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府大理寺的审讯室,并不是一间黑漆漆的小屋,也没有狰狞的刑具。恰恰相反,整个审讯室显得十分朴素,里面除了一张精铁打制的桌子以及凳子之外,便再没有别的了。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桌子上斑驳的划痕,还有铐住他手脚的镣铐。从里面看,整个屋子的墙壁都是由钢材铸成,上面布满了孔洞,而细微的昏黄灯光正是从这些孔洞里打过来。
这种昏黄的灯光可以使人感到困倦疲惫,而这些孔洞让外面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但是里面的人却无法逆着灯光看到外面的人,设计十分巧妙。
而此时的李子卫,正眯着眼睛盯着他右侧墙壁的中间,固然他看不到外面,但是他知道那些人正在那里看着他的反应。此时自他被捕已经约莫过去了四个多小时,这群狗官把他扔在审讯室里便不管他了。
你若是问为什么二十四时计时法已经传入大唐,那些狗官还要用‘戌时三刻’这种表达方式,那恐怕李子卫只能回应你呵呵一笑了。这当然是因为朝堂上那群老不死觉得,十二时辰才能显示出大唐威严,所以官府文书自然要用这种方式书写。
当然,他觉得那细皮嫩肉的兔爷司直怕是享受得紧。
什么公子如玉,不过是个装x犯罢了。
这群狗官把自己扔到这里的原因李子卫早就已经想清楚了,不过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至于这整个罪名,就是一个仙人跳,这群狗官想必是有事需要找自己,便来了这一出。
先是找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勾引自己,奈何自己不上钩,于是便直接高声大喊,那几个狗官便巧立名目,把自己抓进来。
没错,自己没有上钩。我李子卫纵横江湖十余载,怎么会在这种陷阱上栽了,不愧是我!
只是奈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这群狗官,好大的胆子!
李子卫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冷笑,这些狗官想靠这种自己玩腻的招数拿捏自己,那真是太天真了。
没错,李子卫之所以对大理寺这么熟悉,就是因为他就是上一任奉天府大理寺少卿。
虽说官场人走茶凉,但是要说现在大理寺的人都不认识自己,那就太过夸张了。也因此李子卫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恐怕都是阴谋,这背后与五姓七望脱不开关系。
就在他思索之间,审讯室的铁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则是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两人一左一右拄在桌子上俯身盯着李子卫。从他们默契的配合便能看出来,这两人搭档很久了,若是李子卫没猜错,下一步两人就该一唱一和的恐吓自己。
“姓甚名谁!”果不其然,左边黑脸的大汉开口就是一声大喝。
老江湖李子卫并没有被吓到,只是懒洋洋得开口回答道:“你既然都不知道我是谁,那为何要捉我?莫不是想先把我捉来,再栽赃陷害不成?”
“狂妄!李子卫你蛊惑幼女证据确凿,大理寺内容不得你抵赖!”
李子卫轻笑着,不以为意地摆了摆头。“你既然知道我叫李子卫,那为何问我姓甚名谁?莫不是你连我究竟是不是李子卫都不知,就将我捉来逼供了不成?朗朗乾坤之下,大理寺官吏竟如此行事,当真叫人胆寒。”
那黑脸的汉子被李子卫说的怔住了,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答,于是便干脆无能狂怒道“大胆贼人李子卫,你可知罪!”
“无谋的贼子,本官劝你还是从实招来。李司直慧眼如炬,早已看破你的那些勾当。你此时与我等一五一十讲个明白,也好过受那皮肉之苦。”右边面容白皙的中年大汉则是温和的谆谆诱导,若是他身形消瘦点,说不得可能李子卫真就信了他文质彬彬的鬼话了。
不过此时倒也没必要闹翻脸,既然他们爱玩这一套,李子卫也乐得陪他们玩玩。
于是他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向后仰着瞪大眼珠说道:“这,这,两位莫非就是黑白无常?”
那黑脸的大汉看到李子卫这般害怕,便顺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知道那你还不快说!”
李子卫还真没想到,这都有人相信。“可,可是黑白无常为什么吃韭菜还不刷牙?”说完李子卫一下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那黑脸大汉这时也明白过来了,气的脑袋上青筋暴起,黝黑的脸上红彤彤的。“你可是在消遣洒家?!”说完,沙包大的左拳猛地砸在铁桌上,李子卫倒没什么,反而吓到了旁边皱着眉头的白脸汉子。
李子卫倒是一改之前的惊恐,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看着他,凑到他面前说道。“本大爷就是消遣你了,你又如何?打我吗?”
此时李子卫倒是有恃无恐,纵使这事背后是五姓七望的人指示的,他们也不敢对自己用刑。毕竟自己就算归隐了,身上也终究是带着皇党的标签。“我劝你们别白费口舌了,我的讼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听到这话那黑脸的汉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你当真以为洒家不敢对你用刑?”就在他撸起袖子准备上来的时候,却被身旁的白脸汉子拦住了。那白脸的汉子向他摆了摆手,那黑脸的汉子便泄了气似的放下了手,随着他走出去。
看着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李子卫心里暗暗窃喜,这一局果然是自己赢了,不愧是我!
然而这次似乎那群狗官不打算继续晾着他了,那吃韭菜不刷牙的黑白无常刚出去没多久,门便又被打开了。
李子卫眯着眼睛向门口看去,来的是个年轻公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身官服穿在他身上正是一副凌然不可欺的样子。
这他娘的不就是那个溜须拍马打官腔不说,还紧跟圣上‘全面实现现代化’的指示的狗官吗?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想起被这狗官下套,李子卫气的都牙痒痒。
但是他李子卫是专业的,是老江湖了,不光不会表现出自己生气,还会对他和颜悦色。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公子啊,当真是细皮嫩肉,好看得紧啊。要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就跟大爷我说,不管是哪的忙,大爷我都帮你解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