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甄先生,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人进入你房间时,发现你床下藏着一具无头女尸,模样十分可怖?”府尹转过头来,一边说一边比划。
“这我也是听大人您的手下说的。”甄殓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眼神扑朔不定。
“这里面可有大文章,看来,不等唐镇本人来到,很难有所进展。”
“敢问大人,唐镇回来之前,您可有何安排?”
“哦?问这个做什么。”
“若唐澈遭受的一切果真是唐镇所谓,此人心狠手辣的程度恐怕超乎您的想象,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审讯他的话,恐怕大人要吃亏。”
“我吃亏还是你吃亏啊?”府尹挑了挑眉毛。
“生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这是我最后一搏,吃不吃亏都是其次,不过以唐镇的所作所为来看,大人您传讯了他,就算最后将他无罪释放,他也会耿耿于怀。大人该知道,他对朝中高官重金贿赂,人脉极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你最担心的是你好不容易做到这个份上,一但奈何不了唐镇,就前功尽弃了是吧。”
甄殓听到心脏在自己胸腔中咯噔一跳,他炸了眨眼,莞尔一笑:“确实如此,传讯唐镇,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唐镇一手遮天将整个案子翻盘,我就在劫难逃,二是唐镇将康月萌视作弃子,不予重视,那我勉强算是站住了脚跟。”
“为什么没有第三种,将唐镇连同其党羽绳之以法?算起来,唐镇算是你的杀妻仇人了吧。”
“我有几斤几两,我心里非常清楚,以唐镇的实力,我委实是难以撼动他本人一分一毫,能将康月萌正法,已经是我最大的奢望了。”
府尹似笑非笑地瞥了甄殓一眼,又捋了捋胡须:“先生不必过于悲观嘛,依我看,你还是有能够借助力量的帮手的。”
甄殓微微张开嘴,这个人不能由他本人说出来。
“怕什么。”府尹冷笑一声,“今儿公堂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众所周知赵仲卿是经过司徒念大清洗后少数活下来的几个肱骨之臣之一,他又最偏爱他唯一的女儿,简直是百依百顺,而现在,她女儿有了可以为之一身犯险的意中人,这就是一条链子,只要把住了关键节点,就能操纵整个链子。”
见甄殓依旧微皱眉头不说话,府尹继续说:“而你,也恰好是这链中的一份子,能不能把握住关键部分,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谢大人提点,在下明白。”甄殓作了个揖,恭恭敬敬地说,“虽然这条链子似乎很清晰,但果真要运用起来,却有诸多限制,就说这个链子的重头戏赵大人,他不是想调动就能调动的,他本身就处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境况中。”
“你果然看得明白。”府尹的笑容里多处不少赞许之色,“这个我知道,赵大人虽有职权处理一切刑事案件,但官阶之间的限制,对上是,对下也是,直接干预,于理不合,不过,我……不也是办案子的人嘛。”
“请大人明示。”
“我现在希望的是,这个链子的重头戏,能直接搭到本官这儿来,先生可有妙计?”
“这好说。”甄殓凑近了一些,“您也知道,赵家小姐属意我那师弟,可田恒出身卑贱,家世不清,这是赵大人万万也容不下的,如果有人能随了赵小姐的意,让她顺利地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再经由感恩戴德的赵小姐的口牵线搭桥,不是难事啊。”
“这话有道理,可这身世的问题,难道要直接去户部动手?”
“直接去自然是不行的,大人,我听说您的老父亲头痛病一直治不好,常年为其所苦,可由其事?”
“有。”
“我这位师弟医术精湛,头痛只是小事,你把他引荐给令尊,由他治好令尊的顽疾,到时候提出意见,收田恒为义子,至于这个儿子是谁的,就有您来定了。”
“家父确实长年为头痛所饶……那些治标不治本的庸医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万花的大夫其实也请过,可家父自己脾气暴躁不愿意配合治疗,这才耽搁了病情,我看田恒畏畏缩缩优柔寡断的模样,能应付得了我那暴脾气老父嘛?”
“换种思路,若是他应付得了并且治好了顽疾,那令尊是不是该大加赞赏?”
“这有道理,如果田恒果真能做到,让我说服父亲认个亲,倒也不是很难。”
“若是田恒有了您的家世背景,不可谓不是光宗耀祖,荣耀门庭,那赵大人再苛刻,也必须同意女儿的婚事了。”
“哈哈哈哈哈!看不出先生还挺能说,不过此计确实妙,田恒真能成事,我跟赵大人结成了亲家,怕什么唐镇?他再厉害,能狠得过朝廷?”
“大人说的极是,唐镇的归期不能确定,我们要早作准备,我这就去跟田恒说明。”
“行,你速去,另外……”府尹眯起眼睛瞥了一眼甄殓,“你跟那唐澈,之前的所作所为着实可疑,收拾完甄殓,等局势稳定了,你最好能一五一十地跟本官交代清楚,你要知道天底下能骗得过我这双眼睛的人,我还没见过呢。”
您眼前就一个呢,甄殓心里想着,嘴上老实应道:“这是自然,在下也十分希望还自己和唐澈一个清白。”
“你俩之前的行动涉及到多个朝廷大员惨死的重案,所以我绝不会姑息,你也别想耍花招,只有乖乖配合,你俩才有可能昭雪,明白吗?”
“明白,多谢大人眷顾。”
“行了,你走吧,我要好好想一想。”府尹说着,用拳头支撑着头部,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甄殓行过礼后,慢慢退了出去,直到走出了长安府衙大门,他才挺直了腰杆,抬起眼睛望向前方。
“完事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甄殓头也没回,点点头:“其他人呢?”
黎靖快速跟上,跟甄殓并排而行,语气有些急躁:“你跟那府尹都说了什么?”
“无非他想弄清楚我跟唐澈之前到底跟假司徒念犯下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那你怎么说?”
“我说,等处理完唐镇,我一定会说明清楚。”
“那府尹就这么答应了?”
“可不是。”
“我想应该不是我想多了。”黎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甄殓,“那府尹对你的态度,前后相差很多啊。照例说他跟你非亲非故,却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就站到了你那边,甄先生可否跟贫道解释解释,让贫道也长长见识?”
“本来府尹大人约莫也是以为自己是公正无私的,我跟康月萌,确实都跟他没什么关系。”甄殓说着,嘴角边挂上了隐晦的狡猾笑容,“我只是利用了府尹大人的弱点,而他的弱点正好来自他最广为人知的优点。”
“此话怎讲?”
“道长你混迹江湖,少于官府打交道,大概不知道这么一号人。”甄殓挑了挑长眉,“这个府尹,姓张名汤……”
“这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叫张汤的应该是汉时武帝朝中有名的酷吏。”黎靖打断了甄殓说。
“没错,此张汤非彼张汤,这个张汤,有一项特殊的才能,那就是看穿所有人心中隐藏的事情,秘密,感情,只要在他面前,被他注视,你什么都瞒不过,他天生就擅长观察人的表情动作,一丝一毫,对他而言均是明显的表达,他也认真细微到统统不放过,因此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藏得住秘密,更不要说骗他。这是他的才能,可惜,此人并非汉时张汤,如今也非武帝临朝,他这样看穿所有人的秘密,如何能在官场上混?所以尽管他学会了奸诈狡猾尔虞我诈,也难免树敌甚多,不过他大概还没发现自己的致命弱点。”
“是什么。”
“他太自信,自以为天底下绝没有人能瞒过他的眼睛,如果他经过观察的人确定无罪,那他的感情倾向就出现了偏颇,甚至是明显的偏袒,且很难矫正,因为他怀疑这种人就是怀疑他自己,他要想立足,绝不可能怀疑自己的本事。”
“所以,你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成功的骗过了他,让他潜意识中完全信任你,自然事事都倾向于你。”
“而那康月萌,她委实不会撒谎演戏,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这种人,张汤可是既鄙视又痛恨的。”
“说得夸张一点,为了张汤他自己,他也必须帮你!”黎靖做出总结的时候,声音里明显的带着惊叹。
走着走着,二人就到了客栈门口,晨光熹微之时,客栈还没开门,一群人以各种姿势坐在门口等着,甄殓一走进,所有人就像突然被扎扎醒一样,猛地坐直身子看向来人。
“今天,多谢各位。”甄殓毫不含糊地深深鞠躬,林筱梦赶紧扶住他:“哎,花哥别客气,唐澈是我铁哥们,为了她我肯定会出面的,之前我就一直后悔你俩危险时我什么都不做到呢。”
萨迪似乎还不确定自己在这处于一个什么立场,于是只是尴尬地笑笑:“再有帮忙的,尽管叫我。”
司徒仇舔着糖葫芦,身边扔了一地竹签,她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至今没有反应。
“于是情况如何了?那府尹跟你说了什么?”林筱梦瞪大了眼睛问。
“啊,我刚才跟黎道长说的很详细了,我有些累,你去问黎道长吧。”甄殓一脸歉意地拍了拍黎靖的胳膊,黎靖皱了皱眉,林筱梦立刻绕开甄殓迎了上去。沉默依旧的萨迪,似乎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心一般,拖着甄殓的胳膊走到一边,压低了的嗓音从兜帽下面传出:
“唐澈,果真是被那个叫康月萌的人害死的吗?”
“唐澈之死,她功不可没。”
“她现在在监狱吧?”
“是啊。”
“杀了她对我来说,太容易了。”萨迪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说完就转身欲走,甄殓手快一把把他拖回来,凑近一看 ,萨迪突然觉得此时的甄殓面容颇有些狰狞之色。
“你敢乱来,你试试看。”
萨迪心底一凉,咬了咬嘴唇,把放在刀柄上的手慢腾腾地挪开:“那……万一她死灰复燃怎么办?”
“她要是真能逃过一劫,那也是我的意思,最终谁也逃不了。”说完这句话,甄殓转身走上台阶,萨迪只觉得苍白的发丝掠过鼻端,鼻孔一痒,差点打个哈欠。
“你们都赶快去休息罢。”甄殓把双手在袖中拢了一拢,“今日之事,在下感激不尽,若几位为此有何不妥,在下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林筱梦和黎靖交换了一个混杂着疑惑和不解的眼神,接着黎靖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先生好自为之。“
甄殓略一颔首,黎靖拽了一把啃竹签的司徒仇,带上萨迪,动身离开客栈。
“你说……”瞥了一眼身后,确定甄殓的身影已经看不到后,萨迪说,“刚才甄殓也太客气了吧,客气的就跟第一次见咱们一样。”
“可不是吗,我都觉得怪怪的。”林筱梦嘟了嘟嘴,“是不是……唐澈不在,他就与咱们生分起来了?”
“这种理由,人情上也说不通。”黎靖看了一眼司徒仇,司徒仇呸的一下把竹签吐了,舔了舔嘴唇,没有言语。
“不过,我们俩今天其实没起到什么作用,对吧?”黎靖凑近司徒仇问。
“不可操之过急。”司徒仇目视前方,舒了口气,“刚才我们俩所做的证词,恰到好处,又符合身份,无刺可挑,甄先生也是为我们好。”
“不过,你们俩的说辞多多少少对府尹还是有影响的。”萨迪若有所思道,“虽然我说的话也不多,但是我能感觉到,府尹已经非常嫌弃康月萌了。”
“可不是。”林筱梦扯了扯黎靖的袖子,恰是那空荡荡的衣袖,黎靖脸一僵,随即变绿了,林筱梦赶紧抽回手,凑到司徒仇耳边问:“黎道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甄先生每日按时来看,伤口是恢复的不错。”司徒仇难得露出一丝忧愁之态,“只是……要变成左撇子,我看难哪。”
林筱梦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去……去给张老爷子看病?”田恒张开嘴半天合不上,甄殓把药碗放到他手上,平静的很:“能做到吗?”
“虽说万花谷门下行医济世是基本理念,医理药理……我多少懂一些,可是毕竟不够专业,我是丹青门下,自从拜入师父门下,一心只修花间,连太素九针都搞不清楚啊!”
“我当然知道。”两人并肩走在铺满碎石子的小路上,“但这次,你必须去,你若萎缩不前,不说你师父冤屈用不得平反,怕是我,还有昨日为我们在公堂上作证的人,都不得善终。”
“可……若是我失手……”
“我告诉你,张老爷得的是与当年曹操一般无二的透风病,此疾经久不愈,其痛作止无常,发作持续不已,这也间接导致了老人脾气愈加暴躁,不肯配合治疗,疾病也就越难痊愈,其实你的主要责任不在于治好透风,而在于,让老人静下心来接受治疗。”
“我……还请师公明示,我该如何做?”
“你有空去多翻翻医科典籍,认认真真的看,尤其是关于头疾的部分,另外就是要熟读汉史。”
“汉史??这跟治病有什么关系吗??”
“叫你去你就去,这能保你第一次跟张老太爷见面不至于被撵出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是。”
说着说着两人就靠近了刘氏的住所,刘氏如今缠绵病榻,情况与甄殓来之前几无二致,甄殓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并无出挑之处,要说不同之处,那只能说甄殓来之后刘氏下床走动的次数多了一些。
屋里通风的次数多了,药味也散去不少,田恒与甄殓进门时,正见着刘氏坐在窗边逗弄鹦鹉。
“您气色好多了。”甄殓坐在下人端过来的椅子上,伸手给刘氏把脉,反正诊疗的过程持续了这么久,那些个繁琐的规矩,这屋子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无视了。
看着田恒过来端药,刘氏转向甄殓:“这位是?”
“这是我师弟,姓田名恒。”甄殓笑道。
“老夫人,以后若是我师兄不得空,就由我来顶替,您看如何?”田恒一边伺候刘氏用药一边说。
“可以,当然可以。”刘氏笑得合不拢嘴,“你师兄医术高超,想来你也不错,反正老身这条老命啊,就交给你们俩了。”
“老夫人言重了,您现在可是春秋鼎盛之时,您该对自己有信心才行。”
“师弟说的没错啊,”甄殓把玩脉收回手说,“您看您现在情深面貌比起之前,那可是好了太多,病人的心情对治疗成效有着莫大的影响,您若是不肯放宽心,纵使华佗在世也难医啊。”
“哎呦,你们是兄弟俩,一个比一个会说话,不管今后如何,甄先生照料期间,我感觉确实好多了,别看他年轻,倒比那些个老庸医中用得多。”
“那主要是您心境好了,我们治疗起来,也就顺利多了。”田恒应到。
“这孩子瞧着也是伶俐得很,想来父母调教的好啊。”刘氏感慨道。
“我……父母过世已久,我很小就是孤儿了,老夫人。”田恒的睫毛闪了一闪,垂下头去。
“这……都怪我老婆子不会说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刘氏拍了拍田恒的肩膀,“老身福浅,年近半百,膝下子嗣凋零,你呀,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老身当做娘亲,没事来陪老身说说话,唠唠嗑,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老夫人。”田恒喜笑颜开,忙不迭的伸手捶腿。
有了田恒,今天看诊的时间足足多出了一辈,到了接近傍晚的时间,甄殓干脆一个人呆在储存刘氏之前所用药材的库房里呆着,直到田恒终于可以抽身,前来寻他。
“都完事了?”甄殓一边问一边努力在昏暗的光线下将“桔梗”两个字在纸上记下。
“是啊,老人都不好应付,不管是看起来十分慈悲的,还是本来是性格暴戾的。”田恒叹了口气,抬头一瞧,“这里都是老夫人用的药?”
“是啊。”
“师公可看出问题来了?”
“问题多了去。老夫人坚持将那些老大夫请走之前,我是无论如何进不来这里,唐镇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动作要快。”
“快……什么呢?”
“田恒,还有一事,也十分重要,在你去见张家老太爷之前,先把这事儿办了。”
“师公请说。”
“你去狱中探望康月萌。”
“什么?”田恒的眉头顿时皱成一堆,“我去见她?有什么意义?”
“有些话你必须对她说。”甄殓转过头来,一副“你胆敢质疑我就一针扎穿你眼珠子的”模样。
哐啷一声,锁链悉悉索索的滑开,康月萌对这种声音进来敏感的很,自从她本人伴随着这种声音被丢进老于之中后,每次听到有新人进监狱她就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您拿好。”一个青年的声音。
“得嘞,你好自为之。”这是看官这一带的狱卒的声音,“仅限半个时辰!”
“知道了。”青年应道。
康月萌听得脚步声临近,立刻板起了一张脸,何止是脸色,她要让田恒看到她恨不得一**吞了她的恨意!
田恒出现在监牢门口的时候,康月萌猛然回想起当时尚还是一头乌发的甄殓,还有她坐在他胳膊上要这个要那个,田恒一出声,她的回忆就被硬生生打断了。
“师妹近来安好?”田恒看了一眼由茅草扑救的地面,还是决定撩起下摆半蹲着。
康月萌用眼刀狠狠剜了他一记,憋出来一个字:“滚!“
“看来,师妹不是很欢饮有人探监啊。对了,那天你在堂上时怎么说的?所有人都在害你,要我说,你虽然谎话连篇,这句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哼。”康月萌背对着他坐着,决心不给他半刻好脸色看。
“我问你,你真是一心等着唐镇来救你?”
“呵呵,你怕了?”
“你就是呵呵一万次,也不能改变即将到来的悲剧啊。”
“是你们的悲剧吧?”康月萌扭过头来,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毛。
“师妹几日关押在狱,不见消瘦,如今面色是愈发红润了,难道命运也将就回光返照?”
“你少神神叨叨的,有屁快放!”
“我放屁,你接着?”
“你……!”康月萌气得牙关都在打颤,“你到底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看师妹可怜,特来救上一救啊。”
“我呸!我要是连这都信,我还不如现在死了!”
“师妹谨慎确实不错,可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防着我,殊不知即将来到的那个人才是你的灾星啊!”
“哈哈,你们都怕唐镇一来,把你们这群小人一锅端了吧!”
“唐镇以来,首先要办的,不是我们这群小人,而是你啊。”
“哟,说的还挺像回事,你分明就是怕了他吧,如今又来离间我?”
“我如何能不知道师妹冰雪聪明,离间小计,能骗得过你?确实,唐镇若知此事,断不会放过我们,可你想过没有,这事儿可是由你而起,不管你拿出什么理由,那唐镇可是你的主子,你捅出这么大篓子,他真能毫无芥蒂地救助你,而丝毫不介意你办事不利引出祸患?”
康月萌咬了咬牙,不支声,田恒继续说:“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何况是唐镇这样精明的生意人,师妹你也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这么点浅显的道理,你会不知道?唐镇若真要救你,一定是因为你身上还有对他而言有价值可以利用的东西,你仔细想想,你,有吗?”
康月萌的嘴唇咬得更紧,脏兮兮的手一下一下搓着衣襟。
“你这几年来除了监视唐澈,给她使绊,唐镇又给你派过其他差事吗?如今唐澈已死,唐镇可有给你新的命令?难道不是不管不问,当你不存在?就算你对他而言只是工具,那就算是家具摆设,人家还要擦一猜洗一洗妥善摆放,可见,你在他心里,已经是垃圾一样的存在了。如今这垃圾可是有可能泼他一声脏水,洗不清说不明,你向他求救,在他看来可不是天大的麻烦吗?”
“放屁!”康月萌厉声叫起来,“你们就是害怕!就算我死了,唐镇也不会放过你们!”
“看来师妹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去死了,那就算师兄多嘴,告辞。”田恒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等等!”康月萌出声道,“难道你们是真心想帮我?”
“师妹难道没有听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就算你在唐镇眼里屁都不算,可你毕竟是我的师妹,师公曾经也是很宠你的,与其毫无意义地逼死你,不如我们一道来对付共同的敌人,是吧?”
“看你说的头头是道,你们这群江湖散人,能奈何的了唐镇这样人脉发达一手遮天的地方豪强?”
“师妹又说道点子上了,其一,我们动不动得了他,总要试试才知道,若是连这都略去,那我也不会来牢里找你,你就自生自灭吧。其二,师妹不知是否读过史书典籍,从汉时起,每一个统治者最痛恨的,就是地方豪强,看起来越难办的,就越是要趁早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