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枫无法辨认自己究竟算是清醒还是昏迷,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即不存在时间概念、也不存在空间概念的地方飘荡着。这种感觉,很熟悉。
“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
脑海里突然凭空冒出一个声音,让岳枫顿时感觉自己的无感重新恢复了功能,果然这里正是自己之前来过的那个领域,而眼前的人也正是被冠以“哪吒”之名的伟大意志。
只不过,这个哪吒给岳枫的感觉,和上一次截然不同,她不再和蔼而慈悲,取而代之的则是高傲和冷漠。
见岳枫的意识恢复了,哪吒便开口说道:“为什么你还活着啊,废物?”
岳枫对于“废物”的评价不以为意,只是反问道:“我这样,也算是‘还活着’吗?”
“如果你在被夺去‘法则杀手’的能力之前死掉的话,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麻烦了。”哪吒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就算你想死,也轮不到我来动手。一是这时候杀了你于事无补,二来也违背我身为‘永恒意志’的立场。”
“看来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啊,伟大的神。”
“还是这么对神大不敬啊,废物。”哪吒沉默了半响,突然咧嘴笑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让你清楚因为自己无能,破坏了神守护世界秩序的伟大计划,然后在剩余的生命里,去为这件事忏悔吧!”
原来,邪龙的术式一共被分为了三份,除了马诺所掌握的“全知全能”以及原本属于彤雨的“拟态元气”之外,还有就是寄存在岳枫体内的“法则杀手”。邪龙将术式分解为灵子,通过细微的间隙突破封印的阻碍,在某个安全的地方重新构筑,待成型后寻找适合的宿主。
但这对于邪龙来说,在处于封印状态下,远程操作如此精密的计划,成功率实际上并不算高。首先宿主的筛选就是一件大海捞针般费事的工作,更何况要为三种术式各自寻找到三位符合条件的人选。其次,在将术式寄生于宿主体内之后,便无形地为行动开启了倒计时,在打破封印之前,任何一位人类宿主先走一步的话,基本可以宣告前功尽弃。最后,要在特定的时间,将三种术式的宿主集中在特定的地方,要是前面的步骤顺利的话,这里到算是最简单的程序了。
而这一次,邪龙改变了作战方式,就是将自身额外的一部分灵力,用来制作一个能在现世自由行动的代行者——也就是苏紫溪——由代行者出面,将三种术式从宿主体内吸收,最后就只需要集齐“全知全能”“拟态元气”“法则杀手”的代行者,在特定时间前往特定地方,即可完成“邪龙再现”的成就。
为了不额外增添工作量,邪龙赋予了代行者独立的人格,去执行任务,并且有权力命令邪龙信徒为其效命。而如今,苏紫溪已将彤雨的“拟态元气”和岳枫的“法则杀手”收入囊中,而作为“全知全能”容器的马诺,又与其有着亲密关系,可以说这一次“永恒意志”与“毁灭意志”的战争,以后者的巨大优势占据了主动权。
作为“永恒意志”的载体人格,哪吒也并非对于邪龙的坐大熟视无睹,除了一如既往地扶持强大的战士之外,他还在必要的时候,使用了策略。哪吒曾通过意识交流,将不完整的真相分别告诉给了岳枫和马诺,并且还帮助岳枫促使他体内的“法则杀手”术式提前觉醒。
按照哪吒的计划,岳枫和马诺这两位关键人物,都不是会逃避自己责任的懦夫,他们会采取必要的手段,去阻止邪龙复苏世界毁灭。无论是除掉最没有战斗力且无法抑制术式的彤雨,还是冒险去挑战强大的女王,或者将身为邪龙代行者的苏紫溪杀死,亦或是他们两人自相残杀,只要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或几个消失的话,邪龙的计划就得再推迟至少几十年。
然而令哪吒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形势一步一步地朝着有利于邪龙的方向发展,让他不禁有“即使触碰禁忌也要出手干预”的冲动。
“真的就,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了吗?”虽说岳枫不觉得自己会成为哪吒的信徒,也无法成为彼此认同的朋友,但眼下大家正面临着共同强大的敌人,因此放下芥蒂合作才是最重要的,“你可是宜宾的守护神啊!”
“你要是以为神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哪吒不甘心地咂了咂嘴,说道,“翻盘的几率并非为零,只不过王牌已经一张不剩,只有先沉住气稳住局势,等待对方大意而露出破绽的时候,再一鼓作气反败为胜吧。”
岳枫听出了哪吒的话语中,依然带着对自己的不满,所以也坚定了内心的觉悟:“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了,要是你还有什么后手,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请务必告诉我。”
“反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何手段都是赌博,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哪吒又恢复到了孤冷高傲的神态,“你记住,没有谁的人生是无意义的,即便只是微小的一个举动,也会影响到未来的命运……”
哪吒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岳枫的视野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神的空间,回到了现实的夜空之下。
“岳枫,你终于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岳枫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虞祈珚的大腿上,而犹如磷叶石般耀眼的少女,正从上方注视着他的面庞。
“抱歉,我睡了多久?”
“再多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似乎有种微妙的既视感?不过现在可不是去想那些东西的时候。岳枫连忙起身,将目前的情形简明扼要地告诉给了虞祈珚。
“也就是说,现在阻止邪龙复活的关键,就是苏紫溪吗?”
不愧是班长型的角色,和这样的人交流起来就是方便,如果对象是冥魈那家伙的话,不知道要多费多少时间呢。
“所以……”
不等岳枫说完,虞祈珚便打断了他的话:“所以接下来就交给我,由我来除掉苏紫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