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烟雾被北海的海风吹散，露出铅灰色的天空，而在海面上，数架桑德兰水上飞机正艰难地在一片狼藉中寻找着落点。
无数的残骸、扩散的油污、偶尔可见几具因救援不及时而飘在海面的浮尸，构成一副残酷的战后景象，几艘闻讯赶来的联合王国巡逻艇和拖网渔船也在进行打捞，喇叭里传出断续的呼喊声。
而在联合王国的军医院中，汗味、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军医刚刚给昏迷的玛丽苏完成了腹部伤口的紧急处理，输血袋挂在一旁的支架上，暗红色的血液正一滴滴流入她的血管。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一名医护兵正在检查她身上其他伤口，从她紧握的拳头里，轻轻掰出半块扭曲的金属，那似乎是一枚帝国军的身份标识牌，边缘都嵌进了她的皮肉中，但标识牌却已然无法辨认了。
“她真够命硬的”军医抹了把额头的汗，低声对旁边记录伤情的士官说，“但能不能挺过来，还得看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和后续手术”
照看完仍在昏迷的玛丽苏后，军医走出了病房，顿时眼前便出现了一排瘫坐在过道里的伤兵后，于是他不由得撇了一眼大厅方向，看着挤满大厅的伤员，军医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接下来这几天将会异常的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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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斯桥基地的机库和跑道区域一片忙乱，返航的战机大多带着伤，地勤人员像工蚁一样围着它们，在首先将受伤的飞行员扶到担架后，便立刻开始检查飞机的损伤。
一些情况还好的战斗机则被首先推往待命区域附近，地区人员们快手快脚地更换损坏的零件，补充燃油和弹药，以备可能地又一轮敌袭
基地的气氛凝重，少了往日完成任务后的喧闹，救护车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还在源源不断地将伤员从停机坪运往基地医院，许多初临战阵的新兵们即疲惫又颓废地坐在不妨碍别人的空地上。
无论之前在他们的想象中战争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如今他们都亲自走了一遭，没有一个小队是没有遭受减员的，多少朝夕相伴的战友在眼前被击落，而他们则幸存了下来。
而德瑞克中校就从这些内心夹杂着悲伤、痛苦、绝望，或许又有一丝丝庆幸的新兵们面前走过，这样的场景他也记不得见过多少次了。
等到他走进地下掩体的指挥室内，米切尔上校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德瑞克中校站在大幅的态势图前，指挥室内的参谋军官们正根据返航飞行员的报告，更新着代表敌我损失和位置的标记。
代表己方部队的蓝色符号稀疏了不少，好几个中队的标记被参谋们麻木地划上了黑色的叉，像这样全员尽墨的中队自打战争爆发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被他们划上黑色的叉叉了。
“基地的伤亡情况初步统计出来了，中校”一名脸色同样难看的少校拿着文件夹走了过来
“参战的合州国志愿兵第3、7大队损失超过百分之六十，基本丧失战斗力，第8大队损失约百分之四十，另有四支中队被全歼，从阿克斯桥基地起飞的我军第609中队损失7架喷火战斗机，五名飞行员阵亡，两名重伤，由老志愿兵中队组建的第11大队有十三人阵亡，另有两人重伤，其中就包括那名被重点关注的中尉”
德瑞克默默听着那名少校的汇报，目光落在图上代表帝国军撤退方向的红色箭头上，箭头最终消失在卡昂方向。
“敌方损失呢？”米切尔忽然问到，声音有些沙哑。
少校翻了一页后继续汇报到：“根据飞行员报告和雷达追踪确认，击落帝国军外围单位四架BF-109战斗机，疑似击伤两架，帝国军魔导师...确认击落数为零，可能击伤数目无法估计”
话音一落，房间里便出现了短暂的窒息般的沉默，就连那些偷听的参谋们也不由得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付出了如此代价，别说给对方造成对等的杀伤了，甚至连击落一名敌方魔导师都未能确认，这种交换比令人心寒。
“就连...接应他们撤退的敌军单位也显得非常有章法”一名合州国的参谋开口道“整场战斗中，敌军魔导师的掩护、交替、始终保持着对追击者的威胁，他们的编队战术和小队配合，比我们最精锐的中队还要老练，这不是训练能完全弥补的，必须是通过无数次实战淬炼出来的”
听到这里，米切尔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所以，德瑞克中校，这就是你所说的‘莱茵的恶魔’和他部下的实力？用我们几乎三个大队的代价，连让他的眷属留下一具尸体都做不到？”
听到米切尔的话后，德瑞克转过身来，看着米切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深的疲惫。
“上校，今天的战斗证实了两点，第一，帝国军这支最精锐的魔导师部队，其战斗力和战术素养远超贵军之前的任何预估，在法兰瓦索战线时我们便确认了这一点，其次，他们的行动具有极强的目的性和克制力，他们并非一味强攻，而是在达成某种目的后迅速脱离，避免陷入消耗”
随后德瑞克指了指地图“他们今天的出现和攻击模式，更像是一次...火力侦察，或者是为了掩护其他我们尚未察觉的行动”
“掩护？”米切尔皱起眉头问到。
“或者，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和防御强度”德瑞克补充道“至少，他们现在能够非常清楚地知道，我们的新部队在遭遇突发高强度接敌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我很确信这在雷格多尼亚与法兰瓦索战线时也有相应的行动”
这个判断让指挥室内的气温仿佛又降低了几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