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青竹解下金剑的同时,乐正居终于住嘴了。
“你、你想干嘛?”乐正居充满了警惕。
而空虚子的眼神也变得无比的谨慎,作为掌门,他无论是比越芊还是乐正居都要强的多,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能体会到站在门沿之前那个叫做“李青竹”的丫头的利害与恐怖!
与乐正居料想的不一样,李青竹拔剑并没有针对她。
前者甚至都没有转身,还是一手牵着礼拜天,而另一只手则持着金灿灿的宝剑。
她抬起雪白的下巴,仰视着天空。天空的乌云压得很低,雨也下的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应当是停不了的。
“李师姐,伞。”
看完这场闹剧,尉迟七两早就想拜别此地,李青竹的离去更好给了他理由,与掌教真人说了之后,他就准备带着自家的徒弟回太武峰去了。路过李青竹之时,他递出了那柄油纸伞,笑道,“虽说伞小,但总比没有好。”
李青竹无动于衷,礼拜天倒是想接过来,但他一只手被李青竹牵着,而另一条胳膊则受了伤,都抬不起来。
“师父?”
礼拜天只好唤了一声正在发呆的师尊大人。
正是这声师父,令静止着的李青竹动了,不过动作不是接伞,而是挥剑。
她抬手,对着天空挥了一剑。
一剑,风起。
一剑,云涌。
剑压自李青竹而起,青色的剑气朝着天空冲去。
撕裂空气的声音传进了礼拜天的耳朵。
那一道冲天的剑气直接搅乱了天空中的漆黑积雨云,然后将其刺穿、打散。
大雨在霎时间停了下来,一轮如同微笑般的狼牙月出现在了洗净的黑天之上。
挥出这一剑之后,李青竹将金剑倒提,她瞧了瞧那发着白光的月亮,喃喃自语了一句,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吗?”
尉迟七两愣了愣,他也仰望了一下天空。
“卧——”
礼拜天抡圆了小嘴,在极力的忍耐之下,那个“槽”字才没有吐出口。林染霜也是如此,但人林师姐显然就比礼拜天要有涵养一些,连“卧”都没有“卧”。
“走了阿礼,快回去师父给你煮好吃的。”
李青竹扯了礼拜天的手臂。
这次乐正居没有再阻拦了,她就是呆呆地看着李青竹的背影。
确认了李青竹离去,空虚子才终于松了口气,他略略的瞥了乐正居一眼,
“师妹,你就少说两句吧。”
乐正居猛然咽了口口水,她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
…
长孙器安置好越芊之后,再次回到了含元殿。
掌教的空虚真人正坐在蒲团之上闭幕养生,而乐正居则站在一边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雨声消逝之后,整个含元殿都陷入了静谧。
“掌门师兄。”长孙器行了个礼。
“嗯。”
空虚真人微微额首,继而问道,“你的宝贝徒儿如何了?”
“送去神针房了。”
长孙器答道,“芊儿几近昏厥,那受得痛苦自是极大,但青竹姑娘终归还是留了情面的,没有损她修为。”
空虚子点头,说道,
“改日去跟青竹赔个不是吧,若是越芊不肯,那也只有你这个做师父的出面了。”
“自然、自然。”长孙器连连答道。
“掌门师兄。”
乐正居却又在此时开口了,“您是否太纵容李青竹那丫头了,分明是她坏了规矩在前,不罚也就罢了,哪轮得到长孙师兄给她赔礼?”
空虚子斜视了乐正居一眼说道,
“青竹向来护短,你又不是不知,几年前她来了兴致养了只白兔,结果被路经太秀峰的子乙抓来吃了,若不是我及时罚了子乙一年禁闭,那妮子估计能将整个太虚门给倒转过来。”
说着,他叹了口气,
“今日越芊中伤她的弟子,如果不是有你我坐镇在此,多少有些薄面,青竹估计能将越芊一身的筋脉都给断了去。”
乐正居啐了一口,
“即便是她修为高,也不能如此坏规矩阿…”
“青竹的修为何止是高,简直就是——”
说到这里,空虚真人想了想形容词,道,“高。你想想她破天那一剑,周七与李百里之后有谁能刺出来,方才那一剑若是刺向你我,再加上长孙师弟三人一起,咱们能不能接下还两说呢。你还记得周七一剑八百里削了邢天峰山头吗?当年若是就有青竹在此,没准能给他削回去…可惜阿。”
邢天峰是太虚门之耻,更耻的还有空虚子,他作为掌教,居然没能阻止这桩事情的发生。
从那时起,空虚子及太虚门上下就有了心病。当年的周七不过是意气而为,若是真遇上有本事且歹毒的,岂不是可以灭了他们太虚门?
直到十多年前,太上长老经过扬州东越时,带回了这个名为“李青竹”的姑娘,这块心病才算是彻底消失。
李青竹等于是斜月山的守山神,对于空虚子而言,便是如此的。
“…可这也太坏规矩了,今日她敢在含元殿你我面前伤人,日后岂不是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任性而为?”
乐正居还是不忿李青竹的做法。
空虚子叹道,
“你就放心吧,青竹虽说性子有些怪,但终究还是讲理的。你想想看,当年太上长老将她请到斜月山的时候是怎么称呼她的?‘李家妹子’,太上长老喊她‘妹妹’呐,若她真是目中无人的话,那完全可以坐到咱们师祖的辈分上去。可青竹敬老,所以才甘愿自降辈分与尉迟七两他们师兄妹相称——你若再惹她,哪天她真喊太上长老一声‘姐姐’,咱们都要管那姓礼的小子叫小师叔!”
乐正居的表情变得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她阴沉着个脸,不肯多言。
“不过…”
长孙器开口了,“青竹姑娘到底是看上礼拜天哪里了呢?之前乐正长老讲不过是她突然来的兴致,但这么多天过去了,青竹姑娘待他还是极好呀。”
如若不然,以李青竹那性格不能为他出头,更不可能为其撑伞,而自己湿了衣裳。
空虚真人想了半晌,才答道,
“或许,就是长得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