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地暗了下来,阿泰尔也回到了自己的宅邸。他的宅邸相比于其他四大家族的宅邸,显得小了许多,这也正常,毕竟其他的四大家族都是历史悠久的家族,唯独普里艾尔,却是在新帝国建立之后顶替曾经的那个伟大家族——那是阿泰尔凭一己之力所搞垮的家族,如今普里艾尔的辉煌,全都取自于他。
阿泰尔走进了自家的客厅,把礼帽摘下,挂在了一边的衣架上。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个满头华发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被女仆从卧室里推过来。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裙子上合拢着,神情有一些疲倦。
那是阿泰尔的妻子——欧洛卡——他最爱的妻子,更是她唯一的妻子。
“我出去办了点事,所以回来晚了,抱歉。”阿泰尔搔了搔头,露出了一个有一些憨厚的笑容,不难想象:他是一个妻管严。
“唉……又是工作方面的事吧?”欧洛卡让女仆离开,然后自己划动轮椅,来到了阿泰尔的面前,并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面庞。“你又老了。”
“……嗯,我又老了。”阿泰尔顿了一下,双手放在了欧洛卡的肩上。“欧洛卡……假如说,只是假如说——如果我要赴险,甚至有可能死掉的话,你会怎么办?”
欧洛卡看着阿泰尔的脸,那张老脸上满是皱纹——被岁月的风霜所刮出来的皱纹。她微笑道:“我会等你回来,我相信你不会死的,你一直都是那个被我所信赖的阿泰尔。”
“……对,我怎么会死呢?真是莫名其妙……哈哈……”阿泰尔收回了自己的手,朗声大笑。
“爸爸,妈妈!”一个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的身边。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很是动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是阿泰尔的女儿——莉菲雅——他的长女。一般来讲像是普里艾尔家族这样的大贵族,应该有很多个儿子或女儿。但事实上,阿泰尔只有两个女儿,他并不想弄个子孙满堂,然后家族内斗,因为家族内斗而导致家族灭亡的例子比比皆是,他可不傻,而且只有两个女儿,也足够幸福了。
“莉菲雅,你姐姐呢?”阿泰尔过去摸了摸他女儿的头,问道。
“姐姐还在院子里练剑。”莉菲雅回答道。
“那你能去告诉姐姐吃饭了吗?”欧洛卡微微前倾身子问道。
“嗯,就放心地交给我吧!”莉菲雅拍了拍胸脯,随后就离开了客厅,向着院子那走去。
“我也跟去看看。”阿泰尔对欧洛卡说道,接着便跟了上去。
皎洁的月光下,名为潼恩的少女手持剑刃不断挥舞练习,面前的假人从一天……不,三年前开始到现在就从没有歇息过(质量也是真的好),除了挨打之外,就是吃灰。如果假人会说话,那他一定会如此说道——
“劳资或许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她这样拼命地练习不是没有理由的,一切都要从三年前讲起……总之我们把过程省略,只要知道某一个人渣欺负一个萌新就是了(与此同时,某个人渣在在喂黑鹫时突然喷嚏不断)。
而如今这个被欺负的萌新,亦即潼恩,则是以打败那个人渣为目标而不停地努力着。不过有意思的是:在那天她被打败之后,那个人渣没少教导她剑术与魔法,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认贼作父……不,应该是认人渣做父。
“姐姐!”莉菲雅踩着欢快的步伐,一边招手一边向潼恩奔去。
潼恩放下了手中的剑刃,回过头来,抱住向她奔跑过来的莉菲雅。
“怎么了吗?莉菲雅?”她问。
“姐姐,姐姐!爸爸回来了,我们该吃晚饭了。”幼小的莉菲雅指着餐厅的方向说道,她与潼恩相比差了整整有6岁之多。
“麻烦你告诉父亲和母亲,我还要先练剑,就不去吃了。”潼恩摸了摸莉菲雅的头,温和地说道。
“潼恩!”阿泰尔从之前躲藏的柱子里出来,走向他的女儿。“有时候过度的练习反而适得其反,先来吃饭吧。”
潼恩看着突然出现的父亲,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知道了,父亲。”
于是,三人便一同走向了餐厅,共进晚饭。
一张圆桌,四人围坐。菜不过四五,但足以饱腹。欢声笑语于黑夜长久不衰,平添一份安详宁静。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大贵族的晚饭的模样,但事实就是如此。谁让阿泰尔这个人就是那么地与众不同呢?
然而,与这里的恬静舒适所截然相反的,便是罗素家族了。格拉瓦在自己的书房里,写着明天早上将要呈给陛下的奏折。
房间里的灯火明亮,他伸了个老腰,揉了揉眼睛。这时,灯忽然一下子就全灭了,书房里陷入了一片黑暗。格拉瓦知道提亚斯绝不会放过他,所以早有防备。
他起身,唤出剑刃,于是一把剑便在他的手中凝实。从刚刚一进入这黑暗中开始,他就发现整个空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就连他平日里滴答不断的钟表都不再发出声音了。
消除声音的结界吗?
格拉瓦双手持剑,慢慢向后挪动,紧靠着墙壁。这样的话,对方就只能从他的正面来袭击他,对于他可谓是有利不少,而且房间里突然发生这种异常的情况,仆人也会很快地发现。
封闭的空间里无法感觉出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好像变成了虚无。格拉瓦警惕不减,默默地等待着。
忽然,他面前的不远处发出了“啪”的一声,他抓住机会,剑刃斜劈而去,但是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砍到似的。这时,他的脖颈忽觉一阵冰凉。
无声无息,他的脖颈被径直切开,头与脖子顿时分离了出去,鲜血泼洒满墙,房间的门被推开,仆人走了进来,却只看到了格拉瓦的尸体,以及燃烧的大火。
第二天的清晨,罗素家族的族长格拉瓦于昨夜死于刺杀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人欢喜有人忧,唯独阿泰尔依旧一如往常地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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