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测算着彼此的距离,螳螂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女王大人果然不会完全信任我们。”
“要是她真的那么天真,就不是我所知晓的那个女王了。”苏紫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树妖,后者回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很强。知道他的底细吗?”
“听说是女王大人的直属部下,实力必然是队中拔尖的。能力未知,如果真被人知道的话,恐怕就活不到今天了。”
苏紫希耸了耸肩,说道:“那么,非战斗力的我,就不能帮上忙咯。”
“反过来说,他也不知道我的能力,大家都是彼此彼此。”螳螂用谈论新闻时事的口吻,描述着危险的事情,“再怎么厉害的家伙,也挡不住从背后刺来的刀子。”
“真可怕啊,不管是从同伴,还是从敌人的角度。”苏紫希咯咯地笑着,似乎是他们的计划已经水到渠成地成功了,“不过话说回来,在你刺出那一刀的瞬间,就是宣布与女王决裂的时刻,不会有心里负担吗,各种意义上的?”
“切,为什么我就得有负担啊!”如果不是在行军途中,螳螂早就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以表心头之恨,“只不过是比我早来了几天而已,就真把自己当成是首席执行官了。如果真的要细算的话,我的辈分应该是同她平起平坐才对!”
“哈哈哈,几百年的时间,对你来说也不过‘几天’吗?有趣有趣!那么,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世上,就让这无聊的世界,变得有趣起来吧!”
以相视点头作为“敲定决议”的信号,螳螂抬起右手,示意整个队伍中止行动并待机。
树妖上前询问道:“怎么回事?”
“有点不对劲。”苏紫希微微皱眉,表现出很苦恼的样子,“目标的信号来源,不知道为什么分裂成了两个。”
少女泰然自若地表演着没有经过事前排练的剧目,即便是知情者螳螂,似乎也觉得被她的演技给糊弄过去了,就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目标被一分为二了吗?”
“那就成尸块啦!”苏紫希否决了树妖的猜想,“我只能追寻活人,无法搜寻尸体。既然我还能够接受信号,说明两个都是活着的人——或者是别的什么生物。”
树妖不希望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便说道:“一个也好两个也罢,等追上之后再说。不管对方想玩什么花招,只要是胆敢阻碍我们的,只要除掉就行。”
苏紫希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接下来就不用麻烦树妖你了,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们就好。”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得死在这里了!”
做出回应的,是出现在树妖身后的螳螂,以及洞穿了树妖腹部的利刃。
“这算是,你们的,叛变宣言吗?”树妖痛苦地吐出话来。
螳螂愉快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大笑着说道:“各为其主,没有什么叛变不叛变的。”待他抽出刀,笑容凝固在脸上变成了也不知是扭曲还是恐惧的表情,因为刀上没有沾染一滴血。再一看,原本应该血涌如泉的身体,却是毫发无伤,但衣服上的破洞无力地证明着,刚才的偷袭或许应该是奏效的。
这就是,与异类为敌,贸然出手为大忌的理由吗?螳螂顿时产生出了一种,猎人与猎物角色对换的错觉。
树妖的头转了过来——是以自转的形式转了180度——用晴空一样的表情说道:“弄坏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说着像是担心自己玩具的孩子的话,树妖便开始了毫不留情的反击,从他身体上的“伤口”中,如同猛蛇出洞般生长出一支树枝,向着螳螂刺去。螳螂条件反射地往后跳,同时用双刀抵挡在身前,才避免了被刺穿的结局。
一击未中,树枝便停止了生长,随即迅速枯萎,就好像温室中长大的花朵,一旦离开赖以生存的环境,只能走向灭亡的命运。再一看,树妖身上的伤口也愈合了,或许该说是“修补”比较恰当。
“呼,吓我一跳。”螳螂阻止了打算上前助战的手下,对树妖说道,“这就是你被称之为‘树妖’的原因吗?那么你的身体,到底算是植物还是人类呢?”
“都是,又不都是。”
树妖将头与身体的方向调整一致,反叛者,却意外地没有展开行动,让原本做好了迎击准备的螳螂,有些疑惑。
“看你刚才的反应,还以为你会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呢。”
“有句话叫做‘树挪死’,也有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突然注意到,脚下的地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微微的震动,再加上对方“友善的提醒”,使得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要害,但还是付出了疼痛和鲜血作为代价。
“刚才是树枝,这次是数根吗?”螳螂有些吃力地问道。
“再加上我。”
话音刚落,树妖就已经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攻击范围之类。
“是谁说‘树挪死’的?”
“死的是你。”
树妖用妖艳的口吻吐出了死亡宣判,他的一簇头发形成了绳圈,套在了螳螂的脖子上。
“为什么树上会有这种东西啊!”
螳螂来不及解开绳索,便被吊在了空中,失去着力点的他只能胡乱地挣扎。
“因为这就是你上吊的地方。”
双刀掉落在地上,手无寸铁的螳螂发出无声的求救,表情痛苦。而他的手下,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家的老大,前一秒还从容地应对着敌人的攻势,后一秒便被“吊打”,如果这是在看漫画,身为读者的他们一定会怀疑,这中间是不是遗失了一张分镜。
“化为落红吧。”树妖冷冷地收紧了绳索。
螳螂感到脖子上异常地冰冷,就好像是死神正掐着他的,露出绝望的笑容。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似乎连“思考”这件事也变成了最后的奢望。
苏紫希站在不会被战斗波及到的安全区域,一直在欣赏着异类们的战斗,只是心情从一开始的兴致满满,变成了此刻的失望与冷漠,就像是玩腻了刚买的新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