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夜间列车(其三)

作者:笔帖式阿尔甘 更新时间:2020/5/19 21:18:30 字数:2447

希尔门取回长弓的时候已经是夜里0点23分。万幸的是似乎没人注意到她的弓,也自然没有拿它放空弦美其名曰试弓的憨批。如果真有人那么干了,她不介意让他们吃点苦头。

至于那个威胁她的扎拉克男人,现在已经被她打晕了。为了防止他进一步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她把他用麻绳捆起来扔在床底,顺便穿上在外面行动的黑袍,以此混到这些感染者的队伍里。即便她知道他们是同样身患矿石病的同胞,那也需要将自己伪装起来。这些口口声声说着同胞的人里从来没少过喜欢动歪脑筋的人渣,她早就孑然一身、无处可去,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换个方向思考,他们既然不惜扔掉自己的命也要给其他的什么人搭路,那他们能做出什么事也都不稀奇;常年在外漂泊的经历是这么警告她的。

也幸亏列车上的感染者们龙鱼混杂,乍一看完全就是乌合之众,就连从萨米来的都能听出好几种口音,这给她混入其中打了掩护。这样一来她的性命应该算是有了着落,接下来就该她随机应变了。

“拿弓的那位,转过身来。”

悠扬的口琴声从后方混杂着零星的话语传到她的耳边。希尔门微微一怔,紧接着便一如往常地接着向着车头的方向前进着。她需要先去确认一下先前偶然听到的对话是否可靠,她应该先看看那位“特拉维斯大人”长什么样。

像是少年的声音明显提前考虑到了她可能实施的举措,那声音再一次传到了她的耳边,“就是你,拿着弓的。我再说一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直在看守着这节托管车厢的黎博利男人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嘿,哥们儿。那个萨卡兹的小孩儿在叫你。”

她下意识甩掉他的手,然后终于意识到了有人一直在叫她。希尔门沉默地对着同族的男人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头上长角,正戴着面具的少年,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看起来像是用了好久的军用匕首,刃部兴许已经磨钝了。

“有什么事?”她刻意压低了嗓子。

“跟我来。”他耸了耸肩越过她的身前走向车头的方向。他摆摆手,示意她跟上。

有什么话需要换个地方去说?她摇了摇头,姑且先跟了上去。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动,她有把握直接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我想和你聊一聊。”他摘下面具,在那漆黑的空洞下露出一双翠绿的眼眸,“你能阻止他们吗?”

“在狭窄的空间里我跟那些花哨的玻璃摆设没什么区别。”希尔门当即拒绝,“就算我想帮你,你打算拿什么条件来雇佣我?”

“我没有什么能和你交换的。”他苦笑着,“……但是他能。”

什么意思?

没等希尔门将疑问脱口而出,萨米民谣曲调的口琴声便在片刻之间从她的四面八方传来。听起来有点像是安眠曲,她随手从腰间的箭筒中抽出一根重箭,极其熟练地搭在弦上。只要有动静,她就会毫不犹豫朝着那个方向射出箭矢。要在这种距离狠狠挨上一发蕴含着源石技艺的箭矢的结果自不必说,她自信没人能够在这种狭窄地形中躲掉她的箭。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披着斗篷的占卜师模样的男人慢慢出现在萨卡兹少年的身边。他放下手中的复音口琴,旋律却依然飘荡在半空中。“先把弓放下吧,我很清楚你想要什么。”

希尔门没吱声。她用余光瞥了眼周围,却发现没有人看向这边,仿佛他们三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只是偶尔传来的赞叹声让她确信别人似乎也能听到这个声音。

这个是他的源石技艺?

“你当然可以这么想。”男人耸耸肩,仿佛早就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我稍微占卜了下你的未来,得到的结果是‘冰、野牛、礼物’;当然符文本身并不是这些字眼的意思,这些都是我总结的重点。很抱歉没经过你的允许,不过结果刚刚好,毕竟我也没打算收你钱。”

她将弓拉成满月,“你到底在说什么?”

“当然,你不相信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是正常的。”他叹了口气,也不管对方能否听进去,干脆地将他的见解一股脑地摆在她的面前,“我想你现在正是不知该去哪里好的情况,像是被‘冰’ 冻结在原地了。但现在,就在这班列车上,有着足以让你打破僵局的机遇,你是想寻找一个弓术的继承人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为了抓住那个机遇,现在你需要像‘野牛’那样大干一场了,那将是你人生中巨大的‘馈赠’之一。”

“老先生,我在问你的话。”希尔门的骨扳指随时准备离开弓弦,“你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过是些投机取巧的推算罢了,往深了说就是商业机密。”男人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去,“你所看到的,他们所看到的,大多都不过虚幻的表象;实际上的情况远没有那么糟。我和这小子会保护好平民,你们只管放手去做就好。”

希尔门将箭矢从弦上摘下,眼神里仍然没有放下戒备。

“这么说吧。”男人依旧背对着她,带着萨卡兹少年向前走去,他的语气像是厌倦了眼下冗长又没什么效果的说明一样平淡,“黑狼的后裔出现了,他现在正和那什么大人对峙。”

她猛地睁大眼睛,几乎想都不想地追着男人跑了过去,“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获落家的长子。”男人显然不想再说什么了,“米克兹斯洛。”他轻声呼唤少年的名字。在旋律的包围中,两人一起消失在黎博利少女的眼前。

“……0点24分。”她凝视着挂在脖子上的怀表轻声呢喃着,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弓。

这是一个赌注,假若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切都将继续运作下去,冰面将得以破碎,她也可以继续向着未来迈出脚步。听起来可真不错,不是吗?

————————

糟透了。

这一切都糟透了。

枝条蔓延,藤蔓增生,短刀如同冬日的寒风一般刺向眼前的埃拉菲亚男人,但这还远远不够。眼前的男人随时可以让数不尽的感染者冲进房门,淹没整个房间,可他们却依然无法在短时间控制住这个名为特拉维斯的男人。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实在是太过强烈,以至于到一种偏执的境界,即便他们伪装成了逃回来的杂兵也被他视作可疑分子,在刚刚交代完说辞后就向他们袭来了;无论阿尔甘怎么发动攻击,都会被他的源石技艺所阻拦。卢克先生或许能在外面撑住一时,但若是挤满了过道的感染者一齐而上,无论是谁都将会倒在这里。

不能再拖下去了,但现在又能怎么办?

“……我并非漆黑的虚空,亦不是皑白的孤狼。雪染白了我的皮毛,而魂灵则为其披上极黑的影茫。”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不自觉地说出了像是某种咒文的话语。于是获落•阿尔甘的呼吸急剧加快,向着眼前的敌人露出了只属于他们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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