始我也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我喜欢你——就是这么回事!”
“说、说些什么傻话。喜欢私什么的、不要用这种话找借口!”
“是不是借口我接下来就让你明白,所以你就在那里等着吧!”
于是,为了进一步传达出自己的心意,次郎向着对方的所在之处毅然迈出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