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ay We Were

作者:贤于凡身 更新时间:2020/2/26 1:58:29 字数:6034

“泰贝莎,到底还要在马车上坐多久啊?除了去城镇的祭典以外,我很是很少愿意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啊...”

女孩伸出手,合上了马车中的白色帘帐,实话说外面的风景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自从驶出了本家的领地之后,除了碧蓝的天空没有什么区别之外,其他风景的美丽程度就直接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因此闲心被完全消磨的样子,倚靠着身后柔软的靠垫,微微翘起她的一只裹着白色过膝袜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之上。

在本家领地中能看见葡萄园,花圃,缓缓转动的巨大风车,建在清澈小溪之上的白色大理石桥,规划得很整齐的麦田,不过自然不是金黄的颜色,也嗅不到麦香,毕竟现在还在夏天中段,麦田中穿梭着本家的仆从,远远地看见马车经过,无论距离多远他们都会大声地呼喊日常的问候,不论马车中的人是否在乎。

但是出了领地呢?只是一片翠绿的草原,偶尔能够看见几个粗陋的木屋,用歪歪斜斜的栅栏围上自己种植的土地,然后就是农场主养殖户的土地稍稍有些可圈可点,修建地不说美感至少比较整齐,除此之外一路的风景也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了,离开本家领地之后就连一朵自己喜欢的红色蔷薇都看不见。

“请不要着急,罗莎贝尔小姐,早上为您更衣的时候已经提醒过您了不是吗,请注意自己的言行,过完前些日子的生日,您就已经是一位十四岁的淑女了,不能再表现出失礼的一面哦?就算只有你我二人,也是不可以的,可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呢。”

被唤作泰贝莎的女仆见自己的主人露出这样一副百无聊赖的姿态,也只是抿出一个宠溺般的微笑,用她以柔和与耐心在本家著名的声音提醒道,然后坐在对面的她恭敬地伸出双手,扶住小姐翘起的那条腿,缓缓放在车间的软地毯上。

罗莎贝尔·加利卡则是表现得有些不满,但是毕竟对方是从小照料自己的女仆长,就算地位差很大,自己本能地对她产生着敬意与畏惧,而且她说的也没有错,客观上来说是很中肯的话,所以罗莎贝尔一句话也不会反驳,为了打发时间,心中想着如何转移话题。

“今天是您前往教堂的第一个礼拜天,礼拜的时候请务必不要睁开眼睛哦?这样才能够体现小姐的虔诚不是吗,”还未等罗莎贝尔想好下一个话题,面带柔和微笑的泰贝莎倒是先于自己一步开口说,“我知道的哦,小姐一定会觉得礼拜的时候有些无趣对吧?请忍耐一下,只要小姐您闭上双眼,合上双手,在心中默念着经文,然后再向神明默念自己的愿望,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哦。”

为第一次礼拜的罗莎贝尔演示一般,泰贝莎闭上蓝色的双眼,略显粗糙的十指合上,放在胸前,轻轻默念着什么,过程只保持了几秒,然后就放下双手,向罗莎贝尔投以视线。

这个动作不止是泰贝莎,家中的女仆可没少教导罗莎贝尔,因而在泰贝莎演示,闭眼的过程中她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等到泰贝莎缓缓睁开双眼后,罗莎贝尔才移回视线与泰贝莎对视,不过看她没有发现的样子,看来的确闭眼很虔诚嘛。

露出一个玩味的轻笑,罗莎贝尔伸出一根手指轻绕着自己一缕鲜红的柔发,用沉默回答了泰贝莎疑问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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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小心,罗莎贝尔小姐。”

明明马车间附带的台阶离地面也没有多高,先于自己下车的泰贝莎还是相当耐心带有几分担忧地向自己伸出手,俯下身体向自己出言道,这让罗莎贝尔有种被当小孩子对待的感觉,在心中的几许争强好胜作祟下,她执拗地没有握住泰贝莎伸出的手,近乎直接跳下了马车,稳稳地踩在地面上。

随罗莎贝尔落地,泰贝莎也不经心地上前一步,不过见罗莎贝尔没有摔倒,才及时止住脚步,用有些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不过在罗莎贝尔装傻的可爱微笑下,很快就化为了一声无奈的轻叹,也不打算多言什么。

“那么,请小姐暂且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在这周围稍稍散心一会儿吧,我要向神父以及修女小姐说明来意,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礼拜天的访客也比较多,请不要走得太远,我会很着急的。”

在最后嘱咐了自己一句后,泰贝莎向自己俯身行了一礼,稍稍提起她修长的白色裙摆,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这幢教堂独立于附近的小镇,大概需要步行一刻钟左右才能抵达,说是不愿意让小镇中的喧嚣惊扰到了教堂中的人们,因此刻意地修建在距离小镇比较远的地方。即便如此,在诸如今天这样的礼拜天,还是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平民们,男女老少都有,结伴或者独自前来,向着教堂前敞开的大门走去,没有人着急,都用轻缓的步伐,生怕惊扰了什么不知名的存在。

教堂以白色的石质为基体,是当初小镇们的居民,以及贵族们募捐修缮的,因而相比这附近的其他建筑,教堂看上去就要亮丽很多,请的工匠也没有对不起付给他的薪水,的确是将这幢中等规模的教堂修建得有模有样。

周围的视线开始变得逐渐多了起来,低声讨论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嘈杂,而且毫无疑问,对象是罗莎贝尔,因为就算装作在观望教堂,余光还是可以看到行人时不时向自己投以目光。

也不见怪,稍微识相一点的就会明白,罗莎贝尔这一头美丽的红色秀发是贵族的象征,还是附近领主家的千金,就算不明白这些,无知者也会被罗莎贝尔的美貌以及华美的红色礼裙给吸引住视线,这点毋庸置疑,自己有这个自信的资本。

离开这个地方吧,自己可不想被过往的行人谁都瞟上一眼,教堂背后是隆起的一个小山丘,就去那里稍稍休息一会儿吧。

想到这里,罗莎贝尔踏出了自己的步伐,而发觉她已经不再一副若有所思的无礼之徒也是及时地收住了视线,并在心中给过会儿祷告要赎罪的项目加上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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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丘的坡度并不陡峭,因此即便是踩着后跟稍高一点的鞋子,也是可以轻松走上坡顶的——而当罗莎贝尔走到坡顶之时,却发现有一位先于自己的客人,静静地坐在一棵大树之下,在那宽阔的树荫之下静静地捧着一本棕色的硬皮书,细细阅读着什么,她的脚边放着一把收在鞘中的木剑。

女孩有着如同苍穹一般蓝色的短发,额头的头发向两旁梳起,用不起眼的发夹固定住,留有两缕短发在脸两侧,外表看上去和罗莎贝尔差不多年龄,可以被称作美丽而不是可爱的脸庞,温柔的黄绿色眼瞳缓缓垂下视线,放在手中的书上,眉头舒展着,一副很悠闲的模样。女孩的身上穿着的则是一套虔诚庄重的黑色修女服,胸前吊坠着一块白色的十字架。

她应该感到荣幸的,因为罗莎贝尔此时认可她应该是自己见过的同龄女孩中美丽仅次于自己的女孩。

罗莎贝尔的视线有些出神,用轻缓的脚步慢慢靠近着女孩,但是还是没能无声无息地走到女孩的面前,在自己蹑手蹑脚走到女孩大概五步之远的地方,女孩的视线从书上移到了自己身上,在与那双黄绿色的眼瞳对上视线的瞬间,罗莎贝尔才发觉自己的动作是如此僵硬。

不过此时露出失态的模样就是自己输了——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罗莎贝尔逞强地轻咳了一声,就当驱散了所有尴尬,然后用她平时就在练习的高傲语气问候道:“贵...咳,贵安,修女小姐。”

“贵安。”

也向自己问候了一句,然后女孩又垂下了视线放在书上,没有进一步的话题,因而让站在远处的罗莎贝尔愣在了原地,静静地感受到山丘上凉爽的微风吹拂着颇显燥热的脸颊。

搞什么啊?这种展开?

按理说换做平时应该是别人一脸谄媚地向自己毕恭毕敬地行礼,然后自来熟一般地为自己介绍自己想了解的事物,然后时不时地用优美的辞藻夸奖自己——应该是这样才对啊?只有这样的情景自己练习了无数次的待人之法才能够奏效。

前所未见的反应,让罗莎贝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自然不能外露,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慌张,只有对一切淡然处之才是淑女的表现,没错,就是这样,自然而优雅地走过去,然后坐在女孩的身旁,再好好进行话题吧。

明明自己的嘴角正在不停抽动,快要保持不住那优雅的表情,步行的时候也差点被不知哪来的石头绊倒,但在罗莎贝尔看来还是很优雅地,成功走到了女孩的身旁,然后不紧不慢地,先将裙子用手抚试整理好,轻轻坐了下去,在坐下之后也不能忘记用手抚弄一下自己红色的长发,将被风吹乱的裙摆也要细细整理好,佩剑的摆放也有讲究,毕竟这是淑女的基本教养呢——

“你没事吧?”

“呜哇!”

正在自己内心不断回想着与人交谈的话题时,突然耳边响起了一声疑问,让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的罗莎贝尔突然向声源的反方向挪动身体,还很丢面子地惊呼出声,将脸别过去,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蓝发女孩。

也不知道被惊吓的一方到底是谁,女孩面露一丝惊讶之意,收敛之后脸上只剩下困惑,轻轻歪着头看向罗莎贝尔,出言问道:“你怎么了?脸那么红,出什么事了吗?”

脸很红吗?被这样指出的罗莎贝尔不禁伸出双手触碰了自己的脸颊,隔着一层薄手套也能感受到脸颊的燥热。

居然被看见这样的失态,自己的尊严和家门的荣誉啊...

“我名,罗莎贝尔·加利卡!牢牢记住我的名字吧!”

“那个,我倒是知道,就算你不自我介绍的话。”

“哈?你知道我是谁?”

“你那红色的长发是家族的标志不是吗,这点我听修女小姐提起过,加利卡家族什么的...”

尽管罗莎贝尔不甘的语气很是咄咄逼人,但是女孩的回答依旧淡定从容,不如说都有些天真无邪,很理所当然地说出让罗莎贝尔有些难堪的话语,但是表情却偏偏看不出任何恶意,就是这点让罗莎贝尔反而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在内心升腾。

站起了身,罗莎贝尔摘下自己右手的白手套,然后轻甩向女孩,白手套落在书本之上,女孩用手拿起,放在手心中,用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看着罗莎贝尔,用无言的行动表示她对于罗莎贝尔行为的无法理解。

“这是决斗的申请,既然你已经接受的话,那就现在开始决斗吧!如果我胜出的话就给我忘掉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不...决斗是男人之间的绅士行为吧,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没有跟别人说的打算...”

“请勿多言!既然你也持有佩剑的话,请接受我的决斗!”

自己的佩剑只不过是金属而已,并没有开刃,比起女孩的木质佩剑也没什么很大的优势,只要点到为止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了,然后就可以洗刷家族的耻辱了,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呢。

在没有任何人认可自己这个想法的情况下,罗莎贝尔还是很骄傲地,拔出了象征着家族荣誉的佩剑,然后先开始一段学习的舞蹈,听剑侍说这是贵族交际的礼仪之一,自己剑法并没有学习多少,所以就以剑舞为开端进行决斗吧。

动作轻柔优雅地,罗莎贝尔右手持剑,尽情起舞着,在宁静的环境下,她赤红的长发飘扬着,红色的裙摆也随着舞蹈而起伏,如同一朵傲人的红蔷薇绽放开来一般,无处不充斥着名为美丽的要素,让蓝发女孩一时也不多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罗莎贝尔舞蹈,观察着她优雅的动作。

有破绽哦!

在舞蹈进行到一个将剑架在身前的动作时,罗莎贝尔抓紧了女孩还愣在原地的空档,果断地出剑挥向女孩的左颈部,这样就可以将剑架在她的颈部,然后骄傲地说出作为胜者的发言了吧——

可是,女孩的剑却比自己想象地快上很多,女孩单手拿着剑,将剑柄的一端轻轻地抵住自己的胸口,位于心脏前一点点的位置,而自己的剑还差十公分左右才能触及女孩的皮肤,让罗莎贝尔手不禁一阵颤抖,明白发生了什么,即自己的失败之后,不断升腾起的挫败感占据了自己的心理。

“你攻击的欲望也太明显了,稍稍观察一下你步伐的动作就能看出到底从哪里进攻的,因此趁此机会反击并不难。”

不紧不慢地收起手中的剑,放在草地上,面前的女孩以平淡的语气说出了罗莎贝尔的不足,然后将那白色的手套交还给自己,可是面前的罗莎贝尔脸庞更加绯红,除了羞耻感以外还有一股争强好胜的不甘。

耻辱,真是莫大的耻辱。

自己作为败者接过自己的白手套,然后又将它戴上,无言地将剑收入鞘中,感到挫败的罗莎贝尔又坐回了女孩的身旁,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那悔恨的模样都有些令人感觉有些可怕了,若是不稍加安抚的话估计又会迁怒于其他人之类的吧...

“那个,加利卡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人生的第一次以家族之名的决斗就这样惨败什么的,论谁都不会没事吧?”

“请别生气了,加利卡小姐。”

“叫我罗莎贝尔就好了,这是你作为胜者的特别奖励。”

面对女孩试图安抚的话语,罗莎贝尔也没有过于生气,反而还慢慢从刚才慌乱的心情中恢复过来,毕竟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可是自己非常自豪的优点,坦然接受了这次失败之后,自己一定能够接着提高自我吧。

“嗯,罗莎贝尔。如果你没事了的话,我想指出,在决斗之中是不会有剑舞的,那只是观赏性的东西而已,说到底也只是贵族的自我消遣罢了...所以钻研剑舞是不会让剑技得到提高的,你的教师估计也是考虑到你的年龄才没有教授你危险的剑法吧。”

还真是直言不讳啊,这个女孩,她自己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直接吗,那美丽的脸现在紧锁着眉头,女孩仔细地分析着她的观察于结论,不过语气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向自己提出建议,这点罗莎贝尔还是听的出来的,所以也没有计较她有些失礼的话语。

无言地再次起身,罗莎贝尔向身后的树走去,女孩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只见她折下一束很长的翠绿柔软的藤蔓,然后仔细但又迅速地编织出一个数层的环形,俯身摘下数朵白色的百合花,将花朵的茎仔细地穿插在藤蔓环的间隙之中,然后细细编制好,就这样做出了一个花环。

如同炫耀一般地,罗莎贝尔轻轻将那个花环转了几个圈,脸上挂着自豪的微笑,将每个角落都展示给女孩看,的确是很心灵手巧的制作。

“如何?贵族的消遣,也挺不赖的不是吗?”

“很美丽,也很适合你,罗莎贝尔。”

“你在说什么啊,这是给你的。”

“欸...”

面对罗莎贝尔理所当然的语气,吃惊的反倒是蓝发女孩,她用惊讶的眼神看向罗莎贝尔,微启的樱粉色唇表现出她的惊异。

随后,罗莎贝尔快步走向了女孩的身后,轻笑着对女孩说道:“不是说了吗,这是作为胜者的奖励呢,你就安心接受这份殊荣吧,这是作为胜者的义务呢。”

“不,那样的决斗,就算胜利了也没有什么感觉的。”

“还真敢说啊——那这样吧,这是作为友谊的象征,是我罗莎贝尔赠于你的礼物,这总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那清秀的面庞上写尽了意外,但是被称作友人,女孩也露出了很高兴的样子,浅浅地微笑着,的确是不再有拒绝的意图,女孩还很配合将头微微垂下,伸手将脑后的头发抚平,背对着罗莎贝尔。

见状,罗莎贝尔也开怀大笑了起来,露出了淑女不会有的笑容,双唇张开得幅度很大,笑声也比刚才开朗不少,她上前一步,动作温柔地将那精心制作的花环细细戴在女孩蓝色的头发之上,该说巧合吗,花环的尺寸正合适呢,不愧是本小姐。


罗莎贝尔的指尖轻轻地在女孩的短发中穿过,顺带为她整理起有些凌乱的头发。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艾莉丝,没有姓。”

“是吗,很好听的名字呢。”

也没去提为何没有姓这种无礼的问题,想必是些自己不应该去了解的过往,罗莎贝尔只是由衷地称赞着她新结识的友人。

“啊,快要到礼拜的时候了——艾莉丝,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寄宿在这个教堂,只要你前来,就能见到我。”

面对双手扶着自己肩膀,从自己身侧探出脑袋发问的罗莎贝尔,艾莉丝也露出了温柔的动人笑容,向罗莎贝尔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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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呢,虽然计划读完的书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偷闲的时光也不坏。

艾莉丝继续坐在树荫下,静静地默读着她手中的书本《神之歌》,回想着方才与罗莎贝尔的交谈,说实话感觉挺开心的,虽然是个任性的孩子,但是却不令人生厌。

“圣女大人?您还在这里读书吗?祷告已经开始了,请回教堂去吧。”

山丘上又来了一位客人啊,是教堂的修女小姐,她有些匆忙地赶来,正如她所料地在此地看见自己,因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并开口向自己请求道。

“我明白了,这就动身。”

习以为常地接受了这古怪的称谓,艾莉丝合上了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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