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风染舆 更新时间:2013/11/2 1:05:08 字数:0

“你这么说,一定由你自己的理由吧,康月萌。”府尹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审讯的过程却是比他想的要长很多。

“当然!大人,他们这分明是声东击西!您查的是小人手上的人头,他们却在这里七扯八扯,扯到当年我师父的事儿上了,这分明是在转移注意力啊大人!”康月萌带着哭腔的悲悲切切的声音在大堂上分外刺耳。

“但,如果甄殓等人说法确实,这案子,不得不查,这涉及到当时被残忍杀害的许多京中要员,我说的没错吧,甄先生?”府尹歪了歪头。

“是的。”甄殓老实承认。

“不过既然康月萌提到了,我们且就回到案子最初的切入点。”府尹好整以暇地环视了一圈堂下跪着的人,“康月萌,你来说说你手上的人头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件事,康月萌的情绪明显又高涨起来且处于崩溃边缘,她扯着嗓子高声道:“所谓杀人之事,不过是甄殓诬陷我的下贱手段,这七秀姑娘与我是好友,交情可好,许多人可以作证,我怎么会杀她呢,杀她毫无用处啊大人。这位七秀姑娘正是这个道貌岸然的甄殓所杀,她先前把我们二人一道囚禁于驿馆内整日凌辱这个七秀还用各种针扎我折磨我,现在为了给自己开脱罪名就杀了七秀赖到我头上!”

府尹看了甄殓一眼:“甄殓,对此你有何话说?”

“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在下从唐府出来后就一直流连酒肆,醉得路都走不清,谁会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做这种危险的事?至于我欺凌折磨她和那七秀弟子,更是无中生有,实属造谣,大人明鉴。”甄殓深深的埋首,白发从背上滑落散于地面,居然真让人产生一种垂垂老矣的即视感。

“大人!大人!他这是狡辩!”康月萌急的立直了身体。

“本官一直好奇,你们几人之间,看起来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如今却在公堂之上斗得你死我活,究竟是本官过于愚钝,还是你们有什么关键的情况没有如实说出?”

“大人,您说的有道理,在下也一直疑惑,在下与康月萌无冤无仇,唐澈之死,一开始也压根没有怀疑到她头上,可是如今看来,她却是看在下不顺眼很久了。”甄殓叹息道。

“你别在这装可怜!明明是你潜伏在我师父身边,觊觎她已久了!”康月萌反唇相讥,甄殓感觉到她的口水活泼地朝自己蹦过来,于是撇过头。

“我是真的很好奇,你觉得我图你师父什么?钱?地位?美色?她是唐家堡最普通的一个杀手,我与她相处这么久,除了她本人我还真没发现她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疯狂至此。”说完甄殓白了康月萌一眼。

“所以本官就奇怪呀。”府尹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看向康月萌,“你说了这许多你师公怎么不好,却大多数都是你一面之词,甄殓至少找来了两个证人,你呢?你可有其他证人证明你师公对你师父图谋不轨啊?否则你这可是诽谤中伤。”

“我……”她眼珠子转了一转,“有!我有证人!他就是……他就是唐澈的亲哥哥唐镇!”

“是吗?唐镇现在何处?可否立即传讯?”府尹挑了挑眉。

“他……”

“唐镇目前在扬州出差,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甄殓镇定道。

“哦?你怎么知道?”

“因为唐镇和唐澈的母亲刘氏是在下的病人。”

“哦,哦,对了,瞧本官这记性。”府尹拍了拍脑门,“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就算他现在来不了,本官也不能就此罢了。你们二人来此处主要是因为康月萌在聚贤书院后院水井边被人发现带着人头导致的。而这件事,你们二人说法完全不同,”府尹顺了口气,继续说,“康月萌被抓时的申辩是,她拿着人头完全能是师公甄殓的指使,她也不是在清洗血迹而是在洗裤子,因为之前师公太凶把她吓尿了。”说到这儿堂下响起了一片微妙的偷笑声,“师公不仅把她吓尿了,还把她和她的七秀朋友分别关押,一边疯狂虐待一边倍加凌辱,而她之所以能逃出来纯碎是甄殓喝醉了,她趁乱逃出来的,还顺便捎上那七秀姑娘的头颅作证要状告甄殓。而甄殓的说法是,他从未囚禁过任何人,更不可能施暴虐待,当天下午他一直在喝酒,喝高了在宵禁时分才回去的下榻处,一回去就倒头睡死了,直到被官兵惊醒带到这里。”

堂下鸦雀无声,静的诡异。

“你们二人,可有意见?”府尹轮流看着甄殓和康月萌。

“回大人,没有。”甄殓和康月萌异口同声。

“那咱们就一条一条来,首先,你们出现歧义的第一个地方是甄殓到底是否曾经虐待关押过康月萌和那个七秀弟子,对此本官已经派人去调查了,高捕头,带客栈老板来!”

府尹大手一挥,高捕头领命而去,很快就带回了一个发着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缩着脖子行过礼后,府尹问:“你看看这两人,你确定他们住过你的店?”

老板看了看康月萌和甄殓,随即挤出笑容:“对的对的,这位万花的先生肯定住过,这样的容貌小的不会记错的,这个小姑娘小的也记得,她和这个万花先生一起来的,两人来之前一起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箱子?这你俩可都没提过,怎么回事?”府尹皱起眉头问道。

“大人!那箱子里装着的就是那个七秀弟子!”康月萌尖叫道。

“大人,箱子里是在下的行李物件,在下关了在瞿塘峡的医馆,把非带不可的东西都装进箱子里带来长安了。”甄殓的口气对比一番委实太冷静了。

“康月萌,既然你说箱子里装着的是七秀弟子,你为什么还帮着抬?不报官,不求救?”府尹问。

“因为……因为他威胁我!”康月萌指着甄殓,“我不敢不从!”说完又泪如雨下。

“那,老板,这位甄殓甄先生在你店里住了多久?”

“五天。”老板肯定道。

“在这期间,他可有索要过多饭食?你可在他房内见过女人小孩?”

“没有,大人不信,可以叫来客栈里所有进过甄先生房间的伙计问一问,再说甄先生从来不在房内吃饭,都是在大堂里吃完走人的,更没有要多余的饭食。”

“若是你这五天都被囚禁在房内不见天日也不曾被喂食,本官看你现在除了受了惊吓之外身体好得很啊,还有那样力气大喊大叫呢。”府尹一脸讥笑看向康月萌,康月萌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他……他不知道给我扎了什么针……“

“好了!别老拿扎针说事儿!大夫没你说的这样神!之前我们也检查过你的皮肤了,根本没有任何细微的伤痕,你还说你被甄殓扎的体无完肤呢。”府尹瞥了康月萌一眼,又说,“整个客栈没人见到甄殓有囚禁女人小孩,是这样吗老板?”

“正是正是。”老板忙不迭应,“再者,那天我在柜上,亲眼看到那个黑衣服的小姑娘帮甄先生抬完箱子就走了,再没回来过。”

“哦?你的意思是,其实康月萌老早就走了,你亲眼看到的?”府尹颇有兴趣的样子。

“不敢欺瞒大人,那天店里,包括我和所有的伙计,客人,都看到小姑娘把箱子抬进房内后就下楼离开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大人!!这个甄殓他会障眼法!”康月萌哭闹起来。

“得了,你怎么不说人家是妖怪呢!”府尹嫌弃地瞪了一眼康月萌,“也就是说,甄殓囚禁虐待的指控,完全不成立。”

康月萌放声大哭起来。

“接下来,案发当晚,也就是今晚,甄殓到底身在何处状态如何,两人说法不一。不过甄殓也确实没有不在场证明,他的说法是案发是自己喝得烂醉什么都不知道,那么甄殓确实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杀了七秀弟子放了康月萌的吗?本官看来这里面矛盾重重,首先如果甄殓喝多了果真**大发,为何杀了一个却放了另一个?”

“因为……因为我反抗了啊!”康月萌又喊道。

“那依你说,喝了酒的甄殓应该是凶猛异常,人性丧失,可你,你们俩,都毫发无损,根本不像舍命搏斗过,我们的人冲进房间时,甄殓本人喝的烂醉如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别说他,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你脱身的如此容易,反倒让人更担心甄先生的处境啊。”

康月萌恨恨地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甄殓,你能找到人证明你确实喝了很多酒,是在宵禁时分才回的客栈吗?”府尹又问甄殓。

“在下在酒家胡呆的最久。”甄殓道,“可是这种时候……不知道店门是否关闭了。”

“那有何难,本官叫人去找就是了。”府尹表现的十分轻松,高捕头难免又要跑腿,见捕头带人走远,府尹又说,“不过本官有个疑问,手下人来报时,据说那个至关重要的箱子里,虽无血迹,却有尿迹骚味,这,甄先生能解释一下吗?”

“在下……在下实在记不得了……”甄殓尴尬地转了转眼珠子,结结巴巴道。

康月萌正要开口,府尹哈哈一笑道:“甄先生也不必掩饰,人有三急嘛,如今你面临着身陷囹圄的危机,就不要在意这些小节了,本官看啊,估计是先生酒后失禁,而康月萌正好躲在箱子里,却不想污了裤子,这才到井边清洗。”

田恒看着真脸的脸由红变青由青编紫又变红,实在捉摸不透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康月萌咬着出血的嘴唇,全身绷紧。

“于是,虽然酒家胡那边证人未到,真相也差不多了。”府尹似乎自己也舒了口气,继续说,“剩下的就是那个极具争议的七秀弟子,那七秀弟子跟你到底是何种关系呢,康月萌?”

“她……她是我朋友……”康月萌的嗓门似乎已经尖叫到嘶哑,声音不大。

“我看,有人比你更清楚,传证人!”

府尹话说完,有一人从堂后走出,着一身水蓝色长裙,施施然朝着府尹行了礼。

“林筱梦,是吧,你说你有话要说,如今就都据实说来吧。”府尹抖了抖袖子道。

林筱梦瞥了一眼甄殓,不紧不慢呢道:“小女与那七秀生前曾是好友,她名秋吾,平生最好万花男弟子,那时甄先生还是一头黑发,秋吾就早早与小女表明了心迹,对甄先生表白失败后干脆尾随之,曾在先生饮食中下药欲将其引到卧房行……,总之未遂,啊,如果大人问的只是甄先生与秋吾之间有可能存在的关系,那只有这些了。”

“胡说!!秋吾几时有过你这样的朋友!”康月萌又扯着嗓子叫起来,声音已经沙哑听起来有些骇人。

“我也不知道秋吾几时有了你这样的朋友,不过我看她最近总是行踪诡秘,很少来找我,难道,是跟你混在一处?”林筱梦挑了挑长眉,康月萌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却最终还是闭嘴。

“最后一个问题。”府尹眯起眼,嘴角勾起了微妙的弧度,“康月萌与甄殓,到底关系如何?这位道长,你先说说看?”

黎靖振作了一番精神,说:“虽然贫道与他二人相处不多,偶尔见到,甄先生与康小姐关系看起来是极好的,大部分时间康小姐都在甄先生臂弯里坐着撒娇,要这个要哪个,甄先生看来也是宠溺的很。”

“大人。小女冒昧说一句,我与唐澈也是极好的朋友,从她口中,小女从未听闻她这位相好与自己徒弟之间有任何不妥,唐澈一直觉得他们关系很好呢。”林筱梦又说。

“大人,酒家胡证人带到!”高捕头一句话把大家的视线吸引过去,只见一个披着白袍戴着兜帽的高个子男人大步流星地走来,走到堂上时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和一张轮廓深刻的面孔。

他向府尹行了个西域人特有的礼节,始终甄殓没有看他一眼,反之也是一样。

“你是何人?”府尹问道。

“小人名叫萨迪·舒克萨哈,是明教中人士,小人的姐姐在西市开了间酒家胡。”萨迪从容道。

“那你身边这位,你可记得、?”府尹指了指甄殓。

“记得,”萨迪露出笑容,“长得叫人难忘嘛,连我们店里的姑娘都忘不了他。”

“听说他在你的店里喝的烂醉?”

“何止是在小人的店里,他来之前手里已经拎了两坛子酒,若不是小人的姐姐中意他,不会让他带进店的,然后他还是不停喝酒,直到我们店里以为姑娘对他行了献身礼,才把他吓跑。”

“献身礼?吓跑?怎么回事?”

“大人您有所不知,在所有胡人开办的酒肆里,每个胡姬都有挑选男人的自由,他们在店里见到中意的客人就为其献舞一曲,然后由客人挑开面纱,决定今晚她就是那位客人的人了。”

“是吗?那当真是风流快活,为何甄殓又离开了呢?”

“小人听那位姑娘说,甄先生忘不了自己的亡妻,所以不愿意接受,她失望的很呢。”萨迪脸上一脸揶揄的笑。

“大人……大人如果甄殓只是装作醉了的样子呢??”康月萌咬着嘴唇说。

“我看不像啊,这哥们脸红的跟火烧云似得,眼神都没焦点了,如果这也能装,我也得学学,哈哈!”萨迪爽朗的大笑起来,府尹冷哼一声,说:“康月萌你别忘了,一开始你说的也是你师公喝醉了。”

康月萌的小拳头拽的紧紧的,默默舔了舔嘴角流下的血迹。

“那,甄殓是否有能力行凶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凶手的动机。至此本官还得把甄殓列入考虑范围。”府尹看了一眼甄殓,后者表示理解,颔了颔首。

“据康月萌所说,甄殓行凶只是纯粹的因为酒后神志失常行为失控,而他囚禁虐待她和那个七秀弟子似乎是因为对唐澈不满的延续发泄,再具体的,康月萌,你还有补充吗?”

康月萌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地板,什么也没说。

“酒后失控的可能性已经排除了,到底甄殓对唐澈是什么态度,康月萌也拿不出清晰的证据证明,有待考证,先放着。而甄殓的意思……本官且尝试组织罗列一番,若有纰漏,甄先生还要及时指出啊。”

田恒突然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个府尹对甄殓的态度明显大大改观了,这么友好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综上所述,案情很可能是这样的,甄殓带着康月萌来长安寻找下榻处,帮忙搬运行李后康月萌就佯装离开,数日后寻机潜入甄殓房中意图刺杀,却没料到有个七秀弟子……叫秋吾对吧,她先甄殓一步在房中等她,两人撞上,秋吾被杀,此时醉醺醺的甄殓回房,康月萌只得先行躲避,没料到甄殓意识不清中……尿污了她的裤子(甄殓扶额),等甄殓彻底醉倒后,康月萌忍受不了便带了秋吾的脑袋离开寻找水源清洗,至于为什么不杀了甄殓,还带上脑袋,本官大胆猜测她此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非要杀了甄殓,拿了脑袋去官府状告师公效果也很好。”

大堂里一片寂静,康月萌嘶哑的声音又响起,只是这次平静了许多:“那动机呢?我为何要这样害我师公?道长也说了……我们关系明明很好。”

“这就要等证人唐镇了,虽然本官不确定你们到底是社么关系,但凡有疑惑,就还得等真相查明再做定论。”

“那……师公折磨我,杀了秋吾的时候,他也在场!”康月萌指向田恒,声量又陡然提高了,“你的不在场证明呢!你当时还辱骂我扇我耳光!”

“我……”

田恒正要开口,只听一声响亮明澈的女声响起:“跟本小姐在一起。”

田恒扭头望去,摇光提着裙摆款款走来,略施一礼后道:“我跟田恒订婚了,我们今天下午一直在一起,我的丫鬟也可以作证。”说罢司剑走上来行礼,眼睛清澈明亮,毫不避讳地看着府尹。

“你是……”府尹看得出这个小姐来头不小,有些迟疑。

“我是赵仲卿之女,赵清涟。”

“啊……原来是刑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担心我的未婚夫,我父亲担心我,如今我们都等了太久,我忍不了了。”摇光面向田恒,勾住他的胳膊,“我们回去吧,夜深露重,反正案子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回去吧,父亲一直睡不着呢。”

“可是……我师公他还……我放心不下。”田恒忍不住看了甄殓的后脑勺一眼。

“如今确实已经快凌晨了。”府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赵小姐说得对,在唐镇来之前,已经审讯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在家等候传讯。”

“师公。”田恒赶忙扶住甄殓,甄殓微微张开嘴,呼出一口气,摇光也担心地凑过来道:“把他扶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抱歉,赵小姐。”府尹微笑着走下来,“这位先生暂时不能走,您不用担心,我还有些疑问要单独问问他,问完了自会放人。”

“这可是你说的。”摇光的目光明显的咄咄逼人,“若是不放,本小姐亲自来找。”

“那是那是。”府尹点头哈腰,突然回头对着走向门口的康月萌喊道,“你要去哪!高捕头,拿下她!押回牢房收监!”

康月萌踉跄了一下,被人高马大的高捕头拖走,临走前她看了眼甄殓,又看了看容光焕发姿容明艳的摇光,眼里出现了深深的绝望和同样深刻的仇恨。

“你们快回去休息罢。”甄殓疲惫地勾勾嘴角,“我完全能应付。”

“那……师兄小心啊,这个府尹……我听说他独有一套审问犯人的技巧。”摇光瞥了一眼等在一边的府尹。

“我不是犯人,所以这个条件不成立。”甄殓浅浅一笑。

“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说真的,这案子对我父亲来说都不是事儿,不用介怀。”摇光看了一眼田恒,眼里带着真诚的笑意。

“多谢赵小姐。”甄殓深深的做了一揖,摇光赶忙扶住他道:“我听过一些你跟那唐姑娘的事儿,我不会不管你的,再说了,田恒整日担惊受怕就是为他师父师公,就算是为了田恒我也会帮忙的。”

“甄先生,说得如何,能走了吗?”府尹笑吟吟地靠近,甄殓点了点头:“走吧,大人。”

又交换了三个眼神后,甄殓扭头跟着府尹来到后堂,府尹屏退了所有手下,屋里只有他和甄殓。

“我直话直说。”府尹也放弃了“本官”这个称呼,“唐镇是长安有名的富商巨贾吧?”

“正是。”甄殓答道。

“唐澈真是他的亲妹妹?”

“是的。”

“那么唐镇跟这个康月萌到底什么关系?”

“在下斗胆猜测,大约是雇主和打手的关系。”

“这不是废话,作为唐门与权贵有这样的关系再正常不过吧?不过我要问的是,他们二人的交易内容有可能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致唐澈于死地?如果唐镇真是唐澈的亲哥哥,能放任自己手下在背地里玩这些阴的?”

“大人,我……我听唐澈说起过一些有关她和她哥哥之间的矛盾。”

“坐下说。”

府尹皱起了眉头,自己先坐在圆桌边上的高脚凳上,甄殓撩起长袖,也坐了上去。

“唐甄手里有一份其父留下的遗书,遗书中说的很明白,他百年之后,将唐家所有的家业都留给长女唐澈,不管给唐镇多少东西,总之没有得到家主之位的唐镇内心极其愤懑,体现在他自父亲去世后就开始暗害唐澈,唐澈正是受不了兄长的暗算才逃离家门,去了偏远蜀地。”

“这是唐澈说的?”

“是的。”

“唐镇手里有那份遗嘱?”

“应该是。”

府尹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又把眉头皱成川字形,思考了片刻。

“这唐老爷居然把那么大一份家业留给一个女娃娃,委实有些可疑啊。”

“如果能拿到遗嘱,就再清楚不过了。”

府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问:“如果是这样,康月萌果真是唐镇手下给亲妹妹使绊子的?”

“老实说,不到今天,我们丝毫都没有怀疑到康月萌头上去,一直以来我以为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所以很宠她,大家都是这样,但我怀疑的是无论我和唐澈躲到何处,总会泄露行踪给不应该知道的人,唐澈开始有所怀疑并且防范她的时候,田恒,就是刚才另一个万花,是她师兄,告诉我们她到处在找唐澈,然后我们的行踪又暴露了,这次直接导致了……唐澈去世。”

“先生请节哀,若你想为唐姑娘昭雪,最好事无巨细毫无隐瞒的告诉本官,否则谁也帮不了你,唐姑娘就白死了。”

“我知道。”甄殓沉重地低下头去。

“那么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却多此一举杀一个多余的人呢?虽然本官在堂上帮你圆了谎,那委实是因为小姑娘说的话漏洞百出不能自圆其说,本官不撒这个谎,今天的审讯何止这么点时间?”

“在下完全明白大人一片良苦用心,可是在下根本不认识那个七秀姑娘,那时候喝的烂醉也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能告诉我,箱子里的尿味怎么回事吗?”

甄殓尴尬的别开视线:“大人,人失禁的情况和可能很多,在下确定的是在下从没做过……大人说的那种事。”

“哈哈,先生不必太介意,这种时候,洗白就好,那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因为失禁所以尿在了箱子里?”

“是啊,失禁要么是先天疾病或者年老体衰造成,要么是惊吓过度。”

“这可就有意思了,那康月萌可不像痴呆儿,她竟是被吓尿了裤子了?”府尹站了起来,一边慢慢踱步,一边抚摸下巴上的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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