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六拿开骰盅,只见三颗骰子垒成一柱,最高处显露出六点,慢慢拿开第一颗骰子,第二颗正上方也露出了六点。
当金六继续拿开第二颗骰子后,下一刻露出残酷的笑容,
“三个六,豹子!小兄弟,看来你的东西都得留下了。”
皇甫浩然面上依旧淡定自若,他盯着金六道:“你可得看清了,若杀错了盘口,那便是十倍的赔偿。”
话音刚落,最后一颗骰子半边渐渐化为齑粉,红色的六点变成了三点,六六三,大!
突然的变故让金六吃了一惊,随后狠厉的朝皇甫浩然望去,“没想到金某看走眼了,阁下好手段!”
身具炼气中期修为,摇骰时更布下独有的骰盅防作弊手法,可仍是防不住对方,如今看来,要不然对方有某种特殊法器,可绕过法阵。
再不然便是对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然而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不是金六愿见到的,拥有法器说明对方背后的势力不弱,修为远超自己那更不能招惹了。
“继续!全押大,包括她。”
弹了弹手指,皇甫浩然云淡风轻的道,仿佛眼前这笔巨资当真如粪土一般,入不得他的眼角。
“年轻人,金某奉劝你见好就收,日后好相见。这些银两就当金元帮交了你这个朋友!”
金六侧头,手上不知何时又盘起了铁球,铁球间的摩擦声咯吱作响。
“对不住了金坊主,在下近日恰好缺银子,听说金元帮实力雄厚,所以特来取些自用。”
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皇甫浩然直起身子,针锋相对道,说话间一股凌冽的精光从他漆黑的眸子闪烁出。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将他们拿下!”
知道今日无法善了,金六右手一挥,堂后立马窜出一群武动三四层的金元帮帮众,各个手持利器,凶神恶煞。
“正合我意!”
收回貔貅古玉,皇甫浩然一脚掀飞赌桌,得到动手的讯号,瞿建之当先冲上前与金元帮帮众交起了手。
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戏耍,双方修为实在悬殊巨大。武动期共分九层,三四层不过是武动初阶,在武林中也只属于垫底的末流货色。
在瞿建之碾压性的实力下,被蹂躏的惨不忍睹。
金六脸色阴冷,一双虎目一刻不停的盯着皇甫浩然,眼前三人以此人气息最为浑厚,看得出他便是领头之人。
回头叮嘱了金五一句,金六抓起叱咤城南的金环大砍刀高高跃起,落脚处显然是皇甫浩然身侧。
这个位置恰好不巧站着呆若木鸡的南月落,一言不合就开打的秀逗情节眼睁睁发生在身边。
她想都没想明白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就见一道压迫感十足的黑影从天而降。
以抛物线方程式粗略计算,自己这个点正是所求X,Y点。
嗯?怪不得能清楚的看到对方四十八码的鞋底,原来自己所站的位置正是其足下。
由于缺少打群架的经验,当然,一般南月落也用不着打群架,在本源世界她地位超然,身边保镖无数,打群架斗殴什么的,也只有在电视里看看。
至于如何应对嘛,一颗子弹的事情,有那么复杂吗?
正因如此,南月落在面对离自己脸蛋越来越近的鞋底时,竟无以应对。倘若这脚落实,后果不堪设想,起码从此往后再也不用担心易容问题了。
就在这电闪瞬息之间,一双有力的臂膀挽住了她的腰肢,轻轻带着她跃上半空并转了个圈圈。
噫——
枉顾了这般诗词画意的场景动作,南月落深深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冒出来了鸡皮疙瘩,嘴角下撇嫌弃出声。
她可没真把自己当成姑娘,虽说这方世界身为女儿身,令她对着装女装以及少女生活习惯不那么排斥,但是对性取向来说,她对男人并没有感觉。
同怀抱自己的魂淡结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无法代表自己的意向。
优雅浮空的皇甫浩然淡淡扫了脚下方一眼,此番来此并非无故滋事,他要的是对方掌舵之人金一现身。
深邃且隐藏无数秘密的双瞳,缓缓环顾一周,仿佛能看透世间所有迷雾,沉稳且不失精明。
但就是这双眼睛在不经意瞥向怀中少女时,竟然愣神了。别误会,不是惊艳,而是突然的自卑。
虾米?自卑?
他堂堂皇甫四少居然在这一刻因为一个眼神而有了那么一丝自卑的念头!
想他貌似潘安,不,潘安貌似他。再者他气宇轩昂、惊才风逸,便是市井流言,也不曾从此处贬责过。
更遑论身为世家子弟,钱财万贯,前程似锦,若他愿意,四方城姑娘家少有不愿投怀送抱的。
可他看见了什么,他居然看见怀里这名丑出天际的少女对自己从骨子里露出嫌弃之色。
更可恨的是,他还因此感到了自卑。
“你是不是对审美有什么障碍?”
深吸一口气,皇甫浩然低头沉声问道。
“应该没有。”
感受周围骤然寒冷的温度,南月落不确定的回道。
“我的模样你不喜欢?”
“不这么喜欢。”
南月落如实答道。
“……”啪,皇甫浩然的自尊心被摔的稀碎。
“那你给我从怀里滚下去——”
冷着脸,皇甫浩然咬牙道。
歪着头看了看离地面数丈的高度,南月落又回过头很认真很识时务的说道:“也不怎么讨厌……”
瞪了一眼怀里状似无辜的丑丫头,皇甫浩然捧着稀碎的自尊心轻飘飘落回地面。
而南月落则在他落地的一刹那,急忙自行跳了下来,五步并作两步走的跑向一旁。
Biu~
望着急不可耐逃离自己身边的少女,皇甫浩然只感觉心中又中一箭。
“没想到这位少侠口味如此独特,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金某好生佩服!”
因受到皇甫浩然气机的压制,金六一直呆在落脚之地僵持无法动弹。好在,方才锁定他的气机忽然松动了几分,这才脱离逃开。
“呵--本少爷喜欢什么样的你管不着,不过后浪却是能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怎样?服是不服?”
伸出一只手叫停了纷乱的争斗,皇甫浩然傲然笑看向金六。
“服,见过小兄弟出手,金某已然甘拜下风。只是不知我金元帮哪里得罪过小兄弟以至于这般动手?”
拱拱手,金六适时退了一步问道。
“金元帮和我素无过节。”
“既无过节,又如此行事,是欺我金元帮无人吗?”金六皱眉。
“你说的没错,本少爷正是来欺你的,你又如何?”皇甫浩然森然冷笑。
前些日子若非金元帮栽赃嫁祸,四方城段家又怎会家破人亡,与自己素来交好的段家公子段城又怎会被无声无息刺杀。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虽非金元帮,但帮凶之名难逃,今日且拿你金元帮来祭段城在天之灵。
“小崽子,别欺人太甚!兄弟们让这几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知道我金元帮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给老子上!”
被眼前年轻人霸凌的语气呛到,金六怒不可遏朝身后喊道,私底下又传音给金五通知老大。
察觉到金六嘴唇吐字隐秘传音,皇甫浩然哂笑一声,回身找了张椅子坐下。
顺便朝一旁躲在角落里的南月落勾勾手指,示意其过来。
瞧见大魂淡叫自己,南月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那家伙什么魂淡事都做得出,自己才不去蹚浑水呢!
不过待她发现周围三两个不怀好意的喽啰不停围拢靠近自己后,便只得乖乖的跑向皇甫浩然寻求庇护。
注意到南月落鼓起的两腮,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皇甫浩然笑眯眯的道:
“这事可不怨我,你自己跟着来的,况且你也看到了,他们偌大的一间赌坊居然不让客人赌,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的摆明了店大欺客,今天若不给他们点教训看,他们都不知道在这四方城里谁才是主人。”
“我……”
“我知道你受到些委屈,这样,今天赢的钱,回去分你一份,一九分账总可以了吧。”
“你……”
“本少爷知道自己难得一次大方让你感动了,有什么肉麻的话咱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被两次三番打断说话,南月落差点憋出内伤,只得愤愤瞪了一眼这个没正行的纨绔富家子。
她算是看透了,吃喝P赌,他是一个不漏。现在居然一九分账就想收买自己,想得美!
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回府被问了起来,她绝对会来个落井下石,还是用那种花岗岩的。
将南月落纳入自己保护的范围后,皇甫浩然一边欣赏顾亚夫和瞿建之的身手一边耐心等待。
至于金六,这个嘴上发狠的小头目,则在他特意针对的气机笼罩下,连动根手指都是奢侈,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弟们被收拾。
半个时辰后,一列身着黑红官服的衙役从赌坊大门鱼贯而入,“全都住手!”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道像极鹰隼的长鸣。
闻声,皇甫浩然从座椅上起身,
“来的是周捕头啊,正好,替本少爷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帮人,竟敢在四方城的地头黑本少爷的银子!”
本来气势汹汹带领一众衙役前来抓人的周捕头见其中肇事者竟是皇甫家的四少爷皇甫浩然,顿时满脸堆笑,连连点头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这群不开眼的东西胆敢招惹皇甫少爷,小的定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周兄,我……”
金六刚要张口说话,被周捕头凌厉的眼神制止咽了下去。
全然当没看见,皇甫浩然拍了拍衣袖,召回顾亚夫和瞿建之,大步朝门外走去,步出大门的那一刻,皇甫浩然的声音铮铮传入,
“从今以后,我要金九赌坊消失在四方城!”
待皇甫浩然一行人走远后,周捕头才走向金六拍拍他的肩膀。
“他以为他是谁!也敢妄言毁我赌坊,回头便让大哥亲自去找皇甫鸠,让他替咱们主持公道!”
一直对皇甫浩然闻其名未见过其人,今日不想被这个坊间传闻只会吃喝P赌的纨绔子弟啄了眼,金六嗤道。
“金兄不必动气,以金元帮和皇甫家的关系,量他一个四少爷也撼动不了,只不过难免破点财消灾。”
周捕头安慰道。干他这行,总要与三教九流打好关系,谁都不能得罪。
“周兄说的是,就当花点钱喂狗了。”金六把玩着手中钢珠骂道。
“呵呵!”
周捕头干笑了声,这种话头还是不接为好。
就在金六招呼手下收拾残局,周捕头要走之际,门外跑来一衙役向周捕头禀报道:
“报捕头,辖区庆南巷发生命案,金元帮帮主连同一众堂主手下三十余人在来金九赌坊的路上皆被杀身亡。”
“啪嗒!”手中钢珠落地,金六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