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被一声剑鸣所惊醒的丽芙,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待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之后,她立刻向墙角处的路德维希质问道。
然而对于金发少女的愤怒,斗篷人却无动于衷,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前那条被劈成两半的毛毯,以及手中刚刚落下的十字大剑。而在翠发女人的身前,某道蔚蓝色的小身影正龇牙咧嘴地瞪视着她,张牙舞爪,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蓝狐始终栖息在丽芙的衣襟内,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放在被窝里,所以路德维希自然没有看见过它。
不过丽芙对于双方之间的矛盾毫无兴趣,她更心痛的是那条毛毯,因为它是科希奶奶曾经给她编织的,旅途中一直携带在身上的珍贵物品。少女甚至有些后悔起来,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将毯子拿出来,盖在路德维希身上,最终造成了这样的悲剧。
“抱歉,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身上还有这条毯子。”
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路德维希将十字大剑插入地面,淡淡地看着蓝狐说道,“原本还以为是有暗杀者要将刀刃刺入我的前额,所以我下意识地挥动了剑,可是当我回神一看之后,才发现并不是敌人,而是一只兽类在抓挠我的脸部……”
与路德维希对视着,蓝狐眼中的敌意更甚了,仿佛随时都会再次扑到翠发女人的脸上。
“所以这就是你把毯子破坏的原因?”
“这只是意外,”斗篷人困惑地挑了挑眉头,“太奇怪了,我睡着之前应该是没有盖着这条东西的,因此挥剑之时并没有瞻前顾后。”
直到此时,路德维希依然不知道这条毯子,其实是昨夜丽芙趁着她熟睡时,帮助她盖上的。路德维希的关注点停留在眼前的那只蓝色狐狸的身上,似乎只是单纯地好奇着,这种野生动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荒凉的洛斯里克高墙下。
看着路德维希的茫然神态,丽芙无奈地扶住额头,放弃了进行解释的打算。
“行了,”金发少女弯下腰去,不顾蓝狐的挣扎反抗,将它从地板上抱了起来,“没有将这只小家伙的事情告诉过你,也算是我的过失,所以我不能一味地责备你破坏了我的毛毯。”
路德维希歪头道:“它是你的宠物?”
“算是吧,早在家乡的时候就开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捏揉着蓝狐的尾巴和双耳,使它浑身发热发软,再也无力行动之后,丽芙平静地解释,“科希奶奶给它取名为爱莲,并且非常地喜欢它,所以为了不让爱莲饿肚子,我只能将它一起带上了旅途。不过由于它的毛色实在太过特殊,我通常会把它藏在衣服里面,不被其他人看见。”
“这样啊。”
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路德维希观察着丽芙抚摸蓝狐的情景,思索道,“独自旅行是十分寂寞的,因此携带宠物,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增添乐趣。”
乐趣?听到了斗篷人的评价,少女暗自苦笑起来。
路德维希并不知道,丽芙与蓝狐之间已经建立了契约,以及蓝狐的真身是某只上古魔兽的的事实。或许也有乐趣所在的原因,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丽芙已经习惯了蓝狐陪伴在身边的生活,可能在危难时刻也需要巨狐附身的帮助。
“说到独自旅行的原因,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将蓝狐重新塞回衣襟内,丽芙坐在床边道,“共同旅行了那么久,路德维希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吧?”
“你很好奇么?”
“仅仅感觉有些不公平罢了,”丽芙耸肩道,“毕竟只有我单方面地说过,自己旅行的目的,是为了追寻被异端审判官定为目标的亲人。可是关于路德维希的事情,我却一概不知,甚至最近才刚刚得知你的真实性别是女人……”
聆听着金发少女的抱怨,路德维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说:“你若想要知道的话,直接来问我就行了。”
“真的吗?”丽芙难以置信道,“我还以为你一直不肯说的。”
“那是你始终没有主动来问。”
路德维希所言不虚,自从双方在法兰沼泽相遇之后,丽芙便受到了斗篷人身上冰冷的气息的影响,难以开口询问她的过往。虽然平时经常会开一些玩笑,但是唯独在私事上,丽芙终究不敢越过那条线。
可想而知,当路德维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金发少女的内心是有多么震惊了。
然而注视着翠发女人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片刻,丽芙忽然又感觉到,斗篷人仍然不是很愿意说出自己的事情,只是出于面子才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丽芙回想着昨夜的那一幕,当时路德维希陷入噩梦时,不断挣扎的神情,让她逐渐意识到路德维希的过去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因此犹豫了良久之后,丽芙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跨过隔在两人之间的屏障。
因为她在害怕着两人的纽带会因此而断裂,就像露米娅那时候一样。
“还是算了吧!”
好像要掩饰自己的心情似地,丽芙扭过头去,勉强微笑道:“那句话就当我没说。我不想强迫你说出你的过去,除非直到某一天,你愿意主动告诉我为止。”
“……”
不能理解金发少女前后矛盾的言行,路德维希冷漠地哼了一声,随后从地上拾起十字大剑,支撑着身体从墙角处站立起来。那头散开的翠绿色长发,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森林般的香气,竟使丽芙一时之间心神恍惚,被那纤长而美丽的身姿所俘获了。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真是浪费时间。”斗篷人嘟囔着戴上兜帽,遮住了绮丽的长发和面容。
不等金发少女反应过来,路德维希便已经自顾自地推开房门,走下楼去,将面露遗憾的丽芙抛在了后方。毕竟经过了一整夜的熟睡之后,路德维希的肚子也有些饿了,所以便把下楼用餐当做了首要任务,却不曾仔细思考过丽芙话语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