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课,我便和T同学说了一下此事。
“听你这么说,就算不是幽灵,她的外貌也挺引人注目的啊!”
T 同学陷入思考状态,沉默了几秒后又开口了。
“我先问问看……”
像是自言自语般的T同学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动起来。
一节课下了,在快上第二节课的前一分钟T同学看着手机突然大叫起来。
“日寺原,找到了!”
一脸欣喜的T同学把手机递过来给我看。我惊了一下后,马上凑到T同学跟前。
“是学生会的人发来的。”
T同学解释到。
我第一次意识到平常就显得非常活跃的T同学,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范围之广,对于打听这种事比起我来有着何等的优势。
“刚才有看到一个灰白短发的少女进了校长室,我想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看完这条信息后,我丝毫没有迟疑地马上站了起来,打算现在就去校长室。
“你现在就要过去?”
“恩,要是错过了就白让你帮忙打听了。”
“但是,马上要上课了……”
“如果点名,就拜托了!”
我双手合十低下头向T同学说下这句,便马上转身跑出了教室。
我在去校长室的途中,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思考着自己现在跑过去找那个少女到底要干嘛呢?
仅仅是昨天有一面之缘,因为怀疑她是幽灵而特地打听她。难道现在跑过去找她只是为了确认她是不是幽灵吗?就算昨天傍晚我看到的她确实行为诡异得就像幽灵,但现在既然在大白天出现了,那她是幽灵的机率已经小到算是几乎没有了吧!所以我现在跑过去还需要确认什么吗?
果然刚才是一时冲动才跑出教室决定找她的吧?想到这里,我垂下头轻叹了一口气。但等我抬起头时,校长室已经就在我的视线前方。我没有再多想,放轻脚步慢慢走到了校长室门前。
门虚掩着,室内外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嘈杂声,我甚至能比较清晰地听见里面正在谈话的声音。
“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四个女生自杀了,接下来会不会出现第五个,还真是让人担心啊!”
校长的声音里透露着因此事而忧心忡忡的状态。
“确定都是自杀吗!”一个少女用纤细的声音问道,大概就是昨晚我遇到的那个灰白发色的女孩子。
“表面看上去都是自杀没错,也没有请警察来确认。”
“那她们自杀时都有什么人在场吗?”这个少女在校长面前俨然像是一副警察和侦探在寻问事件的语气,至少不像是本校学生和校长对话的样子。
“没有,要是有人在场那些孩子肯定会被制止了。目前只有第四个孩子发现时,被送去医院抢救了过来。吞了很多安眠药,不过现在身体什么大碍了。”
“那自杀前四个女孩子都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
我蹑手蹑脚地趴在门上,试图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窥探。
“听那几个孩子周围的同学说,自杀前几天都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还总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着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在说话。”
我视线快速地扫过一遍校长室,里面只有校长和那个少女两人在,两个人都站在窗前。少女换了一件白裙子,但仍然像睡衣一样相互得没有任何装饰。校长也是一副很随意的穿着,像是做过晨练运动回来一直没换过衣服似的。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和灰色的大短裤的校长双手背在身后,身体侧面背对着我的方向。他那张朝前肆意挺着的啤酒肚,看上去就像怀孕了七八个月的孕妇那般大。
两个人那样的穿着站在一起说话看上去很像一对父女,说不定他们就是父女吧!我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有些忍俊不禁,轻声笑了一下。
“您想说是幽灵吗?”
突然脸前吹过一阵风,原本虚掩着的门被打开了一点点,但也足够把站在门口的我暴露于门里人的视线中。不过好在两人都是侧面背对着我,应该没那么容易就意识到我这个偷听者的存在。
我想校长现在一定还在极力隐瞒已经有四个女生自杀的事,为的是不让学生们的情绪受到影响。但是大概也有很少部分的学生已经知道了。
“我也不清楚……”
“如果是幽灵的话刚好是人家的长项呢!就算不是,我也会尽力替您解决这件事的。”
少女用活泼清亮的声音说着。不知道是对解决这样的事情有着充分的自信,还是想让处于一筹莫展无奈状态的校长感到一丝安慰呢?竟然轻松无比地说着“如果是幽灵的话刚好是人家的长项呢”这种话,这少女究竟是什么奇怪来头的人啊?
“总之你能来帮忙,叔叔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不想请警察来解决啊!”
话尾是沉重而叹息般的语气。虽然看不到侧背对着我的校长的表情,但我能想像此刻他紧锁眉心凝重无比的神情。
那个少女看样子是被校长特地请来学校解决这件事情的,难不成真的“私人侦探”那样的身份吗?我不禁有些心情兴奋起来,“私人侦探”什么的角色,我还从来没有在小说外见识过呢!
“关叔叔,等下我想去医院看看那个女生。”
“那我写个地址你吧!”
校长转身走向右后方的办公桌,也正是朝着门外的方向。见此状,我赶紧把身体往门侧边缩了缩。
“关叔叔,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是吗?“
“!……”
呃?难道是在说我吗?我的胸口猛地一紧。
我转头环顾周围,此时门外确确实实只有我一个人。是刚才我躲得太慢了,才不小心被她发现了吗?
“恩,恩,好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了。”
哇,早就发现我在门外偷听了吗?究竟什么时候察觉的啊?她不是一直背对着门外吗?
话说回来,昨天傍晚也是。我一直静立于原地,隔了那么一段距离的她,而且还是用布蒙着眼睛的情况下那么轻易就发现我了。这就是作为“私人侦探”,比常人高出一筹的感官灵敏度吗?
听到校长向门外走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我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目前紧张的处境。开始为“现在应该马上逃走,还是顺势借口说的确找校长有事”,这样犹豫不决心慌意乱的想法而变得急促不安。
“吱”地一声,门向内被拉开了。
我身体惊颤了一下后全身神经变得紧绷起来,大脑僵硬着无法灵活思考面对眼下现状应该采取什么对策。
要马上逃开吗?还是赶紧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蒙混过去。
我仍然全身僵直着迟迟下不了决定。但校长带着疑问的低沉嗓音此刻已经撞入我的耳际。
“你是……”被校长注目之下无法再做出任何行动的我,内心原本就很薄弱的逃跑想法轻易就被抵制住了。
不顾此时胸口起伏的紧张心跳,我下意识地抬眼向那抹已飘然至门后的白色身影望去。
灰白短发下那张白皙净透而小巧的脸颊,近看起来比昨天傍晚更具一种空灵之感。蓝色眼瞳带着狡黠的意味直直盯着我,微抿着的细薄唇边是若有若无的浅笑。这个少女身上散发着的那股空灵气息,不得不让我仍然怀疑她是不是某种幽灵之类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生物。然而她的这股气息又有着一种沁入呼吸般清凉薄透的感觉,就像眼前出现一条水面无比清澈透亮的浅溪,让人忍不住想要俯身用手去捧拾那清凉澄净的溪水。像是被这溪水般的清凉安抚了心情一般,内心深处躁动不安的紧张感很快便退却下去,我不由自主地向眼前的这个少女会心笑了出来。
我把视线转向校长,微鞠着躬低下了头。
“非常抱歉,校长!刚才一直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内容,不过我保证绝对不会在学校宣扬此事!还有……”我尽量显得很诚意地道了歉。但实际上应该说些什么完全是头脑发热临时脱口而出的,所以对于后半句的那个请求我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校长和少女,两人都是一副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的表情。我踌躇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就是,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帮助调查这件事。”说完后为表诚心我再次深深地低下头。
也许是因为我一副太过于认真郑重的恳求,校长显然被我逗笑了。
“呵呵!想不到还有你这么热心的学生啊!”
其实我只是单纯地对灵异事件很感兴趣而已,但如果实话说出来对方一定就会有“原来是一时兴趣啊”觉得我不礼貌的想法。校长虽然笑得眉目慈祥,但注意到他目光变得锐利像是要探测我的内心般直视于我后,我也气势变得更加坚定地回应他的目光。
校长注视着我似乎很慎重地思索了几秒钟后继续说道。“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可以考虑让你帮助调查。刚好睽里对学校这边也不熟悉,你正好可以帮到她。”
“真的吗?”我忍不住急忙确认。
“睽里,你觉得呢?”校长转头去寻问叫“睽里”的少女的意见,我也把恳求的目睽光转向她。
“可以啊!”少女几乎是毫无迟疑地,很干脆又显得丝毫不介意任何的样子,马上就答应了下来。末了,还对我表示友好似地露出了毫无戒心似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般的微笑。
这个比喻甚至有些多此一举,因为她本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女孩模样。一百五十多公分的身高,巴掌大又显得稚气未脱的脸,从外表估摸年龄大概也比我小上好几岁。
从校长办公室离开,我和少女一前一后地走在过道上。少女似乎一直在前面欢快地自顾自地嘀咕着什么,我好奇地跟上前去仔细听了听。
“多多洛,多多洛,多多洛有一个大肚子!关叔叔,关叔叔,关叔叔也有一个大肚子!嘻嘻~哼哼~”(多多洛出自宫崎俊的动画《龙猫》)
哈?……貌似是她的自编曲吧!听上去有些让人莫名其妙,但语句幼稚到任何人都不会去追究确切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