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特托姆公国,森兰王宫,国王寝宫。
克拉尔国王被仆从搀扶着坐下,身前一位年轻人行礼,克拉尔抬手,示意他起身。
“父王。”青年作揖道,“已经与瀛之国的密使联系上了,瀛之国果然与某个国家暗中有联络,而且据我们所知,那个国家并不在我们已知的所有国家之中,恐怕……那是一个「未知的国度」。”
“嗯。”
“瀛之国本来就是东海岛国,以凯撒帝国目前最高级别的航海技术,也不过仅能航行三千海里,就算以瀛之国作为补给踏板,再向四方航行三千里,目前也依然找不到其他大陆的影子。以瀛之国落后的航行技术,我不认为他们有本事越过凯撒势力的眼线,和未知之国暗中联络……”
“所以,不是瀛之国发现了未知国度,而是那个未知国度发现了我们。在凯撒势力所有的监视下,那个国度依然可以轻松地联络上瀛之国。”国王半咳半喘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凯撒大陆或许将面临一场空前的危机。”青年说,“那可是拥有比凯撒帝国还要先进技术的国度,这样的文明一旦与我们接触,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还有关于那个国家的消息么?”
“据密使所言,「那个国度」已经向凯撒大陆派遣了数个「密探」,以获取凯撒大陆的情报……而根据目前已知推测,那个国度的名字,叫做……
「九州」。”
……
弗拉沃尔城,斗技场E区第七场地。
战斗已经持续十分钟,这在斗技场,已经算得上胶着的持久战了。
但对战的二人却并不像胶着,反而更像是「单方面的殴打」。
轰轰轰轰——
十分钟,无数次快到看不见的连打,偌大的斗场里已经见不到一块完整的地面与墙壁,尘沙碎石不断飞扬,轰鸣声不绝于耳,仿佛那尘埃之中,便是炼狱。
唯一岿然不动的,是那张宽广的白色法阵,法阵静静流转,不顾喧嚣。
“呼,呼……”彼特鲁沙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已经被自己打得满目疮痍的地面,狂暴的身躯也已经十分疲惫,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那修女被重重击飞,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然而修女却再一次爬了起来。
“这样就结束了吗?你的攻击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修女咳着,吐出一口鲜血,擦了擦嘴角,用铁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现在你投降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治疗……明明你也很痛的吧?”
“咕啊……”彼特鲁沙止不住地低吼,看来长时间的狂暴化负担实在太重,他险些抑制不住理智的丧失,但面对眼前这般光景,北境战士出身的彼特鲁沙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气,“还……没完——”
……
观众席。
“哇,这也太狠了吧,我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杰森的下巴难以合拢,全程看着这场暴力美学的盛宴,“不过说实在的,那女孩的抗揍能力也太强了吧?我说拜斯尼斯,你这不会是领了个怪物过来吧?”
身后的青年抢先询问道:“这位拜……先生,那女孩果然是和先生你有联系,恕晚辈冒昧,我想向您打听一下那女孩的来历……?”
“我可不知道她的来历,只是看她路边打架把一群人撂倒了,我就给她推荐了这里罢了。”拜斯尼斯听着青年的语气,越发觉得不对劲,“话说小伙子,我也想问你个事,你们那个什么国,那里的人都像你这么说话的么?你的口音我并没有听过。”
年轻人也不避讳,礼貌回答:“晚辈来自九州之国,离这里很远,所以可能您并没有听说过。”
(九州……?)拜斯尼斯行商四十多年,仔细想想,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国家,拜斯尼斯暗想估计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就没再追问。
后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扭头看去,只见一位头戴面纱的清秀少女正拧着那青年的耳朵:“我说怎么半天没找着你人,原来你是搁着看热闹来了啊,上官大人——”
“啊,刑大人,请你原谅……好疼啊。”青年赶忙求饶。
“合着你就这么把情报给说出去了?这你让我咋原谅你啊?”刑氏少女眼中露出一丝怒容,顿时拧地更紧了。
“啊啊……圣上不是说让我们就当旅游来玩玩吗?这种事没什么要紧吧……疼疼疼!”
“还不是因为你随随便便暴露身份让圣上无可奈何,你还真以为是给你放假了,啊?我说上官大人?”刑氏少女气势逼人,拧着青年的耳朵就往外拽,“现在给我回房间去,老娘要处理的工作那么多,你还有脸在外面逍遥快活?”
“那,那个,姑娘啊,我们俩就是单纯的市井小民,就算你们有啥秘密那告诉我们也没啥用,放心……”杰森赶忙打着圆场,“我看这位小哥确实对斗技很感兴趣,说的头头是道的,你就让他再看会儿呗,就算是老夫老妻也不能管这么严,男人嘛,总得需要面子和自由的,你说是不。”
“什……!谁和这家伙是老夫老妻啦!”少女的脸一下子通红,娇嗔道,“我我我才没有……你看什么看啦,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白痴上官大人!”
少女松开青年的耳朵,又拽住青年的衣襟,拉着他离开观众席。
“那个,刑大人,”青年不慌不忙,“可我觉得那二位前辈言之有理,这场比赛的确精彩,刑大人你不是也很喜欢有趣之事吗?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就一个人去寻找有趣之事了,之后可以讲给你听。”
“才、才不要你管我呢……这里灰尘这么大,万一你……啊,我是说这里弄脏衣服还要花钱去洗,很麻烦的,你可不要给我想多了!”少女语无伦次地说着,“而且,还有更要紧的事嘛。不过……”
刑氏的少女扭头看了一眼斗场,就回过头继续向外走,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反正你也看得明白吧,这场比赛,胜负早就定了。”
……
比赛开始后,第二十分钟。
彼特鲁沙的步伐已经开始发抖,身上的红黑色魔力已经不再暴敛,虚汗从额头流到脚踝,致密的肌肉也难以抑制地打着颤,骨骼又有几处碎裂。
但是,倒在地上的修女,在无数次的倒地之后,再一次地缓缓爬了起来。
直拳,重拳,肘击,摔打,膝踢,鞭腿,下劈……
北境武者不善技巧,但这些基本的打击身法,是每一个北境武者最为烂熟于心的动作。
这些动作,在今晚的这二十分钟里,来来回回各个角度不知道用了几千几百遍,每一击都充满着确实的打击感,可是……
那个修女,还是再一次地爬了起来。
彼特鲁沙曾被一些人称呼为恶魔,可如今,这位恶魔却终于理解了正常人类遇见自己时的情绪,其名为……
绝望。
修女举起铁锹再次向彼特鲁沙冲过来,彼特鲁沙看到,那铁锹上依然附带着那股令人生厌的黑色魔力,他知道,只要被那个东西碰到,那么就必输无疑。
修女的动作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剧毒蜗牛,就算知道只要碰到它自己就会死,但他仍有一万种方法让这只小蜗牛近不了自己的身。
可是,小蜗牛虽然又慢又无力,可这家伙却无视自己对其造成的所有伤害,以超绝的毅力不断向自己爬近……
身后没有退路,彼特鲁沙只好再次举起拳头,一拳将修女打飞……
……
又是三十分钟后。
观众席已经少了近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有不少已经睡着了。
修女抬起头,再次站起身来:“你的攻击,我已经适应了……嗯?你怎么了?”
彼特鲁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他的身体上却已经见不到一丝魔力,然后过了几秒,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整个人直接躺了下来。
彼特鲁沙失去了全部意识。
“啊,看来是狂暴时间过长,心智大乱,再加上精神波动和身体高额负担,所以就撑不住了吧……”莫伽迪雅打了个哈欠,“说人话就是,他气到吐血了。”
“呼……真是艰难,我这个挨打的都快累死了……”安君喘着粗气,把铁锹收进影纵,“这得有一个小时了吧,这家伙可真够持久的。”
“如果用反击盾的话,你也许会解决的更快,为什么不用?”莫伽迪雅感到疑惑,“被他击中的瞬间,你至少可以把当次受到的攻击给反击回去吧?”
“可以,但没有必要。如果只是为了这家伙而把辛苦攒下来的攻击用掉,那未免也太浪费了。”安君说着,伸出手,红黑色的魔力在手中涌现,又褪了回去,“这一战,我把彼特鲁沙所有的攻击都收了进来,先攒着,以后肯定能用得着的。”
“也就是说,这彼特鲁沙纯粹就是一个充能器咯?”莫伽迪雅怜悯地看着倒地的彼特鲁沙,摇了摇头,“啧啧啧,被榨成这样,挺惨的。”
主持人终于出声了:“天哪,真不可思议!获胜者竟然是这位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亚人族的安!让我看看这赔率……我的天,一比五百多!这要是谁压了安,那岂不是一夜暴富……!”
观众席上,杰森一下子哭了出来。
拜斯尼斯笑呵呵地拍着杰森的后背:“怎么样,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奇迹总是会有的嘛,你也别不高兴了,你今天花了多少,我付给你双倍,就当请你客咯。”
“等等……拜斯尼斯,你这是赚了多少……”
拜斯尼斯笑吟吟地摆弄着手里的身份卡,上面的天文数字让杰森惊掉了下巴:“不多不多,一百万而已。”
……
比赛终于结束,安君收回治疗术,手指一引,白色流光又涌进彼特鲁沙的体内,几次呼吸之间便修复了彼特鲁沙的伤势,但精神上的损伤无法修复,估计他要在床上躺几天了。
安君拿出身份卡,水晶质的卡面上显示出一条信息:「E级获胜积分奖励+30。」
“这么艰难才30啊……”
然后,后面又出现了一条信息,那是一条来自其他人的通信:
「安,恭喜你,你果然很强,感谢你能过来,注册的费用你就不用还了,这是一点心意,拿去吃些好的吧——拜斯尼斯。」
然后卡片显示:积分+1000。
“哇,一千……这相当于一千银币了……?!”安惊愕地看着积分卡上的数字,“这个老商人,好大方啊。”
莫伽迪雅忍着笑,一句话也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