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什……什么意思？”
莱娅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刚才应该听见了那位主上大人说——她不是梦魇？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梦魇，那她是什么？
“看见你现在为了什么信念和梦想战斗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啊，小家伙.”
“飒——”
一瞬间，莱娅的精神魔力居然变成了高佐斯掌中操控之物，转眼就把莱娅自己给困在了其中.
“我的精神魔力……这，这到底是？”
她从未听说过属于自己的精神魔法还会被别人强行替换控制权.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本身同样也是被高佐斯操控之物一样.
“就让你自己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好了.”
幽蓝色的力量开始实质化，莱娅只感觉到周围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围是星辰之下的广袤石壁，那不是自己记忆之中的梦魇族群生活的地方，那也不是自己印象里的精神地宫.
这是哪？
她这是在谁的梦里？
这真的是梦么？还是说是其他什么地方.
“哗——”
冷不丁，大火倏然而起，焚烧着地上能够焚烧着的一切，连冰冷的石墙居然也开始了不可思议的燃烧.
而正是这石壁的扩散，莱娅的脑中，突然地回忆起了一些本不该回忆起的过往.
那些不存在于“莱娅”这个生命体记忆里的过往.
……
“这就是你要给孤看的东西么？”
深蓝色长发的妖冶女性勾起了几抹鄙夷的浅笑.
“高佐斯，孤还以为之前的失利给了你足够多的教训，没想到你还在研究这种无用之物.”
在两位魔王领主的跟前，是一位有着一头灰发长发的娇小女孩.
她身上毫无生气可言，已然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但是在高佐斯的精神之力灌输之下，这个女孩的胸口居然有了些许的起伏，连面色也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但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这并不是什么复生之法.
“艾露莎，如果你的夜之国与我联手，只要用到这个秘法，即便是辉耀教廷也全然无惧.”
高佐斯面色不善的负手冷哼道：“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有我可以帮你得到，联姻的事情，或许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够了.”艾露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发言，转过身便化作了一阵紫雾扬长而去，压根就没有把高佐斯的提议放在眼里.
“高佐斯，孤自诩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亵渎死者这样的事，孤就如同厌恶那些启迪之兽一样厌恶这种做法，你就抱着自己的妄想，溺死在自负与自大之中吧.”
这是她最后留下的一番话.
正是这番话，让高佐斯怒不可遏地摧毁了整个试验地，碎裂的石屑如同沙暴一样想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自大的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大的明明是你们！”
“虽然我们都是魔王领主，你们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本王，一次都没有！”
“只靠自己的力量？本王设计除掉了连那个蠢货都除不掉的骑士长，本王同时算计了你们都惧怕的血月以及教廷，这些事都是本王完成的，没有本王的话，凭你们的力量？哼，可笑！”
“隆格多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蠢货，你只是一个有些姿色的女人，尊你们一声同僚简直就是在侮辱本王的能力，明明应该是本王瞧不起你们，是本王怜悯你们.”
他对着无人的四野宣泄着自己的怒意，幽蓝的精神光芒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卷起漫天尘土.
“既然这样的话……”
良久，他的眼神阴沉了下来，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这具死者之尸上，继续对着她灌输着诡谲的精神念力.
“不需要你们这些废物，本王自己去寻找启迪的真意，自己去寻找何为真理，自己去解开深渊之国的秘密，到时候，本王会让你们知道，只有本王才是真正的魔王领主，你们什么都不是！”
……
这段记忆……是什么？
莱娅从来都没有关于这件事的印象.
她只是一只按照人类的实力来说不过是剑王左右的小梦魇，根本不可能见的到夜之国的女帝艾露莎.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亲眼看见了，那位躺在石棺上的女孩，跟自己有着完全相同的样貌.
“我……我是谁？”
莱娅看着这反反复复在自己面前播放的画面，轻声地呢喃道.
“她……她是谁？”
“她就是你.”湛蓝色的幽光散尽，那宛如仿徨的迷失之境转变成了如今的密林.
某种意义上，那也不是什么现实.
高佐斯不知何时来到了莱娅的面前.
喜怒无常的他并没有残暴地对待这位下属，而是微笑着，轻抚过莱娅的面颊，如同沉醉在那银色的飞瀑长发一般.
“你不是莱娅，你不是梦魇，你不是守护他们的人，你不是值得被爱的存在.”
“你只是道具，是本王用精神念力融合梦魇的尸体捏出来的，不同于本体分身之外的分身.”
他轻柔的话语回荡在莱娅的耳边.
“你的记忆是假的，你的过去是假的，你的感情是假的，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小家伙.”
这番话满含着扭曲的精神魔力，将莱娅的身心都拉入了无止尽的深渊之中.
她的身份是假的？
——“从今天起，主上大人的意志便是莱娅的意志，以魔王领主高佐斯之名，您是我今生唯一效忠的对象.”
那些还在精神地宫中的画面被撕裂，撕成了无法修补的碎片.
她的感情是假的？
——“如果我可以的话，我想要回到这里，我想跟他们一起生活.”
和小镇之人的生活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一张张的闪过，却尽负于一炬.
她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嘿嘿，像莱娅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最喜欢啦～”
朵拉……
记忆之中的那抹栗色的身影，似乎在离她远去.
朵拉，怎么办？
我不是人也不是魔物，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
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灰发女孩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那些根本不会有结果的答案.
最后，连她自己，也被黑暗所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