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神？
如狂热信奉者所说，是不具真身的造物者？亦或是无神主义者口中，仅是人类自己的臆想罢了？
陈宏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认真地思考这种问题。
但他确定的是，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人间里不应该存在的事物。
或者那就是神明？
…………
他挥舞藏在手套里的拳头，指关节狠狠地击打在面前中年男人的脸颊。
拳头与骨头撞击的清脆响声、中年男人的惨痛叫声以及周遭的呼嚎声混杂到一块。
“呸。”
他吐出掺着血液的口水，抬头环视四周。
“混蛋，混蛋！”
青年愤怒的面庞几近扭曲，他笔直地站立在扭打在一块的人群中央，咬牙切齿地选定了下一个目标。
本来就只是两个组织间的普通交易，想不到对方竟然打算黑吃黑，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量。
要知道他们“所罗门”组织不说是夜都最大的地下组，也算是掌控了北城的大组织，对方不过一个新晋的组罢了。
青年的动作迅猛，他再次干净利落地挥动手臂，拳头接触对方的鼻骨，发出清脆响亮的断裂声响。
被他一拳正中脸部的男人惨叫着捂住脸，身子蜷缩成一团，瘫倒在地面翻滚，却很快就被人群淹没。
青年捏紧拳头，从他的手套里传出金属齿轮的运转声响。
他抬起头，正巧撞见两步外有人抬枪瞄准他的脑袋，他根据手枪的独特外形，很快就认出了那柄手枪的口径。
格洛克40，运用9mm子弹，可以轻松地穿入人体，近距离下造成的杀伤力可以瞬间带走他的性命。
在这混乱的人群内里，枪械可不能辨别敌友，对方怕是玩不计后果地杀死他了。
青年下意识地抬起右手，与此同时，手枪的抨发声奏响。
他的手臂传来沉重的撞击力，青年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半步。
青年猛地朝前，对手也同时第二次扣动扳机，但青年的动作更快！
他撞进了对手的怀里，犹如卡车般的迅猛冲撞将对方狠狠地撞来出去，这时，他才有时间摸出别在腰间的手枪。
“啪。”
这一枪打在对方的手臂上。
这似乎是音响的开光，周遭的枪响此起彼伏。
警车的鸣笛声外耳边悠然转响，警察快来了。
青年抬眼，目光锁定试图抢走交易箱子的对手，他抬起右手，沉稳的手臂竟不见半分的颤抖。
青年快速地扣动扳机，三个拉着箱子的男人登时瘫了下去，他上前几步，把箱子拿在手里。
还有点沉，一个人带着这箱子肯定跑不太远。
“你们几个！带箱子，分头走！”
青年指定几个熟络的喽啰，随手把箱子扔了过去。
没人愿意被警察抓住，方才还在斗殴的两队人马心有灵犀地离开现场，留下躺在地上呻吟的替罪羊们以及遍地的血液。
青年转过几道巷口，在一处公寓前停下脚步，他抬头看了一眼三楼靠左的房屋，灯光亮堂。
青年犹豫再三，还是推开公寓大门，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这短暂的路程，他却走的跟蜗牛似的。
钥匙就在他的口袋里，这是一柄褪了漆的老旧钥匙，也就只有这样又破又旧的公寓才还会用钥匙这种过时了的东西。
他推开门，大门发出沉闷的转轴声。
“回来了？”
苍老的女人用嘶哑的声音对青年搭话，青年抬眼，女人背对大门靠坐在沙发软椅上。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不经修饰的、满是苍白的头发，他的鼻子一酸，
“嗯，回来了。”
青年低沉下脑袋，并不愿意将脸颊露出来，淤青占据着他的右半脸颊。
“去吃点饭吧，在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吃。”
女人依旧没有回过头，也只字未问青年的行踪。
老旧的液晶电视上播放着今天斗殴的时事新闻，警察宣布正在全力追捕逃亡目标。
青年收回目光，他确实有点饿了。
女人没有再叫住他，青年走到厨房里，打开微波炉的盖子，内里端正地摆放着一口碗，碗里是他最喜欢吃的蛋炒饭。
青年盖上盖子，把旋钮旋到三分钟的位置，随后在餐桌前坐下。
他脱下右手套着的碍事的手套，又将右手的长袖袖口推到胸口高度。
青年摸索着他的全金属右臂，编号7702，意味着它是2077年产出的第二件全金属柔性机械手臂。
刚刚正是借助手臂，他才挡下了那枚子弹。
这是科学大发展的产物。
运用多种合金搭配感应芯片制作出的最适合人体活动的义肢，搭配小巧的高容量便携电源，从而代替普通的肌肉推杆义肢。
激烈运动的状态下，他的手臂可以维持三小时的运转时长，正常使用可以延续到三天。
他的拳头，可以轻松地砸碎一公分长的地砖。
配合着他平时自学的半吊子格斗术以及还算健硕的身体，他在那群小喽啰里属于头目级别的人物。
这是他的父亲给他留下的礼物，而他也发誓会为他的父亲洗清罪名。
青年昂起脑袋，透过半开的厨房门，他沉默地盯着白发女人的侧脸，视线模糊了不少。
“叮。”
微波炉发出清脆的提醒声，炉内的灯也暗淡下去，青年推开椅子，走到微波炉前。
他探出手臂，就在即将触摸到微波炉门的时候，他的左手臂手腕上的镀金机械手表响起了提示。
“小泽请求视频通话。”
“小泽请求视屏通话。”
“小泽请求视屏通话。”
重要的事情总是得提醒三遍。
青年抬起手臂，光幕自手表表面浮现，一道人影从中形成。
发来通讯的男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留着一头精神的黑色短寸，身上穿的是23号的紫色篮球赛服，皮肤偏麦色，颧骨偏上，给人特别精神的印象。
他先是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才露出了几近讥讽的笑容。
“嘿，瞧瞧是谁？陈宏？你怎么这么狼狈模样？哟，这青一块紫一块的，去哪嫖了？没被抓吧？哈哈，你可倒霉透了。”
男人上来就是一阵冷嘲热讽，陈宏早就习惯了对方的阴阳怪气，也没生气，他扬起下巴。
“少废话，你也清楚我今天去做了什么，东西收到了么，那几个小混蛋应该不敢偷吃吧？”
“哈哈，偷吃？你清楚我们组的手段。”
陈宏低头，组内对待背叛者可没有仁慈可言。
他们会把旁背叛者处于清醒状态，一点点地剥离背叛者的器官，让背叛者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死亡的全过程。
他捏了捏太阳穴，这件事他看了不止一次两次了，却还是有深陷诱惑的可怜家伙。
“哼，上头怎么想的，为什么和这种疯子一样的组做交易。”陈宏的心情不太好。
男人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上头？鬼知道他们想些什么，哈，你也知道那是群蠢驴，要不是这的黑零件多，谁想待在这下城里，这就是下等人住的地方！”
陈宏捏紧拳头，这家伙说话可丝毫不留情，嘴上说着就把他自己也骂了进去，说是下等人居住的下城区，他也不还是住在这鬼地方。
“这区可归你管，出了这么大问题你都不去问问那群混蛋？”
“你也知道这里是归我管？还不给你爹放尊重点？说起来这次的交易确实有几分奇怪，那群蠢蛋还让我禁止私自查看交易物……”男人露出了那嘴白色的牙齿。
“你拆开看了？”
“当然，他们这么说不是更让人好奇吗，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小泽的笑容充满了诡异，陈宏皱起眉头沉思，他们地下组内交易的东西无非两种，来源不明的身体零件以及未经管制的枪械。
这两种东西都没有让对方出手抢夺的理由，况且这本来就是要交易给对方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不等待交易完成再进行攻击。
再者，对方带来的人并不多，否则陈宏觉得他这次恐怕活不下来了。只要对手多安排一些人前后夹击，想走？不可能。
此刻重新回想，对方的举动充斥着古怪的意味。
陈宏作为小头目，自然是站在交易的最前头。
他回想那时的情景，对方的头目毫无征兆地抬枪，把他们这边负责清数金钱的小混混一枪结果了。
随后空气似乎凝固了，双方都陷入疑惑，紧接着就混乱起来。
是那个头目的问题？
但这和箱子内里的东西有什么关联？
此时陈宏对内容物也生出了几分兴趣了。
“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影像中的男人挪开身子，让出了投影的位置，他身后就放着打开的密码箱，看那已经被破坏的锁，箱子应该是强行打开的。
而箱子内里……
陈红咽下口水，大概十岁左右的女孩蜷缩着身体躺在里面。怪不得他觉得那么沉。
“人体交易？他们要这么小的孩子做什么？”
在这到处都是金属零件的世界内里，还有一部分人坚信人类的肉身是唯一的真理，他们不信赖机械义肢与器官，并花费大价钱购买人类器官。
这昂贵的价格总是让人铤而走险，甚至有专门贩卖人体器官的组。
这种疯狂最终在联邦政府的打击下才有所收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