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蝴蝶群之中出现了人影。终于找到了,学者脸上露出了迈向胜利的笑容。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学者愈发地感觉不对劲,因为越来越清晰的人影显示出,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又是那个丫头搞的鬼吗?切,不管她能变出什么东西来,总之用拳头揍上去再说。抱着这样的信念,学者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进,直到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两个人影的脸。
学者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千万只蝴蝶撞在自己身上。他缓缓地张开嘴,那两个熟悉的名字卡在喉咙处,就是没办法说出来。
那两人是学者的老婆和女儿。
她们还是老样子,与学者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还保持着他亲手杀死她们那瞬间的面容,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此时的她们,在笑。
那既不是代表喜悦的笑,也不是代表绝望的笑,更不是嘲笑、冷笑、苦笑或是皮笑肉不笑,只是单纯的笑,没有夹带任何情感的笑。
然而就是这样的笑,让学者从心底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不……不对,她们已经死了,确实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她们,没有错,是命运的指引要求他这么做,所以当时他没有任何的迟疑,直到现在也不曾有过悔恨感和罪恶感。
是了,这一定是那个丫头的杰作。学者突然想到了,虞祈珚手上的记事本,似乎有着特别的能力,能够凭空制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所以在他眼前的两位熟人,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出现在这里的。
在努力说服自己的学者,却又产生了另外一个疑问:虞祈珚并没有见过他的老婆和女儿,为什么能制作出与本尊惟妙惟肖的幻象来?
呜,头好痛……学者捂着阵阵发痛的头,发狂似的吼叫着。乱飞的蝴蝶,扑鼻的花香,刺耳的钟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引起他头痛的原因,但最主要,那还得数长着他老婆和女儿的脸的两个幻象。
总之,必须要把那个幻象打破才行。学者咬牙忍受着仿佛能让头骨龟裂的疼痛,抬起头看着幻想,却注意到了老婆和女儿的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向谁述说着什么。
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明明也没有学过读唇术,但学者就是能接收到,那两个幻象所要传递给他的信息。
凶手!
凶手!
杀人凶手!
——不对,我不是杀人凶手!
学者在大声地否认着。
这一切,都只是按照命运的指引所执行的,所以说是不会有错的。
是吧?
学者慌忙翻开书,祈求着命运能够给现在迷惘的自己,指明一条正确的道路。然而当他看到书页上呈现出的内容时,顿时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彷徨也没有了。
“啪嗒”一声,书本从学者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同时学者也仿佛是脱线的木偶一般失去了支撑力。而在一页雪白的书页之中,赫然有着一个用毛笔写出的苍劲有力的词语——
凶手。
一直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虞祈珚,脸上露出了代表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这时候爱丽丝传来的讯息,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祈珚小姐,我明白那本书的秘密了!】
【是吗,正好我也注意到了一些事。】
仿佛就是在一眨眼之后,筑离发现周围的景色都改变了,腐巨人和食腐鸟都失去了踪影,另外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山,这是刚才不曾有过的东西。
应该,还是被困在这里的吧?
筑离不敢掉以轻心,电击棍依然拿在手上,以防不时之需,毕竟这里可是对方的主场,再怎么提高警戒等级也不为过。
站在原地看起来并不能等来什么,而且很容易把后背暴露给敌人,所以筑离决定动身四处看看。拔地而起的小山就在眼前,仿佛是在向筑离招手致意,作为陷阱的话也太大胆前卫了一点,而且在目前的形势之下,对方根本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搞出这么一出。
除开这些,最让筑离在意的是腐巨人说的那句话——就请你接受一下我的考验吧——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考验?
不管怎么样,不去探索的话就能继续一无所知,对方也不会从后台走出来说“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然后将他送出去,因此筑离便踏出了走向小山的第一步。
和这里的其他事物一样,小山也是就地取材用腐肉堆积而成,既没有沙石,也没有草树,走在上面甚至有种软绵绵的感觉,如果在这种时候产生想要“登高远望”的想法,筑离绝对会怀疑那个人多半有病。
走到半山腰之后,筑离的视野之内多了一些东西,首先是垒起的一个个坟包,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但越是往高处走数量就变得越多,最后形成了漫山遍野的坟堆。
这里,该不会是一座乱坟岗吧。
另外让筑离不得不在意的,是存在于每一座坟包附近的“某物”。那是一种说不清究竟是不是生物的东西。从肉眼看过去,就只是一团像影子一样黑漆漆的人形物体,就像是口口相传的“鬼影”。最终筑离将这些黑影定义为非生物的物体,因为他无法对这些东西使用“死角监控”。
如果仅仅只是一团黑色的话,那还不足以引起筑离的兴趣。筑离更在意的,是这些人形黑影的呈现方式。他们保持着不同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待在自己的坟包附近,有的直直地躺在地上,有的跪在地上同时双手捂着喉咙,有的像是被一只手提在半空中,有的背靠着坟包坐着。
这些都还是能够看出是完整人形的黑影,而更多的则是不完整的,有少了脑袋的,有缺胳膊断腿的,有上半身和下半身分隔两地的,让人不忍直视。
一路走过,映入筑离眼帘的人形黑影不下有百个,他才想着,这大概是这些人临死前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