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角的反应一向很快。几乎是在看到沃尔珀男人拉动手中物件的那个瞬间便他提盾挡在其他人身前。在下一秒,依靠源石驱动的爆破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直直闯入在场每个人的耳廓。借着冲击的力量,铁制破片向着四周如同子弹般洞穿它面前的空气,热量自中心急剧压缩,并随着气流发散到每一个所能触及到的地方。
“破片手榴弹?!”黑角将技艺注入手中的盾牌,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在希莫会在这种狭窄的环境下使用这种范围的攻击手段;眼前的狐狸男已经身中数箭,小腿更是被射穿了,早该疼得难以行动,现在使用手榴弹无异于自杀。爆炸本身不可小觑,但更为致命的却是借助爆炸的威力而四散开来的金属破片。“叮、叮、当、叮”,即便在源石技艺的加持下盾牌连凹陷都不可能,黑角听着这些声音却依然为他的盾感到心疼。
出于老兵的经验,他没有马上撤开盾牌,而是顶着盾慢慢推向前面的敌人。盾牌黑角的大部分身体,就算对方有什么举动也可以随时挡住露出来的部分,现在他的眼睛正透过面具紧盯着眼前的沃尔珀男人。
也许是对方原本正倒向地面的缘故,希莫反而躲过了足以杀死他的碎片,贴着地板侥幸逃过一劫。即便因为爆炸产生的冲击彻底晕了过去,他的目的也早已达到。A4行动队的介入,或者说他们敌人的援兵已经到来的信号已经向着感染者们传递到了。
“啧。”他蹲下身子,三两下将希莫捆上安置到角落,转回头望向队长,“夜刀,巡林者老爷子的突袭计划被敌人察觉了,我们一鼓作气直接推过去吧?”
“能撑住吗?”
“嗨,没事!我们不是还有杜林在吗?”即便面具遮住了面庞,夜刀也能想象到对面这个老队友一如既往的逞强似的微笑,“有你们在,这面盾牌只会更加坚固。”
夜刀轻轻叹了口气,“做好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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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柄尾部的鹰首配重砸晕面前的敌人以后,阿尔甘隐约听到了爆炸的声音。他见缝插针地闪过袭来的匕首与短剑,掌心处闪着微弱的绿光,那是他仅剩的几颗种子之一;按照阿尔甘的意志,荆棘的尖刺束缚住敌人的身体,将毒素注入他们的体内,那会在短时间内他们动弹不得,即便恢复了也难以挣脱植物的捆绑。
但眼前依旧有着许多的感染者。无论是平民还是地痞流氓,普通社畜或是黑帮混混,只要没有人指挥,他们便是一盘散沙,根本够不成多大的威胁。
然而雇佣兵们和他们不是一个概念。虽说他们一直在后面的车厢静静地观望着这边的情况,但多半是想靠着乌合之众们消磨这边的体力。希尔门和卢克的弹药是有限制的,而他和红的体力早晚也会被耗干净;更何况他们要顾及到无关平民的安危,阿尔甘他们不能杀掉任何一个感染者,否则就有让非感染者们受到感染的风险。他的手头上没剩下几颗种子,长刀在这个地形施展不开,获落的天赋能力因为刚刚释放过目前也只能用来强化自己的身体,源石技艺就更别提了;再加上雇佣兵们也有着任何可能存在的源石技艺,他一时之间甚至不能确信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他的第一反应是祈祷,祈祷自己能和所有人一起活着回去。也许并不能切实地改变什么,但对于阿尔甘而言的确能让他看到一丝光亮。那个占卜师也有说过只要全力以赴,现在的这件事也会完美解决。
说起那个人,他身边的萨卡兹小男孩“米克兹斯洛”很可能是达莉拉的哥哥,即便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达莉拉在哪里,但他早晚要把他带回到达莉拉的身边。他不希望再看到她再像他一样经历那些破事了。
需要他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至少击倒杂兵的体力阿尔甘还是有的。无论如何,至少那声爆炸不是偶然,那说明罗德岛的援兵已经抵达了这趟列车。只要封锁住前往驾驶室的道路,感染者们便几乎不可能在时速超过200km/h的雪橇号上跳车撤离;那么只要他们等到援军到达这节车厢,基本上也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砰砰!”
铳声唐突地打断了他的思绪。阿尔甘刚刚落了地,紧接着两发铳弹便突破人群的缝隙飞向了他。他们没有重装人员,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的外套,衣服上纤维不可能缠住前进的弹头,这一点他的肩膀已经得到了血淋淋的证实了;再挨上一发的话恐怕他的身体就真的撑不住了。
好在其中一发打中了其中一个感染者,仿佛铳手完全不在意这些纠缠着他们的人的生死似的;现在他需要面对的就只剩下一发了。
他想翻滚着躲避过去,但有人比他的反应还要快上一点。裹挟着气流的箭矢从下方切入,转眼间便击落了旋转突进的子弹,同时落在地上发出两声脆响。三根重箭毫无征兆地几乎同时离弦而出,从斜侧方向绕过挡在他面前的重装雇佣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通过奇妙的弧度贯穿了铳手。
拉特兰制造的拳铳应声落地。有一种躁动的力量正在破坏手臂内部的结构,两双手的手指无法动弹,大概是伤到了肌肉组织;佩洛族的佣兵铳手咬了咬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如果没有专门的医疗人员及时治疗伤势,就算自己侥幸逃走也必须复健至少半年左右,他的嘴里嘀咕着破碎的词汇,同时越加确信了他的猜想。
“……这居然是弓箭能够办到的事情?”提着盾的菲林佣兵愣了一下,“你没事吧?”
“我不能远程支援了。”铳手低声说说,“那小姑娘的源石技艺和风有关,安排人手在混乱中冲过去,先集火做掉她。就算他们两个再强,他们也不可能把那两个远程支援人员保护得那么周全……”
“那可不能让你得逞!”
铳手回头张望,却看到一个头上长角的面具男正从半空中朝着自己的方向落下,蕴含着源石技艺的盾牌光是看看就能理解那正带着足以将他击昏的力道。
“啧!”他连忙一个闪身试图逃离攻击范围,旁边的菲林重装连忙提盾迎了上来。
他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穿着黑蓝衣服的面具男非但没有一击撤离,反倒将更多的能量投入到盾中,把周围的空气掀起气浪,而冲击的中心则是眼前的这张盾牌。老实说,他从来没想过原来盾牌也能这么玩。不过现在很明显没有时间来赞叹敌人了。
他勉强接下敌人的盾击,紧接着便想趁着极近的距离发动突袭;奈何对方明显看出了他的想法,同样用盾将要害遮掩住,然后面具男他马上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短棍,反手就狠狠地接上一棍——
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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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参上!”黑角铿锵有力地将登场台词再度脱口而出,动作看上去像是特摄英雄一样夸张而有力。
“别放松警惕,黑角。”挥舞着从敌人手中夺下的钝器,夜刀看上去依然没什么表情,“杜林,催眠他们。”
“好~包在我身~上!”金发的小矮人慵懒地将声音拉长,一边丝毫不慌张地躲在黑角的身后释放法术。原本仍在抵抗的杂兵们顿时三三两两地昏倒在地,看样子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了。
难怪怂恿过去的混混们毫无声息地被解决掉了,佩洛铳手不禁磨了磨牙,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节骨眼反倒被人逼上绝境。
“你在看哪里?”
阿尔甘的声音轻飘飘地从他的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