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看到童渊的样子，师母开心的笑了两声，随后又说道：“其实我与你所想一样，我也认为以清儿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沉稳、成熟的脾性，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会处理好对云儿的感情，也许是我们太难为那个孩子了。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很蹊跷，总觉得清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老头子也点点头，表情凝重的说道：“没错，这才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那小子绝非冲动之人，但今天被云儿打败之后立刻暴走，实在不正常。”
师母也思考了一会，认同的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是……在我制住那个小子之时，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眼睛？”师母一愣，回想了一下说道“可是你被他刺伤之前的时候？那时候你明显愣住了，所以才被他刺伤。”
“没错。”童渊点点头“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睛，突然变得如血一般赤红。那双眼睛太可怕了，仿佛是要把我吸入他那只有鲜血的世界当中一样。”
“血红色的眼睛……”
听到老头子这样说，师母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震惊道：“莫非是……？”
老头子看了一眼师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有这个可能，不……恐怕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刚才的变故了。我原本以为云儿就是我等了这么久的人，却实在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小子。”
老头子喃喃自语，然后一拍桌子站起了身：“不行，我必须要去一趟。”
“你要去那个地方？”
“对，此事事关重大，我得亲自去确认才行。”
外面天已经黑了，还下着大雨，但这根本阻止不了老头子。他接过师母递给他的伞，便朝着深山当中走去。
“唉……”饶是一直笑吟吟仿佛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师母，也有些愁苦的叹了口气“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铛铛。
我缩在阴暗的房间当中，屋外有人敲着木门也不作理会，只是用被子裹住身躯一动不动。
见许久没有反应，屋外的人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清儿。”
听到这个声音，我身躯一颤，缩的更严实了。因为听声音，我知道那是师母。
“师母……”
师母在我身旁坐下，柔声道“你不必太过自责。”
“……师妹呢？”
“哭累了，睡下了。”
“是吗。我还真是差劲，她敬我如亲兄，我却这样对待她。”
师母笑着摇摇头，轻抚着我脸上受伤的伤口：“我明白，你师父也明白，一直都明白。现在想来，是我们太过强求，让你日复一日在云儿那般优秀的孩子身边，却还要让你接受那无法逾越的鸿沟。”
“老头子的伤，没事吧？”
“没关系，没有大碍。放心吧，他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师母笑道。
我原以为师母会斥责我，但却没想到即便我犯下了这样的错误，师母都笑着原谅了我。她的温柔，反倒让我更加愧疚。
“师母……”
“嗯？”
“我，也许……坚持不下去了。”顿了顿，又说道“况且……我感觉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我不仅伤害了老头子，更伤害了赵云。恐怕即便我再如何道歉，都无法弥补赵云的心伤吧。
“……”
师母突然间沉默了，这使得我的心脏一下子揪了起来。
师母历来疼爱我们，待我们如亲子。照顾起居、孜孜教诲从无懈怠，想必对师母来说，我们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然而就是这样的存在，如今却想要离开这里。
我刺伤老头子，无颜面对他。我言语中伤赵云，无法再在她面前以师兄自居。
这些我都可以说服自己用来成为逃离的借口。
但唯独师母，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为自己开脱。
“是吗？清儿想抛下师母离开啊……嗯……师母好伤心啊。”
师母有些坏心眼的取笑道，看着我无地自容的样子，师母又露出了那让我熟悉的笑容。
让我安心、舒适，想投入她怀抱的笑容。
“既然清儿想离开，师母就要考验考验清儿的学业了，要不然师母可无颜放你回去，让你父母责怪师母空耗你七年时光。”
我点点头：“师母请问。”
“‘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这一段出自哪里？”
我一愣，倒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太难。正相反，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此段出自《论语》之学而篇第六段……师母教导清儿习读《论语》之时，第一个学的就是学而篇……”
“好，合格！”
我本奇怪师母为何问这么简单的问题，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师母这是不想太过为难我，才提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吧。
“没关系的。”
就如我所想一般，师母伸出丝毫不因岁月而变化的柔滑小手，轻轻摸了摸我脸上刚才被赵云刺伤的伤痕安慰道。
“你如何想，便如何做。刚才师母引用的这段圣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清儿若能如此为人处世，师母便也没什么再担心的了……这是师母最后教你的东西。”
“师母……清儿明白。”我抬头看了看眼睛有些湿润的师母，郑重的说道：“不过师母有一句说错了。”
师母一愣，眨着大眼睛发出疑惑声“嗯？”
我盯着师母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这不是师母最后教我，师母以后一辈子都是我的师母。”
我这句话说出口，师母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
“嘿！”师母突然窜了过来，在我惊愕当中，将我抱在芬香扑鼻的怀里。
我一下变得非常难为情起来：“师、师母？”
师母将下吧搁在我脑袋上，满足的呼了口气“果然，小孩子就是好呢。”
我无奈苦笑：“师母，清今年已有十四岁，不小了。”
“对师母来说，你们永远都是小孩。”
我苦笑连连，师母还真是喜欢孩子。
“清儿。”
就这样抱着我过了一会，师母用非常轻柔缓和的语气唤着我的名字。
“嗯？”
“答应师母，离开后，照顾好巧儿玉儿，也要照顾好自己。这是师母唯一的条件。”
“嗯，师母，谢谢你。”
我答应着师母，一天的疲劳席卷而来，迫使我慢慢的合上了双眼，在师母温暖的怀里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冒着大雨进入深山的童渊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如果我和赵云也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之前在深山中被野狼袭击之处。
他来到一个山洞门口，收起了伞并点燃了火把，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不一会他就走到一个门前，他借着火把的光看过去，却震惊的发现这道门已经出现了裂缝。
“果然、果然呐！”
童渊后退了两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竟然真的是那小子……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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