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知道对方的虚实,腐巨人暂时沉默了,而食腐鸟则用力瞪着筑离,似乎只需要腐巨人一声令下,它就会身先士卒地冲上前与对人厮杀。
像是认输了一般,腐巨人避开了筑离的话题,问道:“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专门救这个人吗?”
“没错。”筑离简明扼要地回应道。
“你跟这人认识吗?”
“在别人有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和认不认识没有关系吧。”
腐巨人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人已经死了,就算你把他救回去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难道因为‘收益低下’就不作为了吗?别开玩笑了!”筑离一改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形象,大声斥责道,“我说不出那么多漂亮话,但如果对于你这样的‘恶’装作没看见的话,作为一个人类那就太差劲了。”
食腐鸟被筑离的话激怒了,它展开翅膀打算发起攻击,堵住筑离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却被腐巨人拦了下来。
“我只是在进食而已。”令人作恶的外表,但举手投足间却透露出优雅的气质,这种强烈的反差让腐巨人格外地怪异,“肚子饿了就要吃东西,这种常识对人类来说是一种本能,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只不过,我的食物是人类,你就是以此为借口,打算讨伐我吗?”
“吃人的怪物,你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吗?”
“我吃人,的确是事实,不过我无法靠其他食物来维持自己的生命,这也是事实。那么,我的存在违背了你的价值观,所以现在不得不被你杀死,对吗?”
筑离一时语塞,但他明白,他必须要阻止腐巨人继续以“吃人”为条件生存下去,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在这件事上,他竟然会有种“自己理亏”的感觉。
摇了摇脑袋,筑离说道:“或许你有自己的苦衷,但对我来说,吃人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食物……靠着杀死别人来活下去,这种事……”
“以其他生物为食物的人类,却没有成为食物的觉悟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脸上覆盖着腐肉的关系,口中说着讽刺的话,腐巨人的表情依然很平静,“这样的人类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太习惯身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而忘记其他生物了?”
“你这家伙,也算不上什么‘生物’吧?”
食腐鸟蹦蹦跳跳地叫嚣道:“腐巨人大人允许你说话,你就开始口出狂言了?”
腐巨人用眼神让食腐鸟安静下来,然后回应着筑离的话:“你说的很对。不过抓住我话中的这种漏洞来反驳我,是不是意味着我所说的东西你很认同?”
……
筑离开始迷茫了。
自己利用“死角监控”看到那个画面之后,就选择不顾一切地赶到事发地点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筑离答不上来。
为了正义?筑离自认为不是那种值得被称赞的人。
为了拯救生命?以目前看来,要选择救人的话,就必须杀死另外一条生命。
为了保护某人……吗?
是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那个人吗?
“你说得没错,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阻止你。”筑离坚毅地说道,“因为你的存在是一种威胁,从刚才的对话里我就能更加确信这一点,你会威胁到我身边的人的生命安全。”
腐巨人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同对方的话:“的确,因为我没办法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到与你有关的人。那么,你找到了战斗的理由了?”
“是的。”
“看来,这场战斗是无法避免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腐巨人的语气也稍稍变得强硬起来,“觉悟不够的人,会被杀死哦。”
“彼此彼此。”
“守护”与“求生”之间的交锋,已经拉开了序幕。
向食腐鸟使了一个眼神,腐巨人便展开了行动。虽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当筑离有所防备之时,腐巨人便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一般,化作了一滩腐烂的肉块。随后,这滩肉块迅速地扩展开来,并且形成了一个由腐肉筑成的房间,将筑离和食腐鸟都囊括在内。
“这是……什么啊?”
尽管亲眼见识过各种超现实的事物,尽管自己也属于这超现实中的一员,但在目睹了由腐巨人创造的腐肉世界之后,筑离竟一时忘记了行动,结果错过了避开的机会,最终被困在了这个结界之中。
筑离尝试着打破肉壁,逃离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但都以失败告终,反倒是拳头打进肉里的感觉,让他觉得异常地恶心。
“没用的。”空间内响起了腐巨人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影,或许是由于他本身就与这个空间融为一体的关系,“除非打倒我,否则任何人都无法从这里逃出去。”
“那你倒是现出真身来让我打倒啊。”筑离一边调整着黑色鸭舌帽一边说道。
“你先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不知消失在何处的食腐鸟,飞入了筑离的视野之中。就在筑离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和这只鸟战斗时,食腐鸟突然做出了呕吐的动作,然后就真的吐了出来。
由食腐鸟口中吐出的灰色固体,竟然是一根一根的骨头,更让人在意的是,它那小小的躯体,何以能装下数量如此庞大的骨头。这些骨头在重力的牵引之下掉落到腐肉地板上,随后便受到了不知名力量的牵引,拼装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四个身高约150公分的骷髅人,每个骷髅人手上还附赠一把骨制长刀。
这还不算完。确认了骷髅人可以自由无碍的行动之后,腐肉仿佛是行径的蚂蚁一般,一齐涌向了这四个新生的骷髅人,从它们的脚底开始,一直延伸到头顶,全身都被腐肉所覆盖,连刀也不例外地被赋予了“腐”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