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你们这是师门相聚?”府尹的脸上有些嘲讽的神色。
堂下一片寂静,府尹冷笑两声:“不对还差一个,”他转头望向堂下待命的捕头,“那小丫头情况如何?冷静下来没?”
“回禀大人,刚才属下去看时,那小丫头已经睡了一觉,现下似乎平静多了。”捕头站出来拱手道。
“那很好,把她带上来,师兄师公都在,这才热闹。”
捕头领命而去,田恒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偷眼去看甄殓,只见甄殓垂着头合着眼,细白纤长的睫毛纹丝不动,只是眉头皱的紧,田恒不太能读懂他这个模样表示着什么,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府尹又开口了:“田恒,你今日丑时人在何处?”
“回大人,小的在赵大人府上。”
“赵大人?是……”府尹皱着眉头想了一想。
“刑部尚书赵仲卿赵大人。”
“原来是……你在他府上做什么?可有人证?”
“这……”
“支支吾吾的,你在隐瞒什么吗?”
“不不……小的……小的在赵大人府上陪伴赵府二小姐……”
“陪伴……赵小姐?”府尹的眉头拧成一团,“本官还未曾听说赵二小姐已然出嫁啊?”
“是……是未曾出嫁……我只是……”
“呵呵。”府尹冷笑两声,“本官明白了,看在赵大人的份儿上,你可以闭嘴了。”
田恒隐忍着抽了一口冷气,将求助的眼神望向身边的甄殓,甄殓竟还是那副皱眉闭目的模样,实在不知在想什么。
“甄殓!”府尹厉声喊道,估计以为甄殓打瞌睡了,“抬起头来!”
甄殓很快仰起头来,他睁开眼直视着堂上的府尹,倒是府尹躲躲闪闪着他的视线,似乎不太敢对视的样子,于是他便看着田恒发问。
“你再复述一遍今日丑时你在做什么。”
“我实在不知道。”甄殓双眼无神,田恒一脸吞了蛤蟆的表情回头瞪着甄殓,甄殓表现的实在淡定,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还要在本官面前信口胡诌吗?不,你连编都编不出来,还不老实交代??非要本官上刑?”
“我再回大人一遍,我子时从唐府出发就去西市喝酒了,之后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金吾卫闯进我的房间把我吵醒。”
府尹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本官好意提醒一下,你这是在馅自己于非常不利的地步!”
“大人若想治罪,请便吧,砍头还是凌迟都可以。”
“师公!”田恒不由得惊呼出声,府尹瞪圆了眼睛,竟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训斥。
甄殓垂下眼睑却没有将目光放在任何地方,田恒心底一凉,压低声音道:“师公你这是彻底放弃了?你不是……”
对方以沉默对应,田恒顿时有一种小命要折在这里的预感,府尹正待开口,听得背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三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小女孩在捕头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的嘴角明显下垂,下巴有意无意地抬高起来,似乎是因为迈步的跨度太大小小的身体颠簸的厉害。
“禀大人,疑犯带到。”捕快汇报完毕后,站到一边去了。
康月萌吊着张脸,不紧不慢地走到和田恒甄殓一条水平线上的位置,跪了下来:“民女叩见大人。”然后回头一瞥:“哟,师兄也来了。”
“如今你师公师兄都在这儿了,有话就说吧。”府尹明显放缓了口吻,连神色也柔和起来,“需不需要本官叫人喊你师父来?”
“不用了大人。”康月萌的嘴角悲惨地抽了抽,“我师父已经不在了。”
“什么……你是说你师父已经……是何人所为?”
“就是这个长着一副好皮囊的人渣!”康月萌直指甄殓,吼道,“我亲爱的师兄还帮他瞒着所有人,我到处找师父的时候,师兄明知道师父已经过世了还是瞒着我!”
甄殓的表情怎一个震惊了得,田恒更有一种完蛋了死定了的感觉。
“什么……你竟然说……是我杀的??”甄殓的身形危险的摇晃了一下,似乎随时都会跌倒,本来苍白的脸色立刻死透,如今是石灰一般的颜色。
“哼,你倒是说说,师父垂死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她身边,她是怎么死的??”
“中毒而死。”
“你是大夫!”
“那毒我没有解药。”
“这些理由太可笑了,大人。”康月萌顾着张脸对着府尹拱手,“此人在我师父最危难的时候袖手旁观,更有甚者助纣为虐,身为医者却毒杀自己的病人。枉我师父一心一意只为他,却原来是被欺骗了!”
“我很好奇,”甄殓探过头去,“照你的说法,你师父临死时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在。”
“明明就你一个人,别狡辩了!”
“哦,那你怎么知道你师父临死的时候我见死不救还补了一刀?”
“我……那怎么解释我师父的死!不是你还有谁!”
“其一,你既然不在现场,怎么能肯定只有我一人在你师父身边?其二,你刚才说了是我毒杀了你师父,请问这又是哪只眼睛看到的,竟详细到杀害的手法都如此明了。”
康月萌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眼角有些扭曲:“我……我知道我师父中毒了!那毒就是你下的!”
“哦,你不是说你师兄都不告诉你你师父去哪了,你又怎么确定你师父中毒了?”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大人。”甄殓向着堂上拱了供手,“这样重要关键的情节,她说不清楚,您就算要给我定罪也不能忽略这一点吧。”
“你师公说的没错啊,小姑娘。”府尹皱了眉头对康月萌道,“你对你师公谋害你师父一事言之凿凿却都拿不出证据,甚至重要的细节也讲不清楚,这本官该如何判断罪从何处而来?”
“大人!”康月萌眼里泛着泪光,“我说不过他!可是我师父她死得惨!您要做主,不能放过这个禽兽啊!”
“大人,”甄殓的声音对比之下不能更淡定,“您不能凭一句‘我说不过他’就给我定罪吧。”
“都住口!本官自有定论!”府尹呯的一声砸了一下惊堂木,“那甄殓你说,你夫人是如何被害的?”
“我师父才不是他妻子,他是死缠烂打不要脸的人!”康月萌的声线近乎尖叫,眼底泛起一片仇恨的殷红。
“我问的是甄殓!”府尹对着康月萌一吼,后者只得委屈闭嘴。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甄殓依旧不紧不慢。
府尹朝着一边的文书抬抬下巴,后者忙不迭捧起纸笔。
“说。“
“我第一次遇到她是在瞿塘峡我的医馆里,她是个唐门弟子,当时来就诊,是因为她怀疑自己身中奇毒。“
“等等,这个她是……“
甄殓颔着首久久不肯应答,田恒才小声道:“小的斗胆插嘴一句,她就是我师父,名叫唐澈……”
“原来如此。”府尹的面色立刻又铺上一层浓浓的嘲讽,“继续说。”
“此毒确实奇绝,不仅本身稀有,解药更是只有在唐门唐怀信和万花孙思邈处有,可万花藏有的解药仅有一副,是作为标本存储保存的,绝不可能拿来用,唐怀信更是谨慎多疑自私自利之人,求过他也无济于事,好在我知道药方,只得带着唐澈远赴巴蜀采药。在路上我发现,总有接踵而至的杀手尾随我们妄图暗害唐澈,好在终究有惊无险,直到一次我突然发现唐澈从下榻处消失了,费尽周折才知道她被人掳去,我一路赶到无边客栈,突破重重阻碍进入内院才发现地上都是死尸,我无暇多看,只直觉似乎都是上了年纪的华服男子,院中埋伏了众多唐门的杀手,我见他们要对唐澈不利,只得出手与唐澈一起将杀手清掉,谁知官兵接踵而至,我们见情况不对只好先行躲避,接着才知道,官府将我们当成了行凶的凶手,是来捉拿我们的。”
“也就是说……你就是前段时间被通缉的甄殓??并非同名同姓,果真是那人本尊??”府尹几乎整个人都站起来了。
“正是。”甄殓平静地承认了。
田恒叹了口气,深深地垂下头去。
“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果然唐澈也是先前被通缉的那个??”
“正是。”
“好啊你俩……瞒天过海,欺瞒官府……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我刚才说了,要杀要寡都随意,只是含冤而死,不能瞑目。”
“你这个满口胡话的人渣!有什么好委屈的!”康月萌扭过头冲着甄殓尖叫。
“没让你开口就闭嘴!”府尹猛地一拍桌子,这次惊堂木都不用了,康月萌被吓得浑身一颤,含着泪水低下头去。
“含冤?本官倒是要听听,你到底含的什么冤,你必须事无巨细,一一道来,不得有半点欺瞒!”
“回禀大人,我本就不报希望此生能得昭雪平反,就算此后还是难逃一死,我也必须将实情托出。”
田恒跪得脚有些麻了,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堂上表情阴晴不定的府尹,府尹用一种看着高危传染病人的眼神盯着甄殓光亮的头顶看了片刻,说道:“那你刚才说的,句句属实?”
“绝对属实。”
“那你继续说,之后的事情。”
康月萌在原地挪了挪屁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满含幽怨的眼神时不时飘到甄殓身上。
“唐澈想找出幕后对她下手的人,奈何轻功不慎摔断了腿,只得暂作修养,却不料躲藏期间依旧惹来杀身之祸,为了摆脱这种境况,伤好之后,她只能痛下狠心,让他人做了替死鬼,那就是官府看到的人头,并非本人。”
“你的意思,你们二人是被人陷害?”
“是的。”
“江湖仇怨?”
“不是……其实……其实……”
“支吾什么,说!”
“唐澈说……那天将她带走的正是她的亲生哥哥……”
“我呸!颇脏水泼到唐镇头上来了吗??”康月萌又尖声嚷嚷,府尹皱起眉头看向她:“他还未说完,你怎么知道那人姓甚名谁?”
“我……我知道那是我师父的哥哥啊!我知道他叫什么!”
“那你为何这么激动,那唐镇跟你是何关系?”
“没有关系啊。”康月萌眨巴着大眼睛道。
“没有关系?我看不像,那甄殓,你可知这两人有何关系?”
“我不清楚。”甄殓故意不去看康月萌,“唐镇的事儿也是唐澈说的,我实在不知她哥哥到底是怎样想的。”
“也是,如果是亲生兄妹,没有理由这般穷凶极恶,唐澈还说过别的有关她哥哥的事儿妈?”
“有,不过她也只是猜测。”
“说。”
“为了家主之位。”
“什么,那个唐镇跟妹妹争家主之位??”
“是的,听说唐老爷临死前遗嘱让唐澈主事。”
“这怎么可能?!虽然本朝不乏才情惊艳的女子,但唐澈不是入了唐门吗?这还谈何家主继承?”
“我也觉得这里面疑点颇多,唐澈也只是猜测,除此之外她实在猜不出别的理由,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亲哥哥,所以她一直不敢下重手,谁知唐镇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于她,见我有解毒之方,于是另寻他法,也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剧毒之物,毒发突然,我实在毫无准备,这时有神秘人送来纸条,只要我们去苍山洱海,就给我们解药,当时我也是心急如焚,死马当活马医,干脆就带着唐澈去了,谁知那里根本没有解药没有接应人,毒性剧烈发作极快,刚到苍山洱海没多久唐澈就……就去世了。”
“撒谎!他在撒谎!”康月萌指着甄殓尖叫,“这个故事根本毫无依据,他是在欺骗您啊大人!”
“本官早就告诉你要闭嘴,你如此激动,莫不是按捺不住,生怕发生什么吧?你不仅激动而且有情绪失控的倾向,既然你说你师公说谎,那你还有什么话补充的吗?”
“我……大人他的话也是毫无依据啊!我该说的都说了,请您明鉴!”
府尹皱了皱眉,又转向甄殓:“你可有人证物证?”
“……人证算是有的。”
“现在何处?”
“就在城中驿馆歇脚。”
“叫什么名字,报上来,差人去找!”
“两个纯阳弟子,一个名为司徒仇,一个名为黎靖。”
“高捕头,速速差人去叫,越快越好!”府尹朝着捕头挥挥手,捕头领命,带着一小队衙差离开了。
田恒觉得膝盖疼痛实在难忍,回头瞟一眼,康月萌也在扭来扭去,当然她扭来扭曲完全不止是因为膝盖不适,如今她连呼吸也有些不畅,多余且意义不明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
府尹大人悠然自得的喝着手下人端来的茶,可田恒总是能感觉到一种似有若无却令人不安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游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紧张的缘故,总之他也跪得十分不安稳。
漫长的等待时间,堂下跪着的三人,只有甄殓岿然不动,康月萌已经歪着屁股坐在地上,田恒直接坐在自己小腿上给自己的膝盖减轻点负担。
直到捕头喊了一句:“大人,证人带到!”康月萌和田恒才刷的一下坐直了。
别说康月萌,连田恒都不住扭过头去,看那走进大堂的两个白色身影。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黎靖和司徒仇,黎靖右边的袖管空空荡荡,有些凄凉的摇晃着,他的表情似乎还表示本人还未完全走出阴影。司徒仇倒是一脸“啊目前的场景找不到吃的所以完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物需要注意”的超然表情,现下看来颇有些得道高人的模样。
两人向着府尹跪安,黎靖被司徒仇扶了一把,才能顺利完成下跪又起身这一系列动作而不出幺蛾子。
“本官所问之事你们都要如实回答,公堂之上可不讲江湖道义,你们二人是出家修道之人,也该晓得造口业是要遭报应的吧。”府尹眯着眼睛巡视着堂下两个纯阳弟子。
“是。”两人同时答道。
“你们二人可认识这个白发的万花弟子?”府尹指着甄殓问道。
“认识。”两人又同时答道,然后对视了一眼,黎靖继续说,“贫道当时出手救了他的朋友,因此结识。“
“他的朋友?可是一个叫唐澈的女子?“府尹眯着眼问道。
“正是。“
“我听说他二人可不只是朋友的关系而已。”
“轮到此事,贫道委实是个外人,不好评说。”
“哈哈,你个牛鼻子,倒是会推脱。我再问你,对于唐澈之死,你知道多少?”
“回禀大人,贫道虽与他二人相识,却不常来往,那日正巧南诏有乱,贫道奉师尊之命前去查看,偶遇甄先生与唐姑娘,可是他们两人躲躲藏藏,似乎在顾忌什么人,只以暗器传书,不肯正面详谈。贫道瞧见他二人去往苍山洱海,遂与同伴一道去寻,路上遇到仇家耽误了一些时间,等贫道找到甄先生与唐姑娘时,唐姑娘已死去多时,甄先生的头发,也是那时白的。”
“原来甄殓的白发并非染成?”府尹颇有兴趣地将实现转向甄殓。
“的确不是。”甄殓低眉答道。
“那也就是说,对于唐澈如何死亡,你也不能确定?这位道姑,你怎么说?”府尹转向司徒仇。
“贫道与师兄是一同行动,师兄所见所谓既是贫道所见所闻。”司徒仇垂首作答。
“大人您看,这两个人证根本不能证明甄殓没有杀人的可能!”康月萌尖利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这位道长如何称呼?”府尹又问黎靖。
“鄙姓黎。”
“黎道长,依你所言,你对这个甄殓并不是很了解?只是泛泛之交?”
“正是。”
“那你为何来此处作证他并未杀人?”
“贫道只是来叙述事实,真相如何,上天自有论断。”
“那你知道他二人合谋,以他人尸体假作替身欺瞒官府之事吗?”
“这件事他们并未对贫道透露半个字,其他人也没有。”
“那你见到甄殓和唐澈的尸体在一道,也没有任何想法吗?”
田恒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府尹,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是个不学无术混吃混喝的人。
“若说想法,贫道当时心中自然是疑虑颇多,但甄先生看上去背痛过度,就算要问贫道认为也该等他平复一下情绪,因此当时没多说话,甄先生并未逗留,带着唐姑娘的尸体立刻离开了,只是走之前嘱咐我们处理好那个被自己蛊毒反噬的苗人。”
“被自己蛊毒反噬的苗人?他又是何人?”
“他和一个唐门在暗处伏击甄先生和唐姑娘,被我等赶到制止,又一个不慎被自己毒物所害,当场死亡,那个唐门该是得了失心疯,目前不知在何处。”
“他们暗害甄殓两人的动机你可知晓?”
“贫道与他完全不曾熟识。”
“甄殓,你可有眉目?”
“回大人,那唐门,正是唐澈的师父。”
“哈哈哈,荒唐,可笑!师父竟然杀死徒儿!你最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合理的解释确实有,大人。”甄殓不紧不慢,“唐澈的师父,一直以为自己杀的是唐笑。”
“唐笑难道是你们之前采用过的化名?若本官记得不错,卷宗所记当时提着‘唐澈’人头来官府的正是一个叫唐笑的唐门。”
“是的,大人好记性。”
“这么说,这个师父压根不知道自己徒弟长什么样?”
“大人有所不知,大部分唐门弟子都以面具覆面,若是摘下那必定是出了非同寻常的变故,唐澈的师父认识唐澈时,唐澈已经戴上了面具,从未在他面前摘下过。”
“可作为师父他总该熟知徒弟的一言一行,声音该能记得吧?”
“这我也想不明白,后来唐澈告诉我,她被师父关在古墓中时发现她师父在潜意识中拒绝任何认清徒弟面目的举动……”
“你的意思是……有人通过某种方式给那个师父下了很强的暗示?”府尹的手指不由得紧紧握拳。
“是的,此种暗示需要极为信任之人通过耳濡目染反复多次强调一件事让被暗示的人深信不疑再不动摇,比如就唐澈这件事,唐澈的师父受到的暗示应该就是‘你徒弟的确已经死了,杀她的人正在逍遥法外,得意洋洋,不速速杀之不能平冤’之类的,如果这种暗示达到一种强度的确会让人拒绝看清现实而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这事儿本官是清楚的,有一点,是谁会这样做呢?”
“那一定是师祖的……那个……他身边有个阴阳怪气的苗人,一定是他!”康月萌又插嘴道。
“那苗人长年与唐无雨,就是唐澈的师父一道隐居,不过问江湖事,唐无雨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甄殓不动声色地驳倒。
“那还有谁呢!跟师祖走得那么近而且师祖十分信任的……”
甄殓扭过头,乌黑如同黑曜石的眸子波澜不惊地锁住了康月萌那张青白不分的脸,说:“你啊。”
“我……我为什么要害我师父!我不会那么厉害的东西啊!”
“原来你已经找到师父了?你竟然还装作不知道来嘲讽我??”田恒扭过头冲着康月萌吼道,膝盖的痛麻似乎得到了一点纾解。
“我就是没找到才问的你啊!!我什么时候嘲讽你拉!!”康月萌鼻子一皱又哭了起来。
“我说我没找到师父,你就恶言相向!早知道我不该告诉你师父可能在唐门!竟是我害了师父!”田恒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愤愤道。
“你们……你们每个人都在害我!!”康月萌失控般叫起来,声音在大堂的廊柱间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