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家议事厅。
皇甫连城高高在座,他的身下是吊睛白虎饰的长生木椅,这把长两米有余的白虎长生椅代表了尊崇的家主之位。
不过皇甫连城并非家主,而是暂代,没有丰伟的功绩和拥护的势力,便无法真正的成为家主,更何况他还身患重疾。
代家主的下首位分别坐着二公子皇甫政、三公子皇甫鸠,以及旁系的若干人等,比如卞裘康。
皇甫政和皇甫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像皇甫连城是大夫人所生,四公子是妾室所生。
“禀家主,四少爷和四少奶奶已到厅外。”
第一司副司长晋元升半跪在皇甫连城座下禀报。
“嗯,让他和弟妹进来。”
皇甫连城的声音显得中气不足,脸色也苍白的没有血色。
听到家主二字,皇甫鸠低哼声。
“三弟不得对代家主无礼。”皇甫政状似不悦的说道。
皇甫连城手臂拄着椅背对此不置可否,小插曲很快落幕。
“见过家主,二哥三哥也都在啊!”
人未至声先到,皇甫浩然拉着南月落的纤手径直走向厅中央。
南月落可没有大咧到对席上的诸多旁亲视若无睹,一一拜见,“见过大哥、二哥、三哥,见过诸位兄长叔叔伯伯。”
皇甫连城点点头,挥手道:“浩然别让弟妹站着,落座吧。”
“坐什么坐!不把事情说清楚,就一直站那!”
皇甫鸠猛地一拍扶手,瞪着一双牛眼,怒吼出声,“王八羔子,连我的人也敢动,胆子肥了你!”
“就是,几十条人命的事,是得先说清楚。”
“说的极是。”
一众旁系子弟叔伯均点头称是。
立于议事厅中央,南月落这才感同身受到皇甫浩然在家族中有多受排挤,她原先以为他的纨绔是被惯养出来的,现在则觉得他完全是因受到排挤而自甘堕落。
“本少爷就先坐了,怎么着?连家主的话都不听了,你们眼里还有尊卑吗!”
对身后那些指手画脚之人轻蔑的扫视一眼,皇甫浩然拉着南月落的小手直接走向座位落座。
坐下之后似乎又嫌椅子扎臀一般,起身又坐下,起身又坐下,如此反复三四次。
“你找揍是不是!”
感觉受到十万点嘲讽的皇甫鸠当场就要起身打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非狠揍他一顿不可。
“三弟,勿恼,浩然一直这副德行,见怪勿怪了。”
皇甫连城咳嗽一声抬手制止了皇甫鸠。
“还是大哥疼我!”
皇甫鸠瞪了他一眼,耐着性子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对金元帮赶尽杀绝?”
“三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皇甫浩然两手一摊,状似无辜道。
“还跟我装蒜,昨日午后你去了金九赌坊吧。”
“去了,赌了,怎么了,赌也犯法?”
“你是不是砸了赌坊?”
“砸了,他们看我赢钱眼红,居然想赖账,你说该不该打?”
“中途金九通知了金一,半路上他们便被截杀,一个活口没留,你够狠的!”皇甫鸠沉着脸道。
“慢着,三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们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去了他们赌坊还得保他们的人身安全,这也太没道理了吧!况且,那个老贼还敢叫人,我只想说杀的好,不杀他们,挨打的就是皇甫家的四少爷了。”
“你别胡搅蛮缠,我告诉你,金元帮是我皇甫家的附属势力,身为第三司司长我有责任查清此事,对敢于挑衅皇甫家的人杀之以儆效尤。”
“那就请第三司的司长大人移驾别处吧,这里可没有犯人。”
“我看你就是!”口角落了下风,皇甫鸠蛮横道。
“无凭无据的你别血口喷人!大哥来替小弟主持公道!”
皇甫浩然本以为自己够不讲理了,没想到遇到个比自己更不讲理的,顿时就去搬救兵。
“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大火气,三弟你先坐下。”
皇甫连城适时出声,接着道:“依我看,金元帮前段日子刚替我们铲除了九炎门的党羽段家,此时引来杀身之祸也未必不会是他们的报复。此事暂缓搁置交给四方城的府衙查办,待有了证据再追究不迟。”
九炎门?炎?南月落一直没有插上话,此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大哥,你所说的九炎门是不是这个?”
南月落将皇甫浩然给自己的令牌拿出递了上去。
拿过令牌,皇甫连城端详了一下,“九炎门令!正是,这块令牌弟妹从何而来?”
原来真的是这块令牌,皇甫家的水有点深啊,心里虽然不愿蹚浑水,但事已至此,南月落不得不继续。
“当时浩然因为囊中羞涩所以想去金九赌坊碰碰运气,我不放心也跟了去,后来在混乱时捡到了这个。”
“唔,如此看来,这件事跟九炎门脱不了干系了。”点点头,皇甫连城提了口气,语气中颇显严厉的道:
“三弟,你们第三司需要严加防范,杜绝此类事情发生,若再有失职,你三司司长之位便可以考虑换人了。二弟,你说呢?”
虽然话是对皇甫鸠说的,但却是说给皇甫政听的。
“代家主言之有理,我定不会放过躲在暗处下黑手的鼬鼠。”
皇甫政藏在额前发丝下的双眼闪着寒光,意有所指。
“既然事无确凿证据,凶手也尚在逍遥法外,那恕我不能继续在此聆听代家主教诲了。鸠,我们走!”
随着皇甫政的离开,议事厅内瞬间只留下稀稀拉拉数人,大批人都追随皇甫政而去。
“哼!”重重哼了一声,皇甫鸠甩开披风也大步离开。
“大哥,那我们夫妇……”见人都走了,皇甫浩然也要起身告辞。
冷漠地望着离开人群的背影,皇甫连城少有的沉声道:“浩然,你留下,大哥有话想对你说。”
见此,南月落行了个礼先行告退。
独自回到新房,南月落趴在窗沿沉思,据她所见,皇甫鸠对皇甫浩然的敌意似乎很强烈。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皇甫鸠和皇甫政真正抱有敌意有顾忌的应该是皇甫连城,至于皇甫浩然在他们眼中估计是炮灰般的存在吧。
皇甫连城虽然身体有恙,但从他的眼中,南月落看得出,那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志向,他是想利用皇甫浩然充当他的马前卒吧。
而皇甫浩然,想到这魂淡的种种污点,南月落还真猜不出他这里面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真是一个浪荡不羁,修为低下的人吗?但为何又身怀九炎门令呢?
思绪飘浮,疑窦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