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这一点是从医生在阳台上的反应看出的，至于为什么屋内的杯子没被下毒……在场的人还能好好站着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是说……有人想毒死崇海？”崇海是医生的名字。老杨猛地站起，环顾四周，讶然之情溢于言表。
“可能性很大。”易不扬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后摇了摇头，“但也有可能是凶手随机毒杀一人。”
此语一出，在座的人惊出了一身冷汗，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不是什么美妙滋味。除了待在房间的江曼菲和不在场的许阿婆，算上医生，餐厅一共有7人。七分之一的概率不算低，医生恰好就是那个“幸运儿”也说不定。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任意一个猜测。易不扬在外面观察过，玻璃杯碎片已经被雨水洗刷了无数遍，上面找不到半点酒渍或是毒药的痕迹。但从医生的反应来看，那确是某种烈性毒药无疑了。在当事人坠下山崖、唯一物证失去效力的情况下，这几乎算得上一场完美犯罪。
但凶手为什么不直接在酒水里下毒？
易不扬努力回想起整个晚宴的过程：
许阿婆从二楼厨房推出餐车，将杯子一只只摆在桌上，挨个询问众人需要什么种类。医生喝的是威士忌，易不扬点了茶，而叶迁要了雪碧……凶手不可能预先在所有饮料中下毒。因此答案显而易见，毒下在了杯沿上。但为什么是一只杯子？如果凶手打算毒杀谁，大范围下毒反而更好。他略一沉吟，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凶手在参与晚宴的人中间。
顺着这个思路，凶手一定进过厨房，谁能随意进出厨房且不会引起人注意？
是许阿婆？易不扬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个系着围裙、面容和蔼的老人摆弄餐具的画面，又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晚宴开始之前所有人都待在房间内——易不扬和叶迁被安置在了楼梯靠右的一个空闲房间。许阿婆在一楼做清洁，在那期间所有人人都可能进过厨房。
“怎么突然停电了？”江曼菲突然出现在了餐厅门口，左手放在腰间，右手拿着手机，眉头轻蹙看向众人。但没有人立即回应，他们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江曼菲，只有陈宇走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道：
“医生死了。”
江曼菲呼吸有些凝滞，“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看向众人，发现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
严肃、惊慌和些许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是真的？”
“我们亲眼看见他从那边掉下去的。”陈宇点点头，往阳台方向一指，“那位周先生说，有人在他杯子里下了毒。”
江曼菲不再说什么，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很安静地坐在了文敏身边。
大约过了不到一分钟，许阿婆慢悠悠地走进了餐厅。
“各位先生、女士，没被吓着吧？”她轻轻鞠了一躬，抬起头来，蜡烛的光影在她的脸上跳动，“可能是电路跳闸了，还请各位不要乱跑、免得磕碰到哪儿，我这就去配电室看看。”
她正要提着烛台退出去，折返到半路时注意到了那扇打开的落地窗，于是径直走去，蜡烛火光开始更剧烈地摇曳，“这种天气还请不要开窗了，如果受凉了会很难受的。”
待她关好窗，老杨忽然冷不丁地出声道，“崇海坠楼了，就从你刚刚关上的窗那里。”
许阿婆“啊”了一声，手中的烛台掉在地上，“啪”地一声摔成了两半，她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崇，崇海先……他，他……”
她连吞唾沫，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挑在这个当口说出事实，老杨是有心在试探许阿婆。但她的反应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下毒的人。
老人颤巍巍地坐到椅子上，手指发抖，她深呼吸几次，好一会才能勉强说出完整的话来。
“崇海先生他……是怎么掉下去的？”
老杨冷着脸，轻描淡写地回答：“你端来的酒里下了毒。”
许阿婆“呀”了一声，捂着胸口，睁圆了眼睛，脸色苍白地辩解：
“不、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想害崇海先生……”
叶迁皱着眉头，他对老杨多次试探的行为有些反感，于是站出来挡在老杨面前，握住老人的手温言道：
“阿婆，我们没觉得是你做的，坏人还不知道藏在哪呢。”
老人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长呼一口气，声音渐渐平和，“我、唉、我不知道酒水有问题。崇海先生那么正直，不知道谁想要害他……”
“和酒无关，凶手在杯子上涂了毒。”易不扬清了清嗓子，帮叶迁转移话题，“这里光线太暗，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看不见谁藏在暗处。老人家，配电室在哪？你领着我们去吧。”
各怀心思的众人其实对找到线索半点也不感冒，但易不扬的后半句话却戳中了众人的心坎：如果凶手藏在暗处，他会不会再度下手？
一行人“积极”地来到了一楼配电室。果然如许阿婆所说，电闸跳了上去。她走到开关边，连推了好几次才把电闸复原。
电闸合上的一刻，整座宅子瞬间变的明亮起来，众人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他们慢步走回一楼大厅。但不待所有人落座，骤变突生：
沙沙沙——广播的电磁音在空旷的大厅响起。
接着是喑哑的音乐声。那曲调低沉幽怨，仔细聆听，像是有小孩在低声哭泣。音乐很快放完，大厅角落的广播中传出了冰冷的电子音：
“看来第一份礼物你们已经收到了。”
“为亲爱的医生献上悼词吧，贪杯可不是好事。”
然后，像是自问自答般，广播停顿了两秒又继续说道：
“呵呵…你们问我是谁？”
“游荡在/古堡的/幽灵/轻易取走/人们的/性命/不要问/他的/姓名/复仇的/烈火/永伴/光与影”
一曲唱完，大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了几度。
“当——当——”沉闷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大厅。
午夜十二点到了。
ps:为了保持阅读的流畅性，本章只有两千字。后面的应该多点，今天多半不会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