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蝼蚁与金鸢(1)

作者:冷酒暖茶 更新时间:2020/2/23 21:41:41 字数:3159

序章 致未来的你

烽火蔓延至家乡,我不知自己这一生是否值得。

烟的后面是夜空,我亦未见过这囚笼外的碧落。

我看见了血,我知道我命不久矣。

我并不甘心,却不得不听天由命。

我奋战过,什么也没能改变。

待我走后,他们会卷土重来。

我奋力挥舞手臂,欲摘下天边的星辰。

无力落下的瞬间,方晓只是一厢情愿。

我厌恶无谓的牺牲,我早知道命就是命。

我不会逃避,我们的确是失败了。

......但是.......

......我仍不甘心......

......若这条命还能有什么用的话.......

无论是谁都好,尽情拿去用吧。

我的热血,我的心脏,把这一切都带走。

我只想要——

第一章 奴隶人生

许杉现在是一个牲畜不如的奴隶。

他被圈养在肮脏的铁笼里面,整日遭受欺辱,吃着恶心的剩饭,即使一条腿被打断了也要跪下来祈求主人能笑得开心。

他总能在梦里听见皮鞭的声音,以至于惊醒之时总会怀疑起“人”的下限,而后,许杉便会在冷汗与流干的泪水之中回忆起本属于他的一切,甚至会错乱地以为自己人生的前十八年才是梦境。

十八年,不知不觉,如今又是一载。

就在一年前,许杉还和同龄人们坐在教室里备战考试,那个六月热得格外早,八号同时是他的生日,但他早已将成人礼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地扑在了备战上。

许衫信心十足,他的目标是一所众所周知的院校,他有足够的自信与实力。

他原本的一生都像是高速疾驰的列车:考上理想的大学,找一份优秀的工作,赚到足够的薪水,支持妹妹出国深造,娶到贤惠的老婆,生两三个胖娃娃,让家里的老娘享天伦之乐.......

但列车却在意料之外的地方脱轨了。

许杉至今搞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疾驰而来的卡车,没从便利店里走出来,没有玩过奇怪的网游,没有掉进马桶,更没有在街上见义勇为,最主要的是他并不是日本的高中生,再仔细一想,好像是发生过什么,但他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眼一闭再一睁,许杉便出现在了这个陌生世界的某处。

迎接许杉的不是国王和公主,也没有傲娇大小姐或是漂亮的巨O精灵,他掉进一片茂密的森林,遇见的是对人类充满敌意的怪物。

许杉大声地问候了别人亲娘一百遍,又大呼“西八”和“八格牙路”,当他正要竖起中指大喊FXXKYOU,嘴里叼着半只猴脑的世界著名绿皮矮子已经追了他至少五条街。

之后的事情更不浪漫,现实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屁滚尿流的大嘴巴子。

许杉没注意到脚边的藤蔓,一个磕碰便狼狈地滚下山坡,他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美救英雄”,而是好几个面目凶狠,肱二头肌比他大腿还粗的虎式坦克级别的猛男。

正所谓祸不单行,他们救了许杉的命,紧接着就把他塞进挤满奴隶的囚车。

就这样,文明社会里万众瞩目的高考生瞬间沦为了陌生世界里命不值钱的垃圾。

自此,许杉便开始怀疑未来。

“我命不由我,亦不由天”——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语言,看着眼前冰冷沉重的铁链和猪都不会吃的残羹,许杉不止一次自寻短见,但这帮奴隶贩子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他无法伤害自己,更无法伤害“主人们”,唯一能伤害的只有其他同病相怜的奴隶,他认为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魔法”。

求生不如死,求死不得死。

对许杉而言,在这个充满了绝望的囚笼中能让他保持理智和希望的仅有两件事,毫无疑问,其中一件便是对家人的无限思念。

他一闭眼便会忆起故乡的月亮,还有家门前那颗老树上懒洋洋的肥猫。

他想起了清晨的麻雀,晌午时分的老旧木桌,还有排骨出锅前撒下的葱花,以及一边哭一边踹人的老妹...以及把他拉扯大的老娘。

他的身体里铭刻着那些毒打,他的思念里永远不会忘记故乡。

他说自己必须回去,回到家人的身旁。

说来可怕,人这种生物当真适应性极强。起初令人无法下咽的东西许杉已经可以睁着眼吃下去,三天一顿打更是麻木,为了不被“销货处理”,他在屈辱与迫害之间找到了牲畜的生存之道,他穷尽心机去取悦“伟大的主人们”,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当许杉注意到时,他已经能够离开牢笼,对着其他奴隶指指点点了。

自然还是带着那副镣铐。

许杉展示了自己优秀的学习天赋以及与生俱来的吃苦耐劳的本领,虽然只学会了“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这般的词汇量,但就现状而言已经是足够用了,毕竟奴隶不需要写作文。

许杉的工作很简单:打扫卫生,取悦主人们,给自己挖坑,但偶尔能得到吃剩的饼。最好的是一桶干净的水,对他而言总算是找到了打理自己的机会。

每天扫除的时间是拍卖会结束后,一人一桶一拖布,许杉望着水里那只脸都看不清的猴子,不自觉地笑了笑,随后便开始擦起了脸和身子,尽全力把自己“打扮”的看起来还凑合,“主人们”是对这条断脊之犬并不在意的,自然也没有留下看管他的人。

许杉见过试图逃走的人,他清楚逃跑的下场。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擦干净脸,他望着桶里的倒影,整理起杂乱的长毛。

“真想理个发,再好好刷刷牙....MD,这根毛怎么这么翘!”

他觉得自己邋遢至极:骨瘦如柴,一头乱草,又黑又臭,街上要饭的都比自己光鲜亮丽。

但对许杉而言,这已经接待“贵客”的最高礼仪——接下来要见的人,正是他除了家乡以外,保护他脆弱心智的另一枚盾牌。

“...Iris...”许杉轻轻地念着,而会场的拐角,一个金色的娇小身影像是兔子般突然钻出。

这名字的发音与英文中Iris的发音几乎相同,她是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唯一带给了许杉些许慰藉的人:美丽,娇嫩,可爱又可怜的金之鸢尾。

“Iris,晚上好。”

许杉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个绅士,来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约摸十五六七,踮着脚尖,踩着微风,发尾随风舞蹈,如同欢脱的金丝雀,背后藏着什么,跳到了许杉面前,露出一副“你猜猜这是什么?”的骄傲面容。

“面包?”

她笑着摇头。

“鸡汤?”

“呜呜~”

她又摇头。

“....我知道了!是烤肉!”

“~!”

猫咪伸出小手,油包纸内竟是数串鲜嫩多汁的肉串,许杉差点忘记了自己在扮演绅士,连忙控制住了自己的口水。

“谢谢!大恩无以为报,只能一拜再拜,倘若他日能报答你的恩情,我许杉定当万死不辞!”

许杉不会说异世界的语言,但他还是郑重且小心地从接过肉串,就和以前一样,相隔数十米后席地而坐,他吃他的,她看她的。

Iris是个奇妙的女孩,她同样带着象征奴隶的项圈,但却是“奴隶中地位最高的”,她就像是一颗不小心掉进垃圾堆里的宝石,就连项圈也是点缀着钻石吊坠的皮革制,许杉觉得她完全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美丽,善良,任何黑暗也无法掩盖其光芒,正如他与她的初见:一个跪在地上忍受屈辱,一个随着音乐翩然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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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is的美有些不同寻常,许杉总算是知道了“云想衣裳花想容”不是骗人的话,一时之间心中的悸动忽然萌芽,心痒难耐之下便欲为Iris写一首赞美的诗,但辗转反侧,这颗语文考试能拿145的木鱼脑袋却只想到了六个字:3D区扛把子。

言归正传,许杉庆幸自己今夜意外的加餐,若换成以往,懵懂的少年一定会误以为这个女孩是对自己有意思,但对于“尊严”已经被抹去的他来说,他太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而且他也亲眼看见了Iris非比寻常的美:她的善良。这让许杉下定了活着的决心。

Iris常常会偷偷地给予奴隶们不同程度的施舍,或是柔软的面包,或是香嫩可口的鸡腿,偶尔是一瓶干净的水,也有拿来牛奶的时候,笼子里不管是已经被卖出去的还是新来的亦或是被“销货处理”的,大部分奴隶都接受过她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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