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哥哥!”小姑娘清越的嗓音从院子外传来,“有人找你!”
“谁啊?”正在拭剑的琴心抬起头来。
“不知道哎,也是一个道长,带着斗笠来着,衣服和你一样!”叶文海看起来很兴奋。
琴心手下一抖,差点让剑刃划伤自己。
“怎么了?”叶文海眨眨眼睛。
“你过来。”琴心摸了摸叶文海滑溜溜的小脑袋,“带回你带着老大爷他们三人从后门出去,好吗?”
“为什么?”叶文海嘟起嘴。
“来者不善。”琴心一字一顿。
叶文海咬了咬嘴唇:“好。”
“我知道你很厉害,一定能保护好他们。”
“那你怎么办?”
“我也很厉害啊、。”琴心笑道。
叶文海纠结地皱起眉头,然后点点头:“你一定要没事哦。”
“当然。我们阴山城见。”琴心的笑容让叶文海悬着的心踏实不少。
叶文海背着重剑的白灿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琴心叹了口气,提着明晃晃的剑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个同样一身雁虞道袍的男人,个头身量都与他相差无几,不同的是,当他取下斗笠,满头银发扎成马尾,但是面貌也与琴心真没什么相似之处。
琴心不说话,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手随意搭在刀柄上,那把刀琴心不能不认得,那就是他过去用之屠戮无数的刑怖。
“司徒念,别来无恙?”男人看起来很轻松。
“我不认识你。”琴心,或者是司徒念绷着脸道。
“当年我只是一个看家护院的武士,你不认得也是自然。”
“你的汉话倒是不错。”
“是啊,一位遣唐使手把手教我的,我认他做了义父,不过。”他举起手中呈深紫色的刀,“后来我把他献给刑怖了。”
“你拿你的义父试刀?”
“试想,一个一心只想变强的小孩,捡到一把绝世名刀,不,当时我不知道这是刑怖,只是拿到手的一瞬间,就觉得他就该是我的。”
“这是我的刀。”司徒念得每一个音节都加了重音。
“对,我这次来,就是把它还给你的。”男人说着就伸出手把刀伸到司徒念面前。
司徒念一言不发地盯着刀片刻,才不紧不慢地接过刀。
“说吧,你想干什么?”
“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男人耸了耸肩,“天策府在白龙口的人马马上就会感到来抓你,因为有人揭发了你,再者我在阴山城玩过了些,所以你成了众矢之的。”
“那你何必将刀还给我?自己放弃万人斩之试?”
“你?”男人看着他,冷笑一声摇摇头,“丢弃了刀剑也用不好,你已经废了,还比什么?”
司徒念的嘴角抽了抽,终究没说出半个字。
“带着那个小姑娘赶快走吧,你也知道天策府的狼狗们是什么尿性,若是那小姑娘硬被说成是同伙,难免遭罪啊……”
“我早就让她奏”
“背着重剑带着妇孺的小女孩如何跟天策府铁骑比速度?那个揭发的你的人可是说的很清楚,一个藏剑女孩是你同伙。”
“你……想代我入狱?”
“对啊,大唐监狱还没去过呢,虽然我被通缉了这么久,听说极恶厅里面有趣的人不少,我决定进去玩玩,腻了再出来。”
“你连武器都没有,也敢去极恶厅?”
“所以,把你的剑给我。”男人伸出手。
远处尘嚣渐起,马蹄隆隆,这是天策府一贯的阵仗。
两个男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全神戒备。
厚重的蹄声越来越近,司徒念动了动,将剑抛起,男人精准地接住剑柄,对着他意义不明地一笑。
司徒念转回身,刑怖在手心里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却又好似有一种无名的压力笼罩在心间让他有种闯不过气来的错觉。
他最后看了一眼两手交叉在胸前,看向远处的眼神好似看戏一般的男人,骑上马朝着阴山城的方向调转马头。
“大人,我与那道长确是旧识,大人可否看在在下薄面上……”杨远靖一拱手,表情倒很是虔诚。
“你与那道长是恶人谷同僚,这没错。”
面对这样的上司,杨远靖压力略大,面前这个看似温文蓄着长须的中年人,不是县令,不是长史,不是司马,而是正四品下益州刺史大人,统理益州十三刺史部,且益州刺史治就在成都,本从这些显而易见的原因来看,刺史插手此事确实在意料之中。然而有些更直观的原因是时常与朝廷接触的杨远靖才能想到的。
尚书刘墉,半月前死于家中,不仅妻子儿女尽数被屠戮殆尽,连家中家丁护院小厮侍女也无一人幸存,尚书夫人正是刺史周永元的幼女,据说嫁过去不到一年,腹中孩儿即将临世就遭此大祸,虽说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证据证明周刺史有多疼爱自己的这个幼女,但刘氏灭门一案已和其他朝中官员灭门惨案一道被大理寺官员视为重点案件,朝野皆知,作为一个颇有名望的朝中大员,作为一个祖父和父亲,周永元若是对此事视而不见确实会被天下人不耻。
现在“凶手”正好被他拿到,恐怕不日就要上报朝廷,凌迟处死。
所以杨远靖此刻站在他面前,仅仅是求刺史大人让他进去探监,就已经冒出一身汗。
“大人,下官斗胆禀明,下官近日在白龙口巡查,偶遇一位道长,因其容貌与通缉犯十分相似就将其捉拿,但事实是,此人不过是与司徒念过于神似,后查证确系无辜,恐怕大人此次,抓的正是这神似司徒念的道长啊。”
“确有此事?”刺史挑了挑眉毛,光是这样的动作,杨远靖已经清楚,大概刺史大人不信任这个来自恶人谷的统领,虽说天策府内众将士不管浩气恶人一律归朝廷调度,但既然恶人谷叫恶人谷,难免要承受世人成见。
“确有此事,下官不敢妄言。当然,也有可能大人的确将元凶绳之以法,但为了避免错杀好人,下官才特来恳请大人容下官一见,以辩真伪。”
“既然统领都这么说了,本官若还是不允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此案犯手段凶残,令人发指,本官作为一州之长实在不能怠慢,因此……”刺史捋一捋胡须,“本官与你一同前去,届时还请将军拿出有力证据,否则休怪本官无情,毕竟这样的案子,只能错杀一万。”
“是,下官理解大人为国为民,一片苦心,容下官准备准备,再与大人前去。”
刺史点点头,示意杨远靖可以走了,杨远靖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离开官邸,杨远靖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远远看见等在茶铺里焦急不已的赫琪一行人。
“怎么样了?”跑的最快的是叶文海,她几乎是直接撞进杨远靖怀里,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刺史大人说……同意让我探监,”杨远靖摸了摸叶文海的脑袋,“这就是说事情有回旋的余地。”
“那可太好了,琴心道长那般通透的人,怕是吃不住牢狱之苦。”赫琪的眼里写满欣慰,刚才杨远靖无论如何劝她她都不愿意留在客栈,最后是勉强答应了不带宠物,才跟着杨远靖出来,最后在刺史府附近一个茶摊坐着和叶文海一起等待。
“唐姑娘应该已经接到我的留信,没准咱们回客栈就能看见她。”杨远靖望了望远方说道。
“我一直在想啊,以阿澈妹子的身手,干脆让她潜入大牢将道长带出来就是了,反正是无罪之身,也不冤枉官府嘛。”赫琪双手交叉胸前道。
“万万不可!这是中原不是苗疆,跟官府作对,管你对不对都没有好下场,我已经打点至此,可别再捣乱!”
“不过玩笑话,紧张什么。”赫琪哼哼。
三人回到广都镇直奔客栈,一进门赫琪就在四处寻找唐澈的身影,如果不是那个道姑雪白的身影比较显眼,习惯呆在暗处的唐澈恐怕真没那么好找。
“阿澈!你果然到了!”赫琪喜出望外,一身银饰跑起来丁玲作响。
唐澈抬起头,对着她莞尔一笑。
“司徒仇呢?”杨远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随后表情有些不满,“你去了一趟纯阳宫,没把人带来?”
唐澈狠狠飞他一记白眼,拍了拍嘴里塞满龙抄手的司徒仇,司徒仇好似突然从梦中惊醒,回头茫然地看着杨远靖和赫琪。
司徒仇眨了眨眼,腮帮子重新动起来。
“司……司徒仇?”杨远靖笑的嘴角抽搐。
“如假包换。”唐澈故意拖长音道。
司徒仇用最快的速度清干净嘴里的东西擦干净嘴巴,站起来作揖道:“贫道有礼了。”
“原来是个小姑娘,瞧这水灵的模样,真真是雪水滋养出来的玉人儿!”赫琪拉着司徒仇的手赞道。
“道姑姐姐!”叶文海扑到司徒仇跟前带着哭腔道,“你快救救琴心哥哥吧!”
司徒仇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此地人多眼杂,我们回房商议。”杨远靖压低声音道。
“来我房间。”唐澈以不容置否的口气说道,众人只得跟着她的脚步走上二楼。
唐澈推开门,一股药味扑鼻而来,杨远靖皱了皱眉,他是倒数第二个进屋的,在最后面的唐澈使劲把他推了进去。
哐的一声,房门被牢牢关住,一个温油的男声从内室飘来:“就知道你呆不住,每日给你熬的这药粥是益气补血的,你必须喝了。”
“咋个弄的都是药味?”唐澈使劲嗅了嗅。
“哦,我屋里放不下了,刚进的药材先借你屋搁着。”
然后一声女子的尖叫响起,双生灵蛇嘶嘶叫着向着桌边正在放药的墨色身影游去。
与此同时一柄长剑一声铿锵插在蛇与甄殓之间,泛着淡蓝色的气场覆盖了这个小小的屋子,灵蛇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缠住般行动缓慢许多。
“赫琪姑娘脸色不好,你需要安仁补心片?”甄殓放下药微笑道。
“你应该死了!”杨远靖也握紧了枪柄。
“死的不是我。”甄殓坐下来淡然道,“那是我的替身。”
赫琪倒抽一口冷气,将蛇召回。
“你还有替身?”叶文海从大人们身后挤出来道,“什么替身呀!”
“当然是容貌相似,身量相仿的替身。”
“……替身?原来天底下真有第二人有大夫这般天人之姿?”杨远靖笑的太勉强看起来比较像哭。
“在下略通易容之术,就是钟馗,只要他愿意,变得与我一模一样也没什么难度。”甄殓自顾自地端起茶杯。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琪显然还是无法相信,“大夫你……”
“在下自知强敌环饲,且敌在暗我在明,为保一己平安,只得出此下策。”甄殓抬起头,看那模样似乎还真有几分悲戚,“听风崖地势太险,是绝佳的伏击之地,在下不愿以身犯险,就买通了寨子里一个身量与我一般的苗人,将他易容后打扮成我的模样,他大约以为只是采草,不想……命丧于斯。”
“什么……你竟然?”赫琪立马激动地涨红了脸。
“总之错已犯下,日后凭赫琪姑娘处置。”甄殓平静地抬起眼睛,“不过在这之前,得容我先将唐姑娘治好。”
“算了算了。”杨远靖摆摆手,“大夫没事就好,至于那苗人,也是贪图富贵,其咎难辞,现在不是我们计较自己人的时候。”
赫琪转过身去,脸绷得像石头。
叶文海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甄殓身边,甄殓回过头去,她就将手向他伸去,不过还有些犹疑,甄殓干脆抓住她的手按到自己脸上笑道:“怎样,是不是真的?”
“是热的!”叶文海惊喜道,杨远靖没忍住噗一声笑起来,连赫琪也掩了笑回身来。
笑声渐止,杨远靖清了清嗓子道:“唐姑娘和甄大夫刚来还不清楚情况,我简单说明,琴心道长目前身陷囹圄,我刚争取到探监的机会,不过,估计你们都不能去,刺史大人说了定要与我同去,毕竟他对我半分信任也无,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出证据证明琴心道长不是司徒念。”
要证明只能撒谎了,哪来的证据,捏造吧,唐澈内心腹诽。
“我们都算人证啊,每次血案发生的时候,琴心道长总会跟我们中的谁在一起吧?”叶文海眨着眼睛道。
“每次?”唐澈瞥了一眼甄殓,“怕是么的每次吧。”
大家的目光自然齐齐投到甄殓身上,甄殓抿了口茶道:“我是在黑角寨泽地中偶然遇到琴心道长的,那时候他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浑身是血,我只能用缝针进行抢救。”
“他被何人所伤?”杨远靖追问。
“不知道,只能辨认出是极长的刀伤,他身中数刀,但其实都避开要害,只是如果救治再晚一步,他可能休克。”
“未怕是……琴心也是给司徒念搞的迈?”唐澈糊涂了。
“除了他似乎也没有别人,白龙口当地还没发现有东瀛武士出现。”杨远靖摸着下巴道。
“而且一刀流的人一般是集体行动,他们虽然可恨,但确实很少听说滥杀无辜,他们的对象主要是武林人士。”赫琪若有所思。
“重点是。”唐澈下意识看向司徒仇,“都砍成介个锤子样儿了,为啥子又没杀掉他呢。”
“比赛。”一直沉默的司徒仇终于开口了。
“比赛?”四人异口同声。
“小念在东瀛时刀法造诣极高,许多高手前来向他讨教,一般是互相切磋,也有个别人用比赛杀人的方法来比高低。”
“……比杀人??”叶文海难以置信得张大嘴巴。
“谁先达成百人斩或者千人斩之类的。”
“等下。”杨远靖举起手,“小念?你跟司徒念什么关系?”
“我是他姐姐。”司徒仇的眼里平静一如深潭。
“还是双生子。”唐澈补充道。
“但是……”杨远靖艰难地试图妥当表达自己的看法,“是不是我眼神不好,我怎么举得仙姑与琴心道长倒是八分神似?”
“我也觉得呀。”赫琪与叶文海一起说道。
“甄大夫你没给琴心道长易容吧?”杨远靖笑道。
“没这闲工夫。”甄殓淡定喝茶。
“也许这也是司徒念的计谋?把自己打扮成琴心道长的模样四处行凶?”赫琪用细长的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
“然后再把琴心道长抓起来送去官府,给自己博个名头?”叶文海也跟着猜测起来。
“琴心到底是如何被抓的。”甄殓幽幽开口。
“是那天有一个跟琴心道长很像……就是司徒念啦!他来找道长,我当时不知道,只是琴心道长警告我带着那家人三口快快离开,我们约好在阴山城见面,可是我实在不放心,后来悄悄拐回去看,远远就看见几个浩气天策绑着一个白发道长走了,其中一个天策马上还挂着琴心道长的剑呐!”
“然后呢?”
“然后我大喝一声‘放开那个道长冲我来!’鹤归就砸过去了然后风来吴山,等我转完站稳,天策们不见了,道长也不见了……”
“真是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故事啊。”甄殓一边斟茶一边道。
屋里一片静默。
“于是你就和道长失去联系,到阴山城朝我们了吗?”赫琪摸了摸叶文海的小脑瓜问道。
“嗯嗯。”叶文海忙不迭点头,“我本来有顺着马蹄追过去,但是我先前是丢了马去救道长的,所以……突然发现剑好重啊我背不动了……半路就跪了……”
“辛苦你了。”唐澈笑的好像裂开嘴的蛤蟆,伸手就要去摸叶文海的头,吓得小姑娘哧溜一下躲在甄殓后面,其实在场所有人包括甄殓,看到唐澈这样笑没一个不是忍着噗噗噗的。
唐澈立刻恢复正常状态:“那,那个七秀弟子呢?简什么东西来着。”
“简……哦!当天早上他说要出去散步,出去了就没回来,会不会也……?”
“么的回来?”唐澈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怎么,唐姑娘,你……”杨远靖侧过头皱眉看着唐澈。
唐澈摇摇头,又转向叶文海:“你晓得司徒念那天早上来找琴心缩了啥子嘛?”
果然叶文海只是摇摇头:“道长只说来者不善,然后我就听他的话先走了。”
“这么说来确实奇怪,司徒念去找琴心做什么?显然司徒念是在浩气之前找到琴心的,结果琴心却是被浩气带走,司徒念到底想干什么?”赫琪摸着下巴一边摇头一边嘀咕。
“以司徒念一贯作风,不太可能叫来耗子做他帮手拿下道长,没准他是来找道长麻烦的时候耗子们紧随其后占了便宜……”
杨远靖还没说完,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背后响起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怎么说话呢恶狗!”
“我怎么说话?我就叫耗子怎么了?”杨远靖回头冲着叶文海龇牙咧嘴,“尤其是你这样一身屎黄色的小耗子……”
“来战!”
“战就战!小丫头片子怕你不成……”
“吵个锤子!”唐澈出言喝止,甄殓一把将叶文海拉近怀里,附在她耳边说:“咱不跟这恶狗一般见识,等事情办完了,我好好给他扎一针,给他个半身不遂可好?”
“好啊好啊!”叶文海喜上眉梢笑如春华咋放。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杨远靖用长枪捅了捅地板喝道。
“其实也好缩,咱们去问问他本人就晓得了嘛。”唐澈自言自语般说道。
“问……谁?”赫琪还没反应过来。
“蹲笼笼的琴心啊。”唐澈挑了挑眉。
“有道理,司徒念与琴心的见面实在令人在意。”杨远靖摸着长着青青胡渣的下巴道。
“恐怕你还得想办法找到当时浩气天策的头领。”甄殓抬头道,“他的话也会是重要的证据。”
果不其然,杨远靖一副便秘的样子别过脸去。
“对了,杨统领不是说了,他会跟刺史大人一道去探望琴心道长吗?那我们静待消息就行了。”赫琪看着杨远靖说。
“呵呵,跟刺史大人一起去基本等于宣判了琴心道长的死期,那老头一心要置他死地,如果我不拿出铁证如山,道长恐怕当日就要被拖去刑场凌迟处死。他会让我单独跟道长呆着,直到我问到满意?”说完他自嘲似得摇摇头。
“那就是说,只能偷偷去?”不知为何叶小姑娘说道这句话表情贼拉兴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到唐澈身上。
“看来目前只能分工行动了。”赫琪将虫笛在手里麻利地转一圈,“阿澈妹子去探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杨统领得负责寻找当时浩气天策的头领。”
“……行。事不宜迟,我们得立刻行动。”此时的杨远靖又是一副憋着尿的样子。
“那……她呢?”
顺着叶文海的手指一看,靠在椅背上樱唇微张睡得香甜的司徒仇离他们确实很远,估计是落个气场后自行拖着板凳到角落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嗯……留着对付司徒念吧。”唐澈严肃地捏着下巴说道。
对唐澈来说,准备工作次次大体相同。
她立刻去监狱附近施展大轻功便于从空中俯瞰整个监狱,所以整个下午她都在监狱附近兜兜转转,冒着摔死的危险,终于将监狱的构造摸个大概,然后贿赂了一个知道内情的衙役将监狱内部看守人员的作息和轮班时间搞清楚,她才在傍晚拖着疲惫不已的身躯回到客栈,倒头便睡倒在床上。
直到敲门声将她惊醒。
唐澈估摸着人该到了,于是抹黑穿过客厅,打开房门,果然,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女孩站在门口,一看见唐澈,立马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师父!”
“咋,东西还好吧?”唐澈摸了摸她的头,接过她手中的长条状事物。
“放心吧,我一路上保护的很好。”小女孩一边说一边拉上房门,“师父又有任务啊?”
“这就对头喽。”唐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麻利拆开裹着的棉麻布,露出里头深蓝色的刀鞘。
唐澈握住刀鞘,将刀举到眼前,略一使力,长刀出鞘,雪光流泻,刀刃上刚好映出唐澈微抿的嘴唇。
“师父,你怎么又想起耍大刀了啊?”女孩歪着头坐在椅子上问道。
唐澈正想着编个理由糊弄过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药味立马钻了进来。
端着药的甄殓一眼看到唐澈手中的长刀,冰雕雪刻般的面容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
女孩好奇地眨着大眼睛看着甄殓将药放在桌面上,然后看似不经意地看着唐澈手中长刀说道:“这是唐门不为所知的一种内功?”
“你就是瓜。”唐澈摇摇头,反转了刀刃查看,“有个近身武器,么得办法风筝的时候就琅个撇脱喽。”
甄殓只是笑笑,将药汤双手奉上:“无论如何,万事小心。”
“晓得。”唐澈含混应道,一边盯着手中刀刃一边偏过头抿了口汤药,突然女孩扯了扯唐澈的衣角说:“师父师父,这是师娘么?”
唐澈一口药差点喷了出来,倒是真殓略带玩味的表情挑起秀眉道:“师娘?为何不是师公?”
“因为师父说了啊,我只会有师娘,不会有师公。”女孩答的一脸认真,倒是唐澈憋得厉害,一口药汤愣是吞不进去,小脸生红。
“也罢,师娘就师娘吧。”甄殓浅浅一笑,再次把汤药凑到唐澈面前,这次唐澈双手接过汤药,一口把嘴里的吞下才开口说:“别鬼扯,你师娘还么的出生呢!想要师娘,你也晓得麻利地给师父寻一个切!”
“师父是叫我去娘胎里找啊?”女孩一边对着手指一边委屈道。
唐澈差点再次噎到,甄殓笑眯眯的摸了摸女孩的头说:“小姑娘倒是好悟性啊,你叫什么名字?”
“康月萌!”小唐门兴奋地跳了跳,“师娘是万花的哥哥吗?好漂亮啊!”
“瓜徒儿!师父我现在烦球得很!给老子上外边带着切!”唐澈一指门外怒道。
“你师父最近身子不好,脾气也冲,咱不理她,我带你去街上可好?”甄殓蹲下身冲着小唐门笑道,那模样委实是温柔到骨子里。
“好啊好啊!还是师娘疼我,师娘我要糖葫芦!”康月萌这会儿就兴奋地原地乱蹦,甄殓一把捞起她抱在臂弯,一边走一边说:“成,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要什么我都依。”
“什么呀?”
“记得孝敬师娘呀~”
“好啊好啊!师娘又漂亮又温柔,月萌只要你一个师娘啦~”
说着说着两人就走到门外,唐澈哐一声把碗放桌上冲着门口吼道:“逛个锤子街哦,快切外边找找丢掉的节操,免得给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