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们的卫生情况一直是让人担忧的问题。
大部分女巫都是在帝国出生的，成长到一定岁数之后，才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天生具有魔力。
女巫在帝国的地位很低贱，和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这些苦命的少女们从成为女巫开始，就要和下水道、垃圾堆、火把、围猎为伴，过着非常糟糕的生活。
这让她们养成了不少卑贱的恶习，比如盗窃、煮死老鼠等等。
也有一些在黑暗森林出生的女巫，或者是从小在黑暗森林长大的。但这些少女也常常会在一定岁数之后，离开黑暗森林，去帝国游历，寻找自己的爱情和冒险。
总而言之，大部分女巫因为生活经历问题，卫生习惯都不怎么样。
很多女巫回来的时候回带着一身古怪的传染病。克洛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艾丽卡的时候，他亲自带艾丽卡去找几件新衣服穿。而艾丽卡走路走到一半，忽然蹲下就尿了起来。
经过了克洛的大力整治，黑暗森林的女巫们才逐渐变得健康了起来。现在森林到处都张贴着“禁止随地大小便”、“衣服经常洗、幸福爱上你”这样的标语。
如今餐馆都已经大变样了，一般都符合卫生条件了。
但艾丽卡带克洛来的这家餐馆，如此整洁优雅的环境，克洛还真是第一次见。
“可以啊，我之前怎么不知道有这种好地方。”
克洛忍不住夸赞了一下。
几棵巨树合抱，围绕成一片灌木林，红黄色郁金香间杂开放着。几张小小的饭桌摆在一片空地上，坐在桌边，就能看到从树上垂下来的蔷薇。
“欢迎光临。”饭馆的女服务生刚迎出来，就看到了克洛和艾丽卡，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啊啊啊！稀客稀客，真是稀客，竟然是克洛大人和艾丽卡大人！”
饭馆的女服务生也穿着非常特别的工作服。
克洛对这种衣服有印象，这好像是帝国贵族们家用女仆的制服。洁白的连衣裙、繁琐的褶皱，以及标志性的吊带袜、蝴蝶结和“喀秋莎”（喀秋莎：女仆头饰）。
有个词专门形容这种衣服，叫做“女仆装”。
艾丽卡依依不舍地撒开克洛的胳膊，跑到了女老板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说完，老板和艾丽卡相视一笑。
克洛忍不住问：“喂，怎么了？”
“没事没事，主人安心坐着吧。”
艾丽卡的态度也变得神神秘秘，跟老板娘又相互耳语了几句，转身走进了厨房。
算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克洛干脆也懒得问了，自己一个人坐着，也落得清静。
艾丽卡平时就总是有一些古怪的念头，就算她一会换上女仆装出来，克罗也不会觉得奇怪。
“真是的，这个家伙。”
克洛小声抱怨了一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玫瑰茶。
芬芳的玫瑰花茶四散飘香，喝到嘴里一如白水，甘冽无比。
不过克洛连喝了两杯，还不见艾丽卡从厨房出来。
“喂！艾丽卡，你在搞什么花样？快点出来。”
克洛对着厨房大声喊了一嗓子。
厨房里传来了艾丽卡急促的回应：“来了来了来了！主人不要着急，马上就好。”
“究竟在搞什么？”克洛急躁起来了。
不应该啊。
就算艾丽卡日常发神经，换个女仆装发sao，也该换好了啊。
她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花活没有用出来过吗？
就在克洛疑惑的时候，艾丽卡这才从厨房里款款地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主人久等了。”
“你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爱妻午餐啊。哪里不对吗？”
艾丽卡俏皮地说，手里托着一份香煎羊排。
在艾丽卡从厨房出来之前，克洛幻想了无数的场面。
比如艾丽卡拉着一个小女孩出现了，小女孩一见面就抱着克洛的大腿叫爸爸。
比如艾丽卡挺着个大肚子，硬说里面是克洛的孩子。
比如艾丽卡在她自己胸前塞几个包子，一见面就闷在克洛的脸上。
唯独没想过艾丽卡会系着围裙，端着饭就出现了。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就像是刚刚出嫁的小妇人，从厨房里给丈夫端来可口的饭菜。
“主人大人劳累一上午辛苦了，快尝尝艾丽卡的手艺吧。”艾丽卡眨了下眼，乖巧地坐在克洛的对面。
稍微...有点太过正常了？
克洛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艾丽卡，不是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呃，这么可爱，特么还是艾丽卡吗？
该不会真正的艾丽卡在厨房被炖了？这个是个假冒的？
“主人干嘛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我啊。难道在主人心目中，艾丽卡是个只会大吵大闹发神经的坏孩子吗？”
“是的。”
“真是的，每次都说这种话，刺得人家的心心好痛啊。”
呕。
克洛非但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反而有点想吐。
唉，老实没三秒，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又变回原本的艾丽卡了。
不过离谱归离谱，羊排还是不错的。
毕竟艾丽卡被选到克洛身边，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无论是武艺、法术、炼金、占卜、性格、体力、厨艺，艾丽卡在女巫中都是一流的存在。
“味道还可以啊，不过太干了，要是能来杯水就好了。”克洛公正地发布着自己的想法。
“那...艾丽卡再给主人沏一杯花茶？”
“啊啊，不用那么麻烦，热牛奶之类的就行。”
“热女仆奶可以吗？”
艾丽卡一边说，一边就要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
克洛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唯独这个不行。”
一小碗百合圆子汤，两碟小甜点。
酒足饭饱，克洛觉得自己体重又要上去了。
树林里的晴天与别处不同，阳光总不那么刺眼，光是坐在宽阔的空地上，就已经很让人心旷神怡了。
“主人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
克洛难得给出了一次比较正面的评价。
这就足以让艾丽卡开心地笑起来了。
“喂，你笑什么？”
“主人搞不好是傲娇型的，明明对艾丽卡的厨艺大为赞叹，还是这么腼腆害羞。”
“什么嘛。我也是见过点世面的，这种真的只是还行罢了。”克洛坚持嘴硬着。
不过说实话，克洛心里是很满意的。
在认识艾丽卡之前，克洛偶尔也会吃顿好的，不过更多时候，都是填饱肚子而已。
无论是上古创世纪时期，还是中古神魔之战时期，克洛活得都挺艰难的，甚至常常有忽然就被杀死的危险。
应该说，是艾丽卡和莱尼两个人，慢慢把克洛胃口养刁了。这几年克洛的伙食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了。
“主人不用客气啦，艾丽卡在成为女巫之前，可是镇子上有名的金牌厨娘呢。”艾丽卡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往事。
克洛稍微来了一点兴趣：“你以前还特意学过啊？”
“当然啦。艾丽卡的妈妈和爸爸都是厨师，不过我家可不是饭馆。附近几个镇子，如果有婚丧嫁娶，艾丽卡家人就会带着伙计们去给人帮忙，可能顺带兼职司仪什么的。”
哦哦哦，承办宴席是吗？
克洛不难想象，年幼的艾丽卡活力满满地跑在乡村的小道上，她的父母赶着大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艾丽卡还算是个半个农家少女吧。
“那时候啊，艾丽卡的梦想是嫁给一个非常好的男人。如果没有变成巫女，这个梦想也许已经实现了吧，也许现在已经是丰满的人妻艾丽卡了哦。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在自己的丈夫劳累一天之后，送上可口的饭菜，和暖心的安慰。这不是很棒的生活吗？”
艾丽卡笑着说。
她没有直视克洛，而是自顾自地说着，有一些辛酸和自嘲的意思。
那是一个少女梦中曾经最美好的地方。
克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而是反问着：“现在你的梦想是什么？”
“现在我的梦想是做最棒的艾丽卡。”艾丽卡莞尔一笑，脸上又慢慢笼罩起那层神圣的光辉，“努力工作，勤勤恳恳，让整个森林的伙伴们都喜欢我，也让主人对我满意，这是我现在的梦想。我觉得这种生活也很美妙。”
经历了那么多世态炎凉之后，艾丽卡似乎渐渐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了。
虽然凭艾丽卡的脑子，还无法想清楚自己身上究竟是什么变了。
但那个东西就是变了。
克洛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再问下去。
“啊，你一定很久没见到家人了，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假，你偷偷回去看看？”克洛给了个提议。
“不用不用，反正他们现在也不要我了。”
艾丽卡的口气并没有多么失望，这对她而言是接受已久的事实了。
克洛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担心自己是不是戳到艾丽卡的痛脚了。
毕竟以前从来没聊过过往啊、家人啊这些话题，女巫们的故事都是不堪回首的。
“主人不用客气啦，现在艾丽卡有主人就够了。”艾丽卡微微笑着，脸上泛着温暖的光辉。
“我又没什么良心，不用说这种话安慰我的。”
“不不不，才不是安慰主人，这可是艾丽卡的心里话。在我家那边啊，女孩子长大之后，要么就是变成丈夫的财产，要么就是给大户人家当奴仆。像艾丽卡这种巫女，就连当财产、当奴仆的资格都没有呢。”
艾丽卡的语气非常平和，好像这些事从没发生在她身上过一样。
贵族奴役平民，平民欺凌巫女，这是艾丽卡从小接触到的东西。
这样悲惨的循环，艾丽卡直到遇到克洛才被打破。
“什么嘛，一下子那么严肃。”艾丽卡仿佛看出了克洛脸色不对，连忙掬起了笑，让气氛尽量自然一些。
“啊...我是想，你虽然没给贵族们当奴仆，好像在我这里也和女仆差不多了。”
克洛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对艾丽卡很好，甚至半小时前还忍不住踢了一脚。
克洛从来没有要求艾丽卡以仆人自居，也没要求过艾丽卡叫自己“主人”。严格来说，艾丽卡还是黑暗森林的二把手，算得上是一个官员。甚至在帝国骑士那边，艾丽卡还有个【黑暗魔女】的称号。
但是克洛一向对艾丽卡的态度是十分恶劣的，这点克洛自己都过意不去。
“很难说你现在过得就哪里好了，我有时候...额，稍微有点脾气不好。”
艾丽卡连忙摆手：“啊，那不是爱意的表达吗。现在艾丽卡吃得也好、穿得也好、还受人尊敬，还想去哪就去哪，已经很自由啦。毕竟主人虽然厉害，偏偏在恋爱这方面是苦手。有时候艾丽卡也太过主动，给主人添了很多烦恼吧？”
说完，艾丽卡捧起了克洛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更何况，主人今天也算圆了我小时候的梦想吧。原来人妻是这种心情，原来为心爱的人做饭是这么的愉快。今天中午真的很美好，尽管我不久还是要变回平时的艾丽卡。”
艾丽卡用温柔的声音说着。
她的脸传来炽热的温度，一路传到了克洛的手掌心上。
“谢谢啦，主人。”
【成功摸到艾丽卡脸颊，系统奖励经验值20点。】
【艾丽卡攻略度增加50点，已达到60点。】
【恭喜宿主已收集三张行为卡片，已解锁任务序列，正在生成新的菜单】
克洛正在情绪高涨的时候，那个破系统偏偏挑上这个时候来煞风景了。
克洛的脑子里面，非常不巧地冒出了那个声音。
“主人？你脸色不好？”
艾丽卡好像也察觉到克洛出了点问题。
“那个...”克洛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回去吧，莱尼该醒了。今天下午不办公了，我们好好休息一下。”
克洛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陪伴艾丽卡确实是很美好的事情，但克洛现在当务之急，是摸清系统，准备好迎战未来即将到来的灾难。
“才不要！主人是属于艾丽卡一个人的，才不要和莱尼分享。”
“别闹。”
“啊啊啊啊啊啊，再聊一会儿...”
“老板，结账了，记在我账上，月底我派艾丽卡来清。”
克洛站了起来，拼命摆脱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艾丽卡。
艾丽卡不依不饶，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整个趴在了克洛身上。
就这样，两人一路招摇过市。艾丽卡又一次在众多巫女“小表子”的骂声中，和克洛一起回到了森林圣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