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为火球的战机犹如燃烧的陨石般坠落,解体的机体碎片以超高速撞入地面上的建筑物之中,顿时有好几座建筑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地面上的联邦军士兵抬头看着头顶上黑云般密密麻麻的飞虫,纷纷举起手中的炼金步枪朝着那些正在与飞行中队战斗的飞虫,可惜这些普通的枪械对于空中高速飞行的目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袭来的子弹大都无法穿透那些飞虫身上那漆黑坚硬的甲壳。
不过幸好这些城内残存的联邦守军收集了军火库里大部分的重武器,十二座安置在城主府周围的高射炮朝着天空中的黑云同时喷射弹幕,巨大的口径和两倍音速的初速度让它的子弹能轻松贯穿战机的装甲板。
足足有一米长的炮口火焰吞吐,如一条愤怒的红龙在喷射火焰。六十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弹贯入那些飞虫的身体里,彻底撕裂它们的肌肉和肌腱。交叉弹幕所形成的火力网将成群的飞虫切割开来,被无数灼热的子弹所撕碎的虫尸带着幽绿色的鲜血雨点般落下,其中有一些甚至还没有完全死透。
这些长得像昆虫和蝙蝠混合体的飞虫有着一双巨大的黑色肉翅,头部却没有眼睛,只有一张硕大的巨嘴,里面布满了无数毒蛇一样的倒勾牙,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嘴里不断发出一种撕裂绸缎般的怪叫,这种听起来有如将碎玻璃片扎入大脑一般尖锐刺耳的高分贝叫声会令人感到剧烈地头痛眩晕,近距离下甚至能够直接将耳膜震破。
几只还没有死透的飞虫黏糊糊地向对面的联邦士兵爬过去,尽管已经濒临死亡但本身的凶性却因此变得更加强烈,一名原本是准备用刺刀将那几只飞虫捅死的联邦士兵被对方突出的长舌卷住小腿,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咬下一大块肉来,等到其他的士兵围过来将飞虫射杀救出那名士兵的时候,脚上被咬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发黑,足以在短时间内威胁生命的猛毒迫使其他人不得不将他的小腿切下来。
“小心,这些飞虫有毒!”
“不要靠近,尽量离它们远一点。”
连续几天都不断地和各种恐怖的怪物在战斗,即便是意志力再坚强的人类也必定会感觉到恐惧,如今这些残存的联邦守军只能依靠着被恐惧所激发出血勇在战斗,没人知道自己接下来是不是没能够继续活着。对付那些尚有一息的飞虫也只是麻木地开着枪,甚至连对方张牙舞爪地咬过来也不知道闪躲。
但是,真正麻烦的却不止这些。
烈火中传来野兽嘶吼的声音,正当联邦士兵们忙着清扫那些地面上挣扎的飞虫的同时,一群四足奔跑的怪物冲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在这些联邦士兵调转枪口对准自己之前便一口咬断了对方的喉咙。大群的丧尸犬对城主府周围的联邦守军发动了猛攻,尤其是那些正忙于应付空中飞虫的高射炮阵地,这迫使一些防御相对薄弱的高射炮不得不放弃继续射击空中的飞虫,转而调转炮口用平射的方式攻击围上来的丧尸犬。
平射的高射炮比对空射击时展现了更加强大的火力,巨大的动能令子弹能够轻而易举地贯穿好几只丧尸犬的身体,这些体型巨大壮硕无比的怪物令士兵们手中的炼金步枪就显得有些威力不足,即便三人同时对准一只丧尸犬射击也无法迅速将其杀死,唯有高爆手雷和火焰喷射器才能对这些怪物造成较大的杀伤。
之前被联邦军抓到的那些手无寸铁的难民,看到突然有一大群怪物围攻过来于是也都开始逃跑,但是这些人一个个没跑出去几步就被身后横飞的子弹杀死,好不容易才维持起来的秩序顿时土崩瓦解,整个城主府周围都陷入了激烈的混战之中。
“决定好了吗?”帕瑟尔低声道,语气中却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眼下这混乱的局面刚好可以让他们趁机逃离,如果能顺便抢到一辆驱动车的话那就更好了,只要这座城市的出口有一个没有被封锁,就一定会有逃出去的希望。
“是的。”雷克斯说,举枪对准帕瑟尔。
枪声响起,一时间,满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帕瑟尔愕然地看着雷克斯,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被子弹打穿的痛觉,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摸着自己被鲜血浸染的后颈,手指所接触的敌方皆是一片温暖的黏腻猩红。
当帕瑟尔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身后,只看见地上一只丧尸犬脖子上多了个冒烟的弹孔,刚才这只突然冒出来的丧尸犬原本是准备咬向帕瑟尔的喉咙,但是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雷克斯手枪里射出的子弹打中,于是一声不吭就这么死掉了。
“你太大意了。”雷克斯收起枪,丝毫不在乎对方诧异的眼神,“我还没打算完全相信你,但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这次能够顺利逃出去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对这件事作出一个合理解释。”
“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帕瑟尔点点头。
雷克斯的眼神告诉他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自己不能够给对方一个可以信服的解释,那么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但是帕瑟尔现在却依旧只想着怎么逃出这座城市,而不是如何向对方解释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是的,这名少女确实很重要,但是她所携带的秘密,却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虽说帕瑟尔从头到尾都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的真相,但为了能够获得雷克斯的协助,他还是一口答应了对方,至于逃出去之后该怎么办,那还是等有机会活着出去再说吧。
“好了,我们走吧。”帕瑟尔轻声道,将机械十字弩握在手中。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来一阵剧烈的爆响,航空战舰射出的炮弹在虫群中炸开,一架被飞虫围攻而来不及脱离的战机被卷入到爆炸的范围之内,耀眼的火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纷坠如雨的虫尸如同神话中世界末日那刻从天而降的陨石雨一般,在地面上狠狠撞出血肉模糊的焦黑坑洞。
紧接着,燃烧的战机轰鸣着落入庭院,破败的院子在爆炸声中被点燃。
瞬间的冲击波差点把身材娇小的蕾姬吹飞,但是雷克斯及时地拉住了她,少年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爆炸,而是拉着少女的手一刻不停地朝着街上奔去。这时街道上的情况也是一片混乱,之前才刚刚处决掉一些难民的行刑队正忙着对付周边围攻上来的丧尸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对面跑过去的三人。
装甲运兵车上的机枪手发疯似的对不断袭来的怪物扣动扳机,直到有一只丧尸犬冲到车前将整辆车都掀翻过来,被摔下车的机枪手艰难地在地上爬行,挣扎着去抓掉落在十步之外的炼金步枪,却只爬了两步就被身后的丧尸犬一爪子拍烂脑袋,眼珠子合着脑浆非常夸张地迸射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啃,啃到一半又被其他的几名士兵乱枪打死。
“集中火力!所有人不要散开!”
“退后!快退后!寻找重火力掩护!”
“队长死了!谁来指挥?”
“大家不要乱!维持防守阵型。”
尽管已经有其他人接过了阵亡长官的指挥权,但是却依旧无力控制慌乱的继续蔓延,对于这些超乎常理的敌人,士兵们平时所接受的训练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于是他们只能盲目地向对面开枪,直到被冲上来的怪物一个接一个杀死。
流弹横飞的街道。
雷克斯他们一边尽量避开突然冲出的丧尸犬,一边朝着停放在十字路口对面的驱动车跑去,那原本是用来运送货物用的军车不过现在却用来运输受伤的士兵,原本是应该坐在驾驶座上面的司机刚下车准备补充燃料,就被一只从小巷子里冒出来的丧尸犬拖进了角落里,虽然一个车灯被高爆手雷爆炸时飞溅的石屑给打碎了,但幸好车体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损伤,刚好可以给雷克斯他们用来逃跑。
“你有办法驾驶那辆车吗?”雷克斯一边跑一边看向旁边的帕瑟尔,弯腰闪过从头顶飞过的半具尸体,一只迎面跑来的丧尸犬被雷克斯轰飞了一条前肢,然后又被机械十字弩射出的弩箭射穿下颚钉在墙壁上。
“没问题,只要它还能启动。”帕瑟尔一边跑一边与雷克斯配合着,朝任何靠近的丧尸犬和联邦士兵射击,他们的前进路线刚好要穿过双方激烈交火的战场,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利爪撕碎或者被流弹射杀,但是两人前进的脚步却都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路都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干掉任何一个挡路的家伙。
随着两把左轮手枪冷漠地吞吐枪火,那些大群涌上的丧尸犬只要接近到五米之内就会被立刻射杀,雷克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但身体却仍旧依照战斗本能在自行运作,那种仿佛掌握一切的奇妙感觉又再一次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一个胡乱开枪的士兵刚好注意到了这两个一路杀来,不断干掉所遇到的联邦军和丧尸犬的人,于是便迅速地将枪口转向这个方向,但是却被雷克斯抢先一脚生生踹得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路面上,然后雷克斯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把枪口塞进了那个人的嘴里,一枪轰掉了对方的头。
而帕瑟尔手中那柄机械十字弩的射击频率,也丝毫不亚于雷克斯的左轮双枪,尖锐的弩箭就像是射钉枪一样钉穿血肉,显然是一把经过特别改装的武器,在使用了蒸汽动力之后即便射速大幅度提升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威力。
整个过程蕾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虽然开始的时候她也试图用眼镜男给自己的手枪,向那些扑向自己的怪物开枪,虽说已经基本学会了如何使用枪械,可少女却仍旧没有勇气向那些跟自己一样的人类开枪,于是只能够射击那些外表恐怖而狰狞的丧尸犬,但是雷克斯和帕瑟尔两人总会先一步将那些怪物干掉。
尽管不久之前,他们两个还像是仇家一样,一个把枪口对准另外一个。
但是现在,雷克斯和帕瑟尔两人相互协作着彼此掩护对方,这样看起来却像是曾经一起出入沙场的一对同生共死的兄弟,爆炸的轰鸣声、野兽的嘶吼声、狂躁的心跳声、枪械的射击声……无数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感觉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午夜狂欢,疯狂过后只留下一地破碎的残肢断臂。
最终雷克斯他们杀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驱动车面前,白炽的车灯划破黑夜的同时引擎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急速转动的车轮在地面上留下漆黑的轮胎印,如出笼猛虎般横冲直撞的驱动车撞飞了挡路的丧尸犬和联邦士兵,在流弹的洗礼下向着城市的另一端一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