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奥克兰大陆西部的内陆地区,这里被一片泥泞的沼泽所覆盖着。
此地虽然坐落于阿瑞斯帝国的境内,但事实上,自从二十一年前攻打海顿公国失败之后,帝国的实力一直在缩水,导致缺乏足够的军队去管辖边境的领土。于是阿瑞斯和圣路易斯,两个帝国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和号称大陆霸主、能够与圣石教会相敌对的圣路易斯帝国相反,如今的阿瑞斯尽管是帝国,其实际掌控的国土面积,只能算是二三流的普通国家。
“咕嘟咕嘟。”
沼泽边缘的某块石头上,旅行者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水囊,不顾液体从嘴角溢出,贪婪地饮用着来之不易的净水。
这位旅行者身披着一件灰黑色的斗篷,边缘处有所磨损,或许是长时间行走来不及修补的缘故。他的头上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脸庞,只露出几缕犹如海带般杂乱的黑色发丝,以及略微皲裂的嘴唇。
而最醒目的,则是他背后的那一柄大剑。
大剑是标准的军配样式,兼具沉重与美感,然而透过剑鞘顶端隐约露出的柄部,可以看见那一枚被刮花的圣十字徽章,就像是刻意要掩埋某些过去似的。
“不愧是法兰沼泽,”用袖口随意擦拭着嘴角,旅行者烦躁地笑道,“天然的迷宫,就连像我这样的流亡者都被困在其中了啊。”
说着,背着大剑的斗篷人扬起头来,向前方大片被枯木和迷雾所包围的区域望去。
法兰沼泽的上空弥漫着一层紫色的浓雾,雾中明显包含着毒气,即使是戴上面巾进行过滤,也难以行走过长的时间。并且沼泽的各处深浅不一,稍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潭的陷阱中,久久难以自拔。
在这样的沼泽中行进,速度和龟爬差不了多少,更何况沼泽中央遍布着剧毒蟾蜍,以及巨型的螃蟹。这些生物受到了毒气的影响,积年累月之后,身体内部也被魔力改造成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丑陋姿态。
为了避免在险恶的地形中发生战斗,旅行者尽可能选择了岸上的道路。
然而法兰沼泽覆盖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一旦选择绕路,那么将会导致路途漫长了数十倍。这并不是绕着岸边走就能到头的,因为偶尔也会前进到三面都被沼泽区域包围的尽头,若是此时再行折返,将很有可能忘记了先前所走过的道路。
于是最终就变成了斗篷人现在的情况。
听到了后方传来的、鬼魂般的嘶吼声,旅行者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随后从背后抽出了那柄圣十字大剑,看似漫不经心地向后斩去。
大剑的攻击范围极广,仅一个瞬间,便已将那只手持长枪的尸鬼劈成了两半。
当大剑砸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剑刃发出了沉重的闷响声,与此同时,面目狰狞的尸鬼也渐渐地化成了灰烬,只剩下几缕若有若无的烟丝,飞向了斗篷人手中的巨剑。
这些烟丝是尸鬼的灵魂,当它们被吸入剑身的一瞬间,斗篷人便感到巨剑更加沉重了几分,沾染上更多的灰色。
“被圣石教会所颁发的断罪剑、戴因斯莱夫,竟然就是猎杀游魂大剑的雏形,”斗篷人拧转剑身,甩去了剑刃上覆盖的一层余烬,冷笑道,“除了吸收灵魂的量不同之外,并无其它的区别,这可真是讽刺至极!”
将巨剑扛在右肩上,他缓慢地向上望去。
在这片沼泽中根本看不到光明的存在。
透过枯败的树叶所能望见的,除了阴暗无比的天空,以及被黑暗侵蚀得只剩下了外圈的太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事物。
对于这片土地来说,太阳就像是被某种扭曲的魔力固定在了空中,既不会升起也不会落下,只能将那所剩无几的光芒投送给法兰沼泽,勉强勾勒出诸多魔物的外形。
没有名字的旅行者,只想尽快地穿过此地。
分不清时间的早晚,使得作息时间都有所混乱,令人感到非常疲乏。加上行囊中所携带的淡水资源也所剩无几了,他可不想在水源耗尽之时,被迫去饮用沼泽中的毒液,以便让自己忘却了饥渴的感觉,沉浸入永恒的梦乡。
为了达到目的,斗篷人不耐烦地抄起了手中的大剑,向眼前一只又一只的尸鬼斩去。
在沉重而锋利的大剑下,几乎没有一只魔物能够幸存,但即便是他的体力也有极限,不能够长时间地维持疲劳战斗。
“至少要找到,能够燃起下一座篝火的休息点啊……这里到处都是尸鬼,我可不想在熟睡的时候遭到偷袭。”
旅行者自言自语着,声音因为喉咙的干咳而显得沙哑,辨不清是男是女。
而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背着大剑的他,终于寻找到了一座可以落脚的遗迹。
这片遗迹,是几段残破城墙的结合体,建筑物早已经倒塌得不成样子,可是至少比起普通的地形要高一些,远离了尸鬼和蟾蜍的侵袭。城墙的边缘雕刻着古老的雕像,雕像早已被毒物和湿气侵蚀得不成样子,下方隐约剩下来的文字描述,也不在旅行者的认知范围以内。
毕竟他不是历史学家,对古代文明的产物不感兴趣。
旅行者注意到这片区域足够干燥,并且厚实的墙壁可以阻挡外侧毒雾,因此便将休息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为了以防万一,斗篷人又将四周的几道墙壁再次检查一遍,清除了道路上多余的藤条,确认了周围并没有敌人的存在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回到原来的位置,从包裹中取出几大块干枯的柴木,用浸过油的绳索作为引线,点燃了这座篝火。
篝火散发出的光芒使人安心。
旅行者坐在篝火侧畔,利用剩余的油水擦拭着大剑,将上方掩盖的污物和灰迹一扫而空。摇曳的火光给他的身体带来暖意,使旅行者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的事实,并且也使他警惕起来,自己仍然在被教会追杀的事实。
叛教骑士。
这就是他的身份,一生也抹不去的烙印。
“无聊。”
将过往的荣耀记忆抛在脑后,旅行者从篝火处收回了目光,不屑地向侧旁斜靠过去,使得身体的重量全部依托在了墙壁上。墙壁冰冷无比,即使是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使得旅行者不禁拉紧了身上的破烂斗篷,试图让身体更加暖和一些。
旅行者不敢直接睡在地上,因为长时间的流亡生活,导致他早已无法安心享受睡眠,只有像这样抱着剑的姿势,才能在发生意外情况的时候,迅速作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