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七两的个子要比娇小的礼拜天高上两截。于是两人对视之时,他只能居高临下。只不过即便处于这样子的身位,礼拜天也无法在他身上体会到盛气凌人,只有满腔幽怨。特别是这位尉迟师叔的眼眶中酝酿着包含充盈的泪水的时候,礼拜天更是手足无措。
“那、那个…”
礼拜天挥了挥小手,然后又左顾右盼了一下,松了口气。幸亏没人看着这边,不然别人准会以为尉迟七两被自己欺负了——不过欺负一个玄妙境修为的高手,唉他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啊。
礼拜天想着在此情此景之下,他也许还是安慰一下这位师叔比较好。只是张了张嘴巴以后,他愣是一个屁都没有放出来。
安慰个屁。
老子有什么好说的。劝他不要放弃继续努力?
不过尉迟七两再怎样也是这堂课的授业夫子,他的所在还是相当引人侧目的。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到时候若是让弟子们看见这位夫子满泪满面的样子…也实属有些尴尬了嗷。
“跟我来。”
礼拜天只能出了下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拉着尉迟七两开跑。趁着现在还没有人注意。
尉迟七两倒也没有反抗,就顺从着礼拜天的意思被他带走。一路狂奔,一路没忍住的泪流不止。暖风吹过,他却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之上都是冷冰冰的。
风吹倒了湖边。礼拜天也就带着尉迟七两来到了湖边。
怎么又是这里。
看着微风吹过湖面,飘起阵阵涟漪,这波光粼粼的场景让礼拜天不由得吐槽。上次他就是跟林染霜在这里结拜的。
“还真就是梦开始的地方。”他嘟囔了一句。但是没办法,斜月九峰他就去过太秀峰与这斜月峰,而斜月峰上除却道一学堂以外,他也就对湖边比较熟悉了。
呼。
不过礼拜天松了口气,在这里至少不会被其他人看见尉迟七两的糗样。话说你好歹也是个玄妙境界的高手,怎么说哭就哭?不要面子的??
礼拜天这么想着,刚想要回头训斥尉迟七两几句。就看见泪水彻底打湿了这位师叔的脸颊。
“唔。”
礼拜天咽了口口水的同时,也把想说的话吞进了喉咙里面。
怎么说呢。尉迟七两这幅拼命咬住下唇,却依旧没能忍住泪水涌现的表情——真的是太可怜了!!简直就是可怜到连礼拜天都想跳起来拍一下他的肩膀鼓励,
“没事的没事的。”
但这话说不出口阿。因为根本就不是“没事”这么简单,礼拜天也不想做“伪善者”,他知道尉迟七两的心事。也晓得他跟李青竹之间没戏唱,最尴尬的就是就算两个人之间有戏,那身处礼拜天这个位置,他也得将两个人之间的火焰扑灭。
可怜,真是太可怜了。
礼拜天心中念叨了几声。无比同情,但是他是无法帮助眼前这个人的,甚至于安慰都不能做。因为切断他姻缘的“罪责”绝大部分都是要落在礼拜天的身上。
“那、那个,”
看着尉迟师叔的便秘脸,礼拜天觉得场面话还是要讲讲的,但是说点什么呢。呃,思考半晌以后,
“您是个好人,您会遇到更好的——”
再替自家的师尊大人送出了好人卡,但说出这话之后,礼拜天都觉得自己有些欠揍。这根本就不是安慰,而是“胜利宣言”吧!
悄悄地抬起眼睛来看着尉迟七两,礼拜天也发觉了微愣发呆的尉迟七两也在盯着自己。
盯的死死的。
礼拜天突如其来的有些害怕,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同情心这么足的拉尉迟七两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在这位尉迟师叔的眼中,自己可是他的“情敌”阿。万一他要在这里做掉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把自己做掉以后,直接就可以仍在湖中毁尸灭迹了阿。连尸体都无需处理阿。
想到这里,礼拜天就有些口干舌燥了。
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两步,尉迟七两连却无视了他提防的动作一般,仍然盯他盯的很紧。
“你、你想做什么?”
礼拜天问出这句话以后,尉迟七两朝着礼拜天扑了过来。礼拜天连忙想要抵抗,但是“玄妙境”的速度远远的超乎他的想象。当他方才抬手之时,尉迟七两就已经紧紧的锁住了他。
礼拜天一惊,心道莫非吾命休矣?!
“救——”
他刚想呼救。
却发现尉迟七两喊的比自己更大声。
“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我为什么这么可怜啊!!”
“…??”
尉迟七两仿佛在对自己说话,又像是在询问礼拜天。前者并没有对后者做什么事情。
尉迟七两只不过是像要寻求慰藉一般的抱住了礼拜天,并且喊出悲怆沙哑的话的同时,泪水也喷涌而出。用礼拜天的比喻来说就是,活像没关紧的水龙头。很快,礼拜天就感觉自己的背后湿了。
是被泪水打湿的。
礼拜天就呆呆的站在了原地,任由被尉迟七两抱着。他还傻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才感慨,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但随着尉迟七两的哭喊声而再度变得柔软。
礼拜天想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起手掌轻轻的拍打了尉迟七两的背心。
“没事的没事的,失恋嘛,人这辈子谁还没失过几次恋呢。”他说。
尉迟七两吸了吸鼻子问,
“你也失过吗?”
“…没有。”礼拜天很诚实。
“那说到底还是我最惨啊呜哇哇哇哇哇。”哭的更大声了。
“不要紧,你要相信下一个更乖。”
“李师姐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
“…”
礼拜天其实是知道原因的,但他还是没有回答。总不能直接说“那娘们没什么内涵,就喜欢看脸吧”?那岂不是更加刺激了尉迟师叔柔弱的内心。
“我好苦啊好苦啊。”
要不是抱着礼拜天,后者都要怀疑前者是否是要垂头顿足捶胸。
“…”
尉迟七两哭的越来越凶,礼拜天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只能盼望他崩溃的心态能够尽早的恢复过来。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湖边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我总觉得这酒泉剑有些不顺手——你能否…”
帮我看看?最后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林染霜就愣住了。
没错,来者就是尉迟七两新收的这个小徒弟。她原本还举着手中的酒泉剑,只不过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她连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消失了。
手掌也垂了下去,热情的瞳孔逐渐暗淡无光。
林染霜的嘴角抽了抽,
“…你们忙——”
最后,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
…
(林染霜:我要说我看到的事情,你们千万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