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识别真是个好东西，对我这种懒得翻找证件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千岛高级中学的正门很宽，但两边都是又高又厚的围墙，门口也有几个全副武装的佣兵在那站着。
顺着指示牌来到了考试地点，进入教室前需要进行最后的检查，主要是确保你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以作弊的东西。
考场会提供所有考试用具，所以除了身份证以外，所有物品包括笔在内都不允许带进考场。
“手机关机没？”
负责保管手机的监考员严肃地问道。
“嗯。”
我随口一答。
“关机了？”
“嗯。”
“确定？”
监考员盯着我的眼睛，让我感到有点虚。
实际上我只是调了静音，我想既然是由监考员保管，只要在考试的时候保证手机不发出声音就可以了。
难道是怕震动的声音吗？
其实，关不关机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连续向监考员确认了两次我的手机已经关闭了。
如果这时候拿出来关机的话，监考员肯定会在潜意识里注意到我是个有撒谎倾向的人，从而在考试的过程中对我加倍照顾。
按照学校的规定，作弊一旦被发现，不管情节轻重，直接退学。
然而，我心里清楚，不管什么考试，我都一定不会百分百遵守考试规范的。
但是如果坚持手机是关机的话，万一对方自己确认，后果将更加严重。
我必须做到两全其美。
“确定。”
一边说着确定，我一边把手往兜里伸，按住了关机键。
我的手机要长按关机键3秒才能关闭，如果边按关机键边交出手机的话，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
“那交出来吧。”
我把手机缓缓拿出，屏幕朝下交到了监考员手里，就在他准备拿走的时候，我把屏幕对准了我自己。
“我再确认一下。”
完美！确认的这1秒钟时间既能拖延时间又能表现出自己对这方面的重视，而且从头到尾拿手机的动作都没有变化，监考员是不可能怀疑我在交手机的过程中关机的。
拿到手机后，他滑了下屏幕，确认关机后把它放进了保管栏里。
我坐到了我的座位上，这是一个最后一排靠中间的位置，视野非常开阔。
看着陆陆续续坐到座位上的同学，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到不是因为没复习好，只是说在真正看到题目之前，对未发生又即将发生的事情抱有顾虑之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轻轨上的那个金发少年。
嘁，什么时候这种人也能考进这所学校了？
他一脸自信地坐到了我的左前方，把手臂搭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四顾张望起来，不一会儿就和我对上了眼。
他向我招了招手，还冲我笑了笑，我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真是个不巧的相遇呢。不过也就这一次了，你是不可能跟我一个班的。
早上8点50分，监考员开始发放试卷。
这是传统的纸笔考试，两个监考员依次发放试卷和文具。三张双面试卷，涵盖了文理科一共九门科目。
发完金发少年的卷子后，金发少年趁老师往后走的间隙从裤裆里取出了一张纸。
小抄？
我的惊愕并不是因为他把小抄藏进了裤子里，而是他把小抄放到了桌子上，压在了那一叠卷子下面。
早上9点，入学分班考试正式开始。
题目对我来说挺简单，基本都是初中的知识，只有20%左右的题目涉及到高中知识。
对于涉及到高中知识以及一些不确定的题目，我都会用笔圈起来，方便到最后的时候“核对”。
半小时过后，班里完全安静了下来，翻卷子的声音相比于一开始也变得稀疏了许多。
我抬起了头，准备休息一下我的眼睛，却看到金发少年正在对着试卷一顿猛抄。
不，更准确地说是对着试卷夹缝中露出的小抄一顿猛抄。由于动作过于自然让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卷子上写着答案。
带小抄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真正敢拿出来的绝对不多，而像金发少年一样放在桌面上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了吧。
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小抄用不上，而是监考员从一开始给予的压力。
除了摄像头以外，这个班里有两名监考老师。一名坐在讲台上，一名站在后面。而压力的来源主要来自于后面的老师。
所有人都知道考试作弊会受到退学处分，因此在有小动作之前，必定要先掌握监考员的动向。
而考生无法得知后面的监考员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回头是没有用的，这样只会徒增监考员注意到自己的几率。
所以，当遇到不会的题目的时候，很多人宁愿放弃也不会为了多拿这几分而冒着被发现的危险。
而实际上，从我的余光可以看到，站在后面的监考员此时正在玩手机。
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发挥震慑作用而已吧。
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打算铤而走险。
一名女生从不可描述的地方取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可见一排密密麻麻的公式。
她打算怎么做，也像金发少年那样放在桌子上吗？
我快速解出了一道物理题，继续以斜眼的方式观察那名女生。
她把纸条拿在了手上，然后把手放在了桌子底下。是打算低头寻找答案吗？这未免太愚蠢了吧。
首先，要在密密麻麻的小抄里寻找有用信息的同时，还要时不时抬头观察讲台上老师的动向，这头一低一抬，无疑是在提醒台上的监考员“老师快看这里，我的脑袋很灵活”。
原来如此，金发少年之所以把小抄放到桌上，就是为了避免头部有过多的动作。这样的话，如果想观察监考员只需要做抬眼动作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金发少年让桌面上的小抄成为了试卷和答题纸的一部分。就算翻小抄的动作再大，也不会引起监考员的怀疑，因为监考员会认为他翻阅的动作是“合理”的，除非他意识到了小抄在桌子上。
果然，不出两分钟，讲台上的监考员走了下来，往那名女生走去。
发现肯定是发现了，但是，应该只是走到旁边提醒一下就行了。又不是什么非常恶劣的情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吧。
那名女生也感受到了危险，慌忙把纸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把笔放在那里，跟我出来一下。”
监考员轻声说道。女生很听话，估计是虚了。
他们出去了不到一分钟，监考员便拿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回来了，而那名女生再也没有回来。
不是吧，真就这么退学了？
金发少年这个时候也停下了手中的笔，开始整理桌上的“资料”。
考试进行了90分钟，两个监考员走到一起希希索索说了些东西后，便分别走到了教室的前后两个斜对角。
前面的开始检查桌上的身份证件，后面的开始监视教室里的一切。
检查身份信息的监考员除了查看身份证外，还要顺便看看考生桌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完了，金发少年完了。
现在把小抄收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后面的监考员死死地盯着每个人的举动，他所站的位置无疑是全教室最刁钻的角度。
监考员离金发少年越来越近了，我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查看了金发少年的身份证后，监考员把桌上的试卷举了起来。除了试卷以外，桌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因超越了惊讶而目瞪口呆。
什么？！小抄去哪了？那么大一张A4纸就这么消失了？
带着这个疑问，我提前40分钟完成了答卷。
我长长舒了口气，答题还算顺利，现在，是检查时间。
当然，把题目重新审一遍或者看哪里有没有算错这种检查是不存在的。我所说的检查，是专门针对选择题的“核对”。
选择题采用的是涂答题卡的方式，核对方式很简单，看看别人的答案跟不跟自己一样就行了。
既然金发少年的小抄准备得那么周全，那么他选择题的正确率应该不会太低。
我集中起了注意力，开始观察他答题卡上的排版。
虽然不能确定答题卡上涂的具体选项是什么，但是通过黑方块的排布还是可以大致判断出ABCD的位置。
我的眼睛在他与我的答题卡之间游走着，头部一直都保持着静止。
但即使这样我也有那么一瞬间与讲台上的监考员对上了视线。
他正盯着我，他在确认我的眼神，他在寻找我偷窥的证据。
直觉告诉我，我的目光不能立即躲闪，而且不能表现出紧张的情绪。
看了监考员一秒后我慢慢把目光再次转向了金发少年的答题卡上，以此来表示我的视线只是刚好落在了那个位置而不是有意为之。
最终，我赢下了这场心理博弈。中午12点，入学分班考试结束。
我叫住了那位金发少年。
“你能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把戏吗？”
“眼力不错啊，监考员都没发现的东西被你发现了。怎么，想举报我吗？”
他面带微笑地说道，从容得不带一丝胆怯。
“不，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是如何在监考员检查你桌子的时候把小抄藏起来的。”
“夹在两张卷子之间就行咯。”
“你不会心虚吗？”
“为什么要心虚？作弊只要不被发现就不叫作弊。能在作弊之后全身而退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感觉他在诡辩，却一时无法反驳。
我叹了口气，就此与他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