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与金鸢(3)

作者:冷酒暖茶 更新时间:2020/2/25 15:57:48 字数:2639

太阳照常升起,清晨的微光穿过地下牢笼狭小的通风口,许杉睁开眼,孩子们还在熟睡,肮脏的泥污遮不住他们天真稚嫩的睡脸,两个孩子的呼吸都很平稳,只是额头依旧发烫。许杉小心地将他们放在自己躺着的地方,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奴隶生活。

说是新的一天,其实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装孙子、装狗、当逗乐的玩具、把屁股伸出去让人们踢、刷厕所、洗衣服、洗这帮货不知道攒了多久的臭袜子、给其他奴隶送去可怜到少的石头面包。

对许杉来说,这一天里唯一的盼头就是Iris的舞蹈,她今天穿着一身金色的舞裙,如同金色的月光,又似落叶飘荡,金纱绸缎藏不住优美的身段,举手投足之间满溢着世间对美好的赞赏,她的一颦一笑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许杉多想把她的一切都占为己有,这是他唯一一个失礼的愿望。

拍卖结束,许杉照常拎着大水桶和拖把一个人打扫着空荡荡的会场,Iris并非每次都会出现,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许杉沉重地拖着地,就在工作即将结束的时候,娇小的少女喘着粗气一路小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这是...?”

许杉歪着头询问,因为她看起来就像刚跑完百米冲刺,几滴汗珠挂在额头上。

“I..iris...”

Iris只会说iris,她低下头像是在说对不起一样,然后从背后伸出手,递出了一瓶水。

“......你是因为没什么东西好拿给我,所以找了一大圈最后只能拿水给我吗...?”

许杉感到有些自责,自己不过是使了个眼色,就让纯真善良的少女白跑了一大圈。

“抱歉,我不是要水。”

“...呜呜...”

许杉摆手表示拒绝,Iris立马露出了“我错了,对不起!我下次一定给你带好东西过来!”的样子,那副模样实在惹人可怜。

“不是啦,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我,笼子,来,两个,小孩。他们,生病,发热,咳嗽,咳咳咳咳咳!需要,药。”

许杉一边用蹩脚的发音与Iris解释,一边夸张的在空中比划,聪明的Iris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露出“有孩子生病了!?那可不行!”的担心的表情,示意少年在这里等一会儿后立马离开了。

没过多久,Iris跑着一个小包裹,又是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许杉面前,她打开包裹,里面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好几个装着不明液体的小木瓶,瓶身用标签写着什么,许杉并不能看懂。

“Iris。” 她拿起绿色标签的木瓶,忽然把自己干净的小手放在了许杉的额头上,纯情的小男孩没能反应过来,女孩子的温度顺着柔软的手掌和纤细的指尖传递至心涧,霎时间让许杉红了脸。

足足一年,从未有女性像Iris这样温柔地触碰过他一次。

许杉差点激动地哭出来,但立即担心起自己身上的气味和污秽,他多么想立即把水桶倒扣在头上,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Iris!”她不停地触碰着许杉的额头,然后用手指地,为了理解她的意思,纯情男孩赶忙把理智拉了回来。

“额头...体温,向下指地,你是说让体温下降吗...?”

许杉学了学她的样子,Iris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又拿起红标签的木瓶。

“Iris!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Iris!”

这个就很好明白了,是治疗咳嗽的药。

她最后拿出来的是白色标签的药,又把前两个动作重复一遍后,做出睡觉的样子。

“这个是最后用的调养药,有助于睡眠?”我学了她的样子后点头,Iris又帮了我一次。“谢谢!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给他们吃药。”

“!~~~”

二人挥手道别,许杉把药藏在破裤子的束腰带里,他在拍卖会上看到过这俩孩子,他们当时闭着眼睛,意识朦朦胧胧的,怎么看状态都不是很好。

许杉在一片黑暗中迅速找到了他俩,尚且有呼吸,给他们艰难地喂完药后,又像昨天那样继续把他们裹在一起抱紧。

两个孩子依旧嘀咕着“妈妈、妈妈”,他们伸出手进一步向许杉索取温度,他回应了他们。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许杉毫不意外地胡思乱想,想到自己如果没有来到异世界,这个时候的应该在上大学,或许会有两个志同道合的室友,一起去上网,一起点外卖,一起逃课,一起去蹦迪,也会有一个总是任劳任怨的室友免费从食堂带饭,还会有一个麦霸.....自己或许还会邂逅爱情,比如军训时隔壁班的妹子....

“呵...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夜越来越深,许杉试图把这些景象全部抹杀在情感深处,等他好不容易产生了睡意时,外面的天空已然泛白。

“欸,起床吧。”

许杉擦去眼角的泪,小心放下两个孩子,百无聊赖的一天开始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天晌午,太阳最大的时候,一队意料之外的车队出现在了街上,奴隶们被命令去干苦力,定睛一看,是外出的商人们回来了。

奴隶贩子们并非只会在固定的拍卖会场贩卖奴隶,他们会像旅行商人那样组成长长的车队,每个笼子里塞满奴隶后前往其他地方兜售,等车里能卖出去的奴隶卖完后,会在返途之中继续搜罗新的奴隶。

像这样的车队一趟来回至少四个月,而上次车队出发不过两个月,许杉跪在地上看着一辆辆载有囚笼的马车缓缓驶入,打头的两辆与后面所有车都截然不同,里面坐的人是判断“商品是否具有价值”的“鉴定家”,后面三辆马车用黑色的厚布罩着,那里面全是奴隶,按照顺序分别载有男人、女人,和小孩。

后面还有一辆陌生的新车。

许杉记得他们走的时候只有五辆车,现在却又六辆,这次确实是满载而归。

很快,奴隶们按照指示开始“卸货”,一揭开黑布,冲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的状况糟糕透顶,蓬头垢面的人们像块口香糖被挤在笼子边,有人一脸惊恐,有人眼神呆滞,有人心灰意冷,有人泣不成声,他们或许知道自己的命运,却不知道具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许杉知道没有那个奴隶愿意去做第一个打开铁门的人,于是便自告奋勇率先打开了铁锁,而后立即大退一步,里面的人大声喧嚷着一个挤一个地倒在地上,随后凶恶的打手们拿起了手中的长鞭,大声呵斥起人群保持安静。

鉴定家从华贵的马车里走了出来,他和以前一样,一丝不苟的黑色衣装,戴着单片眼镜,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他丢给打手们一张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许杉猜测是奴隶们原本的身份和“建议零售价”。

许杉和其他奴仆一起给人们带上象征奴隶的项圈和铁链,从此刻起,世间便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奴隶。自然而然,不愿配合的家伙大有人在,这时候打手们会一拥而上,用拳头和鞭子教会他们什么是服从。

最终清点人数,三个笼子一共装了八十七个人,男性三十一人,女性三十六人,儿童二十四人,他们之后会被带到地下,之后就不关许杉的事了。

重点是最后一辆马车,同样用黑布遮盖,但笼子要比普通的型号大五倍,拉车的马都用了十八匹,许杉靠近马车时不知为何会发抖,鸡皮疙瘩爬满了胳膊,他的心里产生了不妙的念头,就好像身体本能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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