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弹在灰暗的天空引爆,碎片如同落花一样四散开来。
“你们在做什么?是向谁发出的信号?”梅菲斯特的脸色不太好看。
经受了博士先前的劝导,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们看了。他甚至想着要不然就这么让浮士德一记弩炮就这么打烂她的嘴;但考虑到博士可能带来的价值,他深吸了一口气,姑且将怒火压了下来。
“与你无关,小子。”杜宾冷哼。
“……f6,g4。”梅菲斯特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e6,b3。”他抬了抬手,数不清的整合运动们便向着他们如海水般涌来。
“博士……所有能够逃脱的路线都已经被封锁了!”
“别慌,阿米娅。”博士说,“他太过自信了。”
“——他没想过一支精锐的小队如果选择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会怎么样。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围师必阙’,这样反而对我们有利。”她轻轻笑了起来,“这意味着我们不需要担心其他的,大可放手一搏;Ace。”
“像往常那样指挥罗德岛吧,Dr.■■。”硬汉举起了盾牌,挺身站在博士的身前。
几乎是在得到命令的一瞬间,阿尔甘便像是尖锐的獠牙一样直接扎进敌人甲胄间的缝隙,直奔对方的狙击干员而去。要先解决那个被称为浮士德的小男孩,这是他亲身体会过弩炮威力后的判断。
但是哪里都找不到他。
“我知道你在找谁。”梅菲斯特脸上挂上了轻蔑的笑容,“你以为‘我的牧群’里会有他吗?”
“说实话,我怀疑你不需要扩音器。”挥舞着没有护手的弯刀夺去谁的性命,阿尔甘说着,“你的源石是长在喉咙里面吗?我还挺喜欢你的嗓音,只可惜你不是什么好人。”
白色的身影顿时一颤,还没等他开口,弩炮便代替他的话语宣泄而出。
即便阿尔甘提前用荆条缠住自己的手腕荡出了攻击范围,他仍然感觉自己的左手似乎被炸伤了——幸好恰西克本就是单手刀剑,而手也没有因此丢掉什么部件,反而波及到了敌人明面上的狙击部队。
即便他们可能起死回生,阿尔甘也觉得至少压制了敌人的火力。
“你居然敢说这种话?”梅菲斯特的面庞扭曲了。
看样子自己似乎是碰到了他的逆鳞。
“可梅菲斯特,你早就碰到我的逆鳞了。”阿尔甘冷笑一声,“这是礼尚往来。”
“……浮士德。”白色的恶魔喘息着,“给我打烂他的嘴……!”
“咔哒。”黑发的男孩沉默着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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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兹斯洛从来没想过整合运动会遇到除了乌萨斯军警之外的阻碍,至少他没想过卡西米尔的骑士会出现在切尔诺伯格。
“达莉拉,没事的……”他喘着粗气,轻轻揉着自己妹妹的头发,“她似乎去安抚那群该死的未感染者了,我们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哥哥。”萨卡兹小女孩说,“为什么我们非得要和他们为敌呢?”
“为什么?”他轻笑起来,达莉拉没办法从面具黑黢黢的空洞中看到他的眼睛,“因为他们觉得我们该死。”
“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险恶的多,达莉拉。”萨卡兹少年说,“你知道为什么工厂愿意接纳我们这些萨卡兹感染者吗?”
“——因为我们随时可能会死去。”他冷哼一声,“感染者在死去后身体会变成源石,通过炸裂的方式形成二次感染。你也知道,工厂本身是通过源石来运作的。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用着最低廉的价钱驱使着感染者,让他们不停的干活;直到他们死亡以后,残存下来的源石也可以当作新的原料……很可笑吧?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不欢迎感染者,却像是老鼠一样窥伺着我们的价值,并慢慢剥削直到我们死去,还恬不知耻的用着我们的尸骸来进行日常供应。呸!这种世道我们当然要反抗!当然要把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让这个国家知道,感染者不是可以被呼来喝去随意驱使的奴隶!!!”
“那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所有未感染者呢?”
“主动参与围猎的人就不说了,他们罪有应得!”米克兹斯洛说,“至于其他人,在那个情况下,沉默者就是帮凶。”
“但他们也有难处啊?”达莉拉说,“阿尔甘哥哥和苏勒姐姐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不想让他们也受到牵连。”
“谁知道呢,”米克兹斯洛说,“首先我们要先活下来在考虑其……”
没等他说完,他的表情便凝重了许多,整个身子都像是搭在弦上的箭一般挺立了起来。
”整合运动有小孩子?”女骑士仅仅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反应了过来。“你们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吗?”
“别伤害我妹妹!”没等达莉拉说话,米克兹斯洛便一个箭步冲向身着铠甲的骑士,几乎是同时便刺向眼前的骑士。
库兰塔族的女性下意识用手中的盾挡下了这次突袭。没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萨卡兹少年便踏着盾,一个空翻稳稳落在了她的身后。得手了,即便手上仍然拿着的是那把生了锈的军用匕首,但米克兹斯洛有信心用它切断骑士的脖颈——
然后他所见的世界剧烈地旋转了起来。腹部像是被谁猛地踏了一脚,连带着五脏六腑似乎也一起凹陷了下去。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飞去,直到撞折了一块木板为止他才摔落到了地上。
那个是她故意露出来的破绽,他早该想到的。他以为眼前的女骑士不过是仗着铠甲才得以耀武扬威,却没想到她的战斗经验竟是如此丰富;借助她的盾牌发动袭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的,但即便是这样,这位骑士依旧干净利落地一记鞭腿让自己飞了起来。
“咳、咳……”有什么猩甜的液体从喉咙里涌了上来,不过他也管不上这么多了;身上的白袍并没有什么防护的措施,米克兹斯洛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这位女性收了力道;不然他现在爬都爬不起来。
“哥哥!”达莉拉失声大喊着,一边便往他的方向跑过来。
他费力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从喉咙冒出来的血液弄得他喘不上气来,“咳!快……快跑!别……别管我!咳、跑得……越……越远越好!!”
就在这时,骑士手中的战锤亮起了光。起初是微弱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闪耀——仿佛就像是太阳一样。快跑啊!米克兹斯洛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他认为那是女骑士准备杀他们灭口的征兆,她正在准备法术攻击。
“复苏吧。”
随着她的轻声呢喃,那道光像是风一样轻轻吹拂着他的身体——他的伤痛被治好了。这真是莫名其妙,米克兹斯洛咬了咬牙,向着自家妹妹大喊道,“我说了赶紧跑啊!快点跑起来啊!!”
“没那个必要,我是来跟你们谈谈的。”金发的女骑士说,“整合运动只是把你们当作弃子罢了。”
“别胡说了!”萨卡兹少年大喊着,“外乡人,你根本不了解乌萨斯帝国对感染者是什么态度!你作为一个感染者,为什么要帮助那些人?!”
“我并不是为了乌萨斯帝国。”库兰塔女骑士说,“我只是在保护弱者,这是骑士的信条。”
“可你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弱者都做了些什么……!”米克兹斯洛说,“你应该都听到了吧?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即便如此,你们这样做也只能带来消亡。”女骑士说,“整合运动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虚幻的信念,一旦树立起来了,那么像你这样的孩子就会为了某人的愿望被当成棋子,并随时可能因此被抛弃,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莫名其妙……”
“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仔细看看你们首领的手段,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你的事业把你妹妹也牵连进来。”
“我会保护好她的!”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做俯卧撑?”女骑士说,“你真的有把握在这么动荡的时候带着她一直在整合运动待着?”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一个棋子!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米克兹斯洛嘶喊着,“我们是弱者的时候没有人来救我们!没有人!几乎所有人都想让我们赶紧死!我们能去哪里啊?我们还能够去哪里啊?!我只想着抓紧眼前的绳子,哪怕它随时可能带我落入万丈深渊!!”
“……我没办法帮你做决定,这是你自己该考虑的事情。”女骑士说,“‘罗德岛’——如果你们实在没地方可去就去那里看看吧。”
她起身便要走。
“……你为什么要为我治伤?我现在可是敌人,随时都可能取下你的性命。”
“真正的骑士不会追击没有战意的人,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应该给予他们重新选择的机会。”她笑了笑,“你现在只是在保护你的妹妹,仅此而已。但如果你再对平民出手,就不只是刚刚那种不痛不痒的反击了。”
“等等!你到底是谁?”
“耀骑士临光,现在是一名罗德岛干员。”她抬头看向天空,她认出炸裂的正是阿米娅的信号弹。“愿光明指引你们。”临光微笑着,向远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