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下的道路上,车平稳的行驶着。今天,苏文收敛了许多,换掉了张扬炫酷的跑车换了辆十分舒适的suv。
顾莉莉后排坐着,缩成了一团的她没了平时的那股活泼与生气。前方,苏文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张已经快要蔫了的脸。
"渴了有水,饿了有零食,一切自便。"
"不用...没兴趣。"
"呵呵。"
办公室那么多吃的,典型的吃货一个嘛!会驾驭的住那些零食的诱惑?再说,从凯荣出来之后,她那双眼睛都朝着后排座椅当中的盒子瞄了几遍了,这些会是没有食欲的表现?
其实一个字就能解释,那就是,怕!
想到这,苏文不禁扪心自问。
这几次玩下来,是不是有些过了?顾莉莉,不过是个女孩而已。再说,她也没有对自己造成过什么了不得的伤害,何苦哀哉呢。
不如,今晚就把一切的麻烦都解决了吧。
一路上相顾无言,好在目的地不远,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就到了。
铺上红通通的木炭,把那只个头不小的生羊架上,木架在电机的带动下开始旋转。婉拒凯荣烧烤师傅留下的建议,苏文只把顾莉莉拘在这片草皮子上。
小木桌边上,苏文从家里佣人们抬来的箱子里提出个皮制的酒袋。
拔下木塞倒了些,奶香与酒精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苏文端起银质的酒碗放在鼻下嗅了嗅,闭上眼睛好一番的迷醉。品了口美酒,眼睛四下扫视着,瞧见火炭旁那个被油烟呛的流泪的顾莉莉。
苏文不禁笑了,随即又倒了一杯给送了过去。
"给,喝点吧。"
"什么东西..."顾莉莉揉着被熏得生疼的眼,根本没法去看,只是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
"马奶酒,尝一尝,在云州这样的平原可不多见。"
"马奶..."
顾莉莉眨眼看了看,倒也没客气,接过酒碗就喝。然而,那脸色却突然一变。
"噗..."
一口酒全被她喷在了地上,还吐了吐舌头。
"这什么味儿啊!"
"喝不习惯吧,呵呵...我第一次喝也是这样,好滋味全在后面!不信,你现在品一品。"
说话间,顾莉莉也在纳闷。刚刚入口那一刻确实让人难以接受,现在砸么着嘴,倒是满口的香气。
咦,不错!
顾莉莉又端起了酒碗,小小的喝下一口。
上头了,苏文看着自己也大口的喝着。
一口一口接一口,不多的一碗很快就被顾莉莉给喝完。
"喂喂喂,别光顾着喝,当心羊别烤糊了!"
顾莉莉撇了一眼,喃喃的道,"催什么催。"
抄起刀和盘子,顾莉莉切开外部的一块看了看,感觉已经熟的差不多了,改用片的切下一些,双手捧着送到苏文面前。
苏文扫了一眼,拿着刀子翻开,脸上又带着几分嫌弃。
"最外层的..."
"当然!"
嘡啷的一声响,苏文端着盘子一把丢在桌面上,那些片下的肉顿时撒的满满都是。
顾莉莉一脸茫然的看着苏文。
"筋膜跟油搅和在一起,特别难吃!"
顾莉莉眯着眼,气喘嘘嘘的。
成,这就开始了,没事找事是吧...
"行!"
顾莉莉抓着盘子,气呼呼的去了烤架那边。拎着刀子把架在烤架上的羊想象成了苏文,顾莉莉照着羊腿一刀劈了下去。
滋滋冒油表皮之下还有些许红色,显然是还未烤透,顾莉莉顾不得那么许多,剜下一块又递了过去。
苏文呢,依旧是那种吃人饭不做人事的地主老财嘴脸,再次丢了出去。
"这都还是生的,吃了怕不是要拉肚子。"
"好!我再去弄..."
顾莉莉此时作为服务员依旧带着笑,眼里透着的却是无尽的怒火。
嘴角开始上扬,折腾也在加剧。
"老了!"
"..."
"肥的太多,吃着腻!"
"..."
"板筋!咬不动!"
"..."
"没撒上料!"
"..."
......
来回折腾了十几次,草皮子上已经被苏文撒了不少的烤肉。如果论起来,也都能吃,可他就是为了折腾而折腾。也是在怒气的不断积攒下,顾莉莉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当场爆发了!
顾莉莉一声嘶吼,用力踹翻了烤架。渐渐露骨的羊和通红的木炭撒了一地,苏文反倒是没有愤怒。因为,目标已经达到。
"苏文...你特么这样有意思吗?"
苏文丝毫不在意木炭对草皮的影响,只是把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脚跟放在小桌上,完全是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
"没意思。"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特么再也忍不了你这样的折磨了!"
"真的?"苏文挑衅道。
"真的!我现在觉得就是在号子里蹲个几年,也比这么被你肆意玩弄要好的多!"
情绪已然失去控制,心理那道防线想必也不再怎么坚强了吧。苏文站了起来,双手插兜由上而下看着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
"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不仅不折腾你,而且只要是我的错,我向你下跪道歉都行。"
接触烤羊太近,把顾莉莉的脸上沾染了不少飘起的灰尘,抹了把脸也没有回答苏文转身就走。
苏文闭眼长叹,攥紧了拳头嘶吼着。
"一句话而已,有那么困难吗?!"
顾莉莉被喝住了脚步,矗立在原地不动。泪,似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眼眶,刹那间占据了脸庞。
"是的..."顾莉莉嘟囔道,扭头又回去。
个头虽矮了苏文十公分还多,眼中迸发出的气势却不低多少,经过这么闹腾还有股压过苏文的趋势。
"是,我们平民小老百姓,你们苏家这样的有权有势的比不了,但我们也有最起码的尊严!就是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蹂躏的蝼蚁也有反抗,也要在死之前咬一下鞋底,也算它不服输!"顾莉莉抽了下鼻子,"数学死的早可以回炉重造,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五年前,这是您老的最高指示!即便错不是我犯下的开除我也可以...反正在试用期内。我没意见,也不敢跟你们这样的跨国巨头有意见,毕竟你们恒一的门槛高,我一个腿短个矮的小女人跨不进去...但是...但是开人的时候能不能给个像样一点的理由,留一点最后的尊严,少一点人格上的侮辱..."
说到这一处最为不堪回首的时刻,顾莉莉对情绪的掌控已经完全失效了。哭成了泪人的她让面前的苏文茫然,也让他想起了一些对于他而言同样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五年前,亲自开人,确有此事。
准确的说起来,当时不只是开了一个,而是把财务部将近一半的新人都被他给踢了出去。算错了一些账目还只是其次,论起罪过更是不至于被开除。诱因和结果的发生还是别的、让他痛彻心扉的一件青春往事。
以至于让他做下进入恒一以来,最为后悔的一个决定,一个丧失了理智的举动!
‘数学死的早可以回炉重造,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至于这两句话,他确实说过,不过不是说给那些被他辞退的人。
在命令的传达中,肯定出了问题。至于是谁、在哪一环,并不是现在追究的。面前的问题才是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问题。这个女孩,是他愤怒之下幼稚行动的受害者,该如何补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