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只是塔妮安,罗文和凯德拉居然一样是傀儡人事件的幸存者。
看来发生在八年前的那次傀儡人事件所牵连的人要比起伊恩想象中的多得多。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他倒是能从当事人的视角重新的梳理一遍当时的情报。
“那些企图绑架你们的人,是想把你们带到哪里去啊?”伊恩问道。
“其他人的话我不太清楚,至于我的话……那些傀儡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废旧的教会废墟。”凯德拉说道,“哪里似乎是傀儡人的据点。”
“傀儡人的据点?”
“嗯,我还记得我那时候跟朋友一起被丢在教会的礼拜堂里,傀儡人只留有几个来看守我们,其他的傀儡人都聚集在边上的祷告间,数量应该有好几十。”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邪教现场?
伊恩不由得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他很快就继续问道:“那你有见到过看上去像是那些傀儡人的首领一类的人吗?”
“没有……我们被关在那里之后,就没有其他人进来过,一直到整个教会被辉耀议会的部队收复下来之后才看见了圣女殿下他们。”
“这样么……”伊恩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不过他也确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凯德拉在那时候应该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一个孩子还能看见什么东西。
“哦对了,我们虽然没有看见什么人进来,但是那件教堂的窗户都是开着的,所以我们能够听见隔壁传来的声音。”
“什么声音?”
“听上去像是祷告,担忧不是祷告。”凯德拉回忆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当初听见的祷告词用断断续续的话表达了一遍。
“我因身为有罪之人而忏悔,祈求神明的恩赐,如若神明能够给予吾等救赎与荣光,吾等愿意献上血肉,仅此以侍奉吾等唯一的真主,启迪之辉,吾等永在。”
这句话本来只是一段不讲人话的祷告词,听上去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到了后半段,伊恩总觉得这话听上去非常耳熟。
直到听见了“启迪”两个人,伊恩和伊妮丝都不由得看向了彼此——怪不得那些傀儡人要抓那么多的孩子。
“启迪之神的……启迪神祭?”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伊恩老师知道这个仪式的名字?”
“不……只是听过某个恶心地一笔的家伙念起过类似的话。”伊恩摇了摇头,“这个事情你有没有跟辉耀议会提起过?”
“嗯……圣女殿下询问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说过了。”凯德拉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说道,“说起来也奇怪,圣女殿下听见启迪两个字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不,应该是比你们的反应还要夸张。”
“启迪……?”边上的瑟琳娜有些不解地问道,“启迪不是神明的名字吗,启迪之神什么的,这个仪式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向父亲大人也提过这件事,不过父亲大人倒是让我忘记那天发生的一切永远都不要再提起,要不是你们刚刚提到了傀儡人,我都忘记这事发生在多久之前的了。”
听着学生们的讨论,伊恩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启迪神祭,毫无疑问就是启迪国度才拥有的东西。
启迪国度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因为神祭过于残忍而被教会内部所肃清,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当初仍旧对启迪之神念念不忘的人。
但是试图举行启迪神祭的人,为什么会是傀儡人?
按理来说,傀儡人明明是魔物操控的东西,而那些傀儡人不仅知道启迪神祭,还把祭祀的场所放在某个教会的旧址(或许正是进行过启迪神祭,后来才会取缔废弃的地方)进行仪式,这这种完全对立的东西,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一起?
除非……
“伊恩。”伊妮丝拉了拉伊恩的袖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跟伊恩说。
“怎么了?”
“你是在想,傀儡人为什么会知道启迪神祭是吗?”
“嗯。”
她不由得垂下了眼睑,小脸上就差写着我不高兴这四个字了。
“你还记得,高佐斯吗?”
“高佐斯……”提起这个名字,伊恩也反应了过来,小丫头的心情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不好了。
不过,如果是对启迪神祭的相关教本一直心心念念的高佐斯,似乎还真的符合又能创造出量产型的精神分身,又了解过启迪神祭的存在。
而且拿死人的身体做实验,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随意抛弃任何棋子的做法,确实跟那位人间之屑挺重合的吧。
“凯德拉。”和伊妮丝通完气之后,伊恩便问出了他另一个在意的问题。
“你还记得,你们当初被关押的那间教会,在什么地方吗?
……
酒足饭饱,也到了临别的时刻。
瑟琳娜,塔妮安和罗文包了三辆马车便前往了各自的家,而留下凯德拉,伊恩和伊妮丝三个人决定去那个时候的教会旧址看一眼。
他们出发的时候正好是晚上8点,而圣都现在的宵禁时间是从9点钟开始的,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拥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去那个地方随便逛逛。
废弃的教会位于整个圣都最北的地方,没错,其实跟圣女家的住址只有四五条街的距离。
如果是伊恩的全速的话,他从教会的旧址笔直跑到圣女家大概连两三分钟就花不了。
而这个地方一看就是好久都没人来过了。
教会的主殿堂破旧不堪,主殿堂上方的十字架都只剩下了下半截还耷拉在上面,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掉下来了。
此外,在夜幕之下,整个教会院落都笼罩在一股阴森感十足的黑暗之中,道路两旁那些有好些年都没有人修缮过的灌木长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玩意,这夜晚看不分明的时候其实还是挺渗人的。
当然了,现在在场的可是两个大人和一个本来就习惯了黑夜的高等魔物,再怎么阴森恐怖也就那样吧。
“就是这里了。”
凯德拉循着那时候的印象,走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尖顶楼阁前,指着敞开的大门对着伊恩和伊妮丝说道。
“我当初被关的地方,就是这里。”
“那祷告间呢?”
“祷告间的话……”凯德拉绕着礼拜堂走了一圈,还特意走进了原木腐朽味十足的室内回味了一下当初的感觉。
“应该是那边。”
伊恩和伊妮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只有一间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个骨架子的玩意。
说来也奇怪,这里所有的建筑最多只是残破了点,或者是青苔爬满了整个屋子,但唯有那么一间房屋,是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的。
“这……”
凯德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实在抱歉,我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被烧成这样了。”
“不要紧,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诶……意料之中是指?”
“凯德拉,你父亲跟你说过,关于那晚的事情不要往外传,他的话是对的,你记得这点就好。”
“是的……老师。”
尽管凯德拉仍旧不知道伊恩这么说的理由,不过他还是很相信伊恩和自己的父亲的,今天之后,关于启迪方面的东西,他应该是不会再向任何人提及了。
而这里被一把火烧了的原因,肯定就是关于启迪神祭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外传,哪怕是让普通的民众知道有这么个玩意也不行。
像这种祭祀之所,能留下个骨架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丫头,你能感觉到什么东西么?”伊恩拉着伊妮丝走进那件屋子之后,轻声问道。
“我不确定,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但是可以试试看。”
“那你试试看吧,反正这里离圣女家也不远。”
“嗯。”
“这样的话……”伊恩转过身去对着门口的凯德拉说道,“你先回去吧,快宵禁了。”
“那老师呢?”
“我们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待一会儿再走。”
“那老师和……额……师娘再见,我先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等到凯德拉离开之后,伊恩便取代了他原本的位置开始警戒起了四周。
而伊妮丝则在小屋内,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这一次是感知魔力的翻涌,并不需要用到魔力波动较为夸张的血脉魔力,因此她身上的装饰并没有解开,也并没有因此太多的波澜。
通过意念感知,伊妮丝的脑海中开始闪过许多画面,这些画面由于时间相隔太长的缘故,都是断断续续的,也没什么前后相联系的内容。
就这样,伊妮丝梳理着这些信息,整整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找到了一丝可以被称得上是蛛丝马迹的东西。
“伊恩,有发现了。”
伊妮丝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伊恩给喊了过来。
“发现什么了?”
“画面很零散,但是有几副画面应该是相连接。”伊妮丝说道,“先是一些傀儡人围绕着一个被放干净血液的孩子举行启迪神祭,再是神祭似乎失败了,火焰吞噬了许多参与神祭的傀儡人,最后一幕则是……”
“是什么?”
“是欢迎两位的光临。”
在伊恩的身后,一个潜藏于黑雾之中的人影,发出阴冷而又充满狂意的声音。
“我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