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
我顺着血迹向着前面走着。
这是一条水渠。
阴沉的天气配合上阴沉的心境。
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很不让人省心。
我明白。
即使是除夕造就的夜晚，在无数的流光下也掩盖不住用血写出的现实。
人们都在欢聚。
人们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所有的人都想着明天怎么过。
所以他们会把正在过得今天一笔带过。
欢乐啊，总是暂时的，就像烟花一样飘散在空中，即使绽放出的花火，也不过就只有那一瞬间。
嘭的一声绽放，嘭的一声——
化为黑烟。
之后——
之后呢？
啊，之后啊，之后的话，之后就会变成像现在这样。
这一刻总是会来的。
只是有早有晚，这是无可否认的现实。
仅此而已。
终于，在血迹最后消失的小巷子里面，我找到了他。
他比以前消瘦了不少。
我走了过去，蹲下自己的身体，看着他那张脸。
这是在梦里?
亦或是——
这一片都是梦境?
我一直明白。
或者不如说，我一直在假装着自己明白。
我无谓的思索着这些事情，脑子被这堆无聊又无用的东西填满。
黄昏的尽头，是黑夜。
黑夜的尽头，是黎明。
他的身边躺着一副尸体。
尸体流出着红色的液体。
就是因为这样的液体我才来到了这里。
和一开始看到他一样，他浑身沾满了血。
他的右臂缓缓垂下，很显然这是反抗留下的伤害。
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在他眼中看到的景象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能带给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要死了。”
我轻轻的对他说，他听到了，费力的睁开了眼皮看着我。
只是他没有回答我。
那双代表他还活着的眼睛还在活动。
这就够了。
忽然，他的手向我袭来，我下意识闪开了。
手掌贯穿了空气，但是里面蕴含的力量足够戳穿刚才还在那我的心脏。
——
没错，刚才他的确想杀了我。
“他啊，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你最好不要想用你正常人的思维来对他进行思考，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的——”
仪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看着面前的他，他也看着面前的我。
他头发上的雪被体温融化，变成一滴滴的水滴落了下来。
大雪，早就把这世界染成一片苍白。
他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才他的右手中那柄凶器现在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很痛苦对吧。”
我喃喃自语道，慢慢的摆开了架势。
虽然知道自己不入门，但是单纯的依赖能力现在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知道你的痛苦。”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看得到。”
“但是既然看到了，我也没法不管吧。”
他向着我冲了过来。
我缓缓的向着旁边闪开了，他的动作也显得十分僵硬，应该是关节冻僵了吧。
“没有人想被抛弃，我们都想和彼此最为重要的人待在一起。”
我知道。
因为我也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所以我能理解。
我的左拳挡住了他右手的刀子，顺势抓住了他的右臂。
我的手掌被割破了，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用特制化可以轻易地扭断他的手臂，但我没有这么做。
“没有人想去死，所有的人都不想。”
但是他却经历了两次死亡。
如果说第一次抹杀的是他的肉体。
那么我看到第二次被抹杀的就是他的灵魂。
他挣开了我的手，又是一刀刺向我的心脏。
我闪开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僵硬。
气温还在不断下降。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抓住了他的左手，眼中漏出了悲哀的神色。
明明和自己约定好了……
不要再犹豫。
“再等等，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用特制化这种强大的力量捏碎了他的骨头。
但是他却失去了感觉一般继续向我攻打过来。
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不过凭借骨折这种身体上的痛楚，精神上再来一点点刺激就可以了吧。
他右手的刀子已经逼近我的身前了。
虽然早就准备好了，我可没想到结局来的就是这么快。
只需要一个犹豫的时间就足够结束一切了。
说起来，一开始自己就抱着这样的决意到来的吧。
“对不起……”
我道着歉。
不是为了敷衍谁。
没有平时的虚伪。
如果在这种话里掺杂着虚伪只会让人觉得反胃恶心。
这些话——
既是说给他听。
也是说给我听。
我们都听着。
听着这什么呢？
应该是内心的低语。
你现在——
在哪里呢？
我这么想着。
对方的刀子已经刺到了我的胸前。
刀尖没入了我的右胸。
已经……
结束了。
我躲不开，当然，我也不准备躲。
对于他的伤害已经足够了，那么为什么还要接着伤害他呢？
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啊。
所以——
只需要一点点这样的刺激，他或许就会从梦里醒过来吧。
我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扬起。
这么做的目的吗？
占星师曾经问过我。
什么是真正的自己？
这个问题真的很冷酷，很不近人情。
于是他为我种下了一颗种子。
以前的自己不过只是追寻着这个答案奔走着的一个小人物而已。
哈，虽然现在呢也没变的有多么伟大。
但是现在，我想，如果能做到拯救一个人的话就行，或许就是这么简单。
嗯。
平凡，简单，但是会让人很满足。
这是我唯一想要得到的答案。
也许我的答案很简单。
但是我在想，如果以我一个人的死亡能够换来另外一个人的生存的话，那，该多好。
在漫长到无边的以前开始，我就在很长时间的思索中找了出来。
只不过，我一直隐瞒着它，甚至让自己都看不到。
我想我会这么做。
虽然理由听起来还是这么幼稚。
但是，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啊。
这就是我找到的答案。
我能感受到的。
种子，已经长成一颗大树了。
哈哈，没错呢，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说实话连我自己都震惊到了呢。
我微笑着，任凭血红色漫上自己的双眼。
看不清楚了，世界中的一切都离自己好遥远。
只不过啊——
说实话，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
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