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斯联盟(Союз Великая Росс,以下简称罗联)的巡洋舰北德文斯克号以4节的速度在波斯湾的海面上巡弋着。正值1934年元旦后的清晨,舰员们在晚上的新年派对上喝了酒,拜有个轮机长从北方偷偷带来并偷偷将其掺进派对时喝的低度酒里的80度的“佳酿”“锤子”所赐(连这些斯拉夫人都会觉得喝了口它像被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一样难受),他们现在正呼呼大睡,只有舰长和几个站岗的舰员还醒着,舰上只有信号灯的一点点灯光,像是孤独的黑色巨鲸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罗联征服波斯已经五年了,除了那些神圣派的教会学者,没人会认为波斯还不是罗联的正当领土。波斯的山区高原,为罗联的工业机器提供了无穷无尽的矿产;宁静的波斯湾,为罗联的工业机器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血液;那些从戒律和教(和谐)法的压迫中解放的人们,为罗联的工业机器提供了最宝贵的力量。罗联没人相信自己的国家还能有什么强大的对手——垄断者们还在周期性经济危机的泥潭中裹足不前,南方的几个国家根本没有力量去冲进广袤的西伯利亚,世界的其他地方都是殖民者们留下的一团乱麻……所以,没人配得上做罗联的对手,罗联自然就会和平。
于是,军舰以4节而不是10节的速度巡航也被允许,舰员们也心安理得地睡着了,睡得很香,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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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个醉了的舰员醒过来时,太阳已经升起大半。他下铺的通信员阿列克谢·奥涅维奇也被他起床的噪音弄醒了。
站岗的那几个哨兵值了一夜的班,眼睛早已经半开半闭,快要进入假寐状态。船舱后部的水房里,奥涅维奇和下铺战友一边刷牙一边往舰尾波斯湾对岸的方向张望。
“瞧,那**的是什么?”
“阿拉伯人的小木船?为什么?”
“不知道,得赶紧报告舰长……”奥涅维奇又向那个方向张望了一次。木船比刚才离得近了,奥涅维奇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站在船头。那个人留着阿拉伯人贯有的长胡子,向着太阳的方向望去,身上的长袍和斗篷在冬天的陆风里飘舞,在朝日的照耀下明明暗暗地变幻。
舰长拿着单筒望远镜朝着木船那边望去,逛过利雅得市井的他一下认出了那个人。“那是伊本·扎伊夫,当地反抗组织的精神领袖!布莱登尼亚联合王国用四十万镑悬赏他的活人!那得要多少卢布啊!赶紧,你们过去,把他押到船上来,明天就出发,到那些英国佬的地盘上去,这次任务过了之后,我带你们到列宁格勒的餐厅吃顿好的!”
奥涅维奇眨了眨眼睛:“给我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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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伊夫被带上了船。土著的人们都说他有先知的气质,在船上这些前东正教徒们的眼中,他也同样不像个一般人。他几乎没有眼白,眼珠的部分是异常的黄色,脸上也没有多少皱纹,与他白色的须发一点也不匹配。他的个子很高,比身高185cm的舰长还要高半个头。
“你是来自首的?”舰上有个波斯船员被舰长指派为他的翻译,“你知道你会被英国佬抓走的,还会给我们400000镑~”
扎伊夫突然微笑起来,但奥涅维奇注意到,他的瞳色和脸色一点点变深了。
“这个世界,要被天罚降临了……
“你们做了太多渎神的事……祂发怒了……要降临天罚到人间……你们不信祂,不信先知……这次会比努哈造了方舟的那一次大洪水还要严重……
“哈哈,这渎神的世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大到了连波斯湾周围的群山都为其反射了无数回音,仿佛是真的神在天上嘲笑“愚蠢”的人类一般。
笑罢,扎伊夫突然吐出一口血,喷到舰长的脸上。他往后倒下,没了呼吸。
回声还没有响完,船员们听见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震动。奥涅维奇听过在西伯利亚打猎过的父亲说,1908年的“那次”爆炸事件,当他在伊尔库茨克郊外森林边缘的小屋里看到那个拖曳着火光的怪物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然而,这个震动并没有像奥涅维奇想或者他父亲经历过的一样越来越远——反而,不断地变大了……
难道……是正上方?
他们的头顶,有一道光。
这道光周围的尘埃,遮蔽了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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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涅维奇闯进了舰桥。
“快点啊!左舵!前进四!”他大吼。
“可是,舰长还没有下令……”
“舰长刚才遭遇了那种事,现在不可能有正常指挥战斗的精神状态!他还在甲板上不知所措!政委还醉着没醒!这破船现在还不跑就没机会了!你要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牺牲还是在与事业的敌人的战斗中光荣地死去!!?
“快点!离开这个波斯湾!不要去巴士拉!去卡拉奇!去到**的印度!越远越好!总之先**全速离开这见鬼的波斯湾吧!”
北德文斯克号以32节的高速朝阿拉伯海开阔的海面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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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当阿巴斯港神院(因为历史太悠久并没有被毁)的尖塔出现在北德文斯克号的前方时,水手们往后望去,昏昏沉沉的天穹正中,那个玩意儿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它下降的很慢,身形如同升腾的烟气一般,但靠近大地的那一端,发着橙红色的太阳似的光。突然,那烟气从那道光后面逐渐分成了九股,开始了缓慢而沉重的摇动。水兵们几乎可以断定它是个活物了——但他们不相信神鬼的存在,所以他们不敢断定。
那玩意儿那天傍晚着陆的时候,冲击波延伸了数千公里——连香港都能感觉到些许的震动。一个白天用完了百分之九十的燃料逃离了那儿六百公里的北德文斯克号还是沉没了,奥涅维奇因为船舱在舰体中央而幸免了冲击,现在他要面对的是舰内水位不断上升的危机。
他向损毁规模较小的舰首游去。水的确变得越来越浅,但就在他刚要爬上干燥的地板的时候,整个舰体承受不住压力,拦腰截断了。
他眼看着水逐渐变深,装甲板逐渐变形堵住了走廊,自己就要被淹没。当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命运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只有力的大手。
奥涅维奇忍住海水的刺痛,睁开了眼睛。“那是……伊本·扎伊夫?”那个人白色的须发在黑色的海水里闪着诡异的光,黄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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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撞击,目标在波斯东部的卢特荒漠以南的山上,撞击坑直径大概有300公里。有人发誓,而且和也同时是事实的是,“它”的长度绝对在200千米以上。“它”没有边界,确实是一团“云”——比席卷伦敦的雾还要浓厚的多。但那个人的发誓是不可能的,因为靠近“它”五公里以内的人都会被空中漂浮的致命的放射性重金属粒子折磨致死。
5年后,据撞击坑边缘的观测所报道,“它”的长度正开始缩短。又过了一年,观测所证明了“它”变短的原因是它钻进了地球的内部。
当观测所被冲天的灰尘埋没,黑暗的尘云开始在地球肆虐,森林和农田大面积死亡,城市生活遭到了完全的摧毁。
8年后,随着整整一个月的巨响,尘云消散,人类的世界已经完全改变了。最先发现这点的是香港九龙的人类最后的电报社之一——他们的对岸,不是香港岛,不是海,是——
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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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地还剩下的科学家正在研究大陆怎么不会掉下去,中国和意大利海边的居民正在为海全变成了雾,成了一个鱼类和海藻腐坏的臭味交织的巨型坟场而发愁,芝加哥的黑帮们还在为了城市没了一半,各帮派势力大大地洗了牌而愤怒地火并。
或者,也许人们也能感到,重力加速度变成了0.95G。
也许,突然冒出来的天才科学家们,将世界扭回了“正常。”
也许又没有,因为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离开地核。据最早的波斯撞击坑观测所原址兴建的新观测所表明,“它”的长度,已经达到了1550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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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上,没有雾海,没有人烟。 山脉从中间断开之地,山脊之巅,请你低头俯瞰。
除了那暗红的地核以外的东西,
那是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