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临别后,南月落便将自己关在单独准备的密室内,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密密麻麻摆放了数不清的小配件,这里面有些是她让仆人去城中工坊所购,有些则是用器具自己加工而成。
长桌上横七竖八摆放着制造图纸,看形状似乎是一杆长枪,枪管外表面刻有纵向凹槽,此举重在加大外表面,利于散热,防止出现弹着点偏移。奇怪的是看遍枪身上并无发现装弹夹的痕迹。
南月落目光专注,仔细的校正着各种数据,对她而言,枪械本身的设计并无出彩之处,真正难点在于利用阵法中的禁制手段模拟出灵石能量回路,融入炼器之中。
其中能量输出,隔绝灵气散失等数值均需要她重新调整,工作量不可谓不大。
此外,由于藏书阁中炼器阵法书籍不全面,许多地方都是南月落结合自身的知识储备来进行反复推敲,繁复的工作量在短短三日时间里颇显捉襟见肘。
“轰!”
调试中的枪膛部位冷不丁发出一声爆响,接着冒出袅袅黑烟。
南月落捂着受伤的左手,咬着牙一声不吭,找出绷带,用贝齿轻咬住绷带一头,配合右手在伤口处打了个结,便转过身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日月跳丸,三日转瞬即至。
这一日,密室大门在“吱呀”声中被打开,南月落顶着下眼睑处痕迹分明的黑眼圈走出了大门。
她的手上抓着一根长约一米的帆布包,脸上表情显得颇为亢奋,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来到前厅。
厅中,早已有人候在那儿,而且还是个熟面孔。
“属下顾亚夫见过少夫人!”
顾亚夫收起折扇行礼道,第一眼见少夫人满脸疲惫之色,他不禁替这位少夫人的身体感到担心。
发觉自己想见的人没来,南月落不由四处张望,口中道:“顾先生不必拘礼,对了,浩然怎没有来?”
“回少夫人,少爷有急事脱不开身,特意吩咐属下前来取走法器。”
顾亚夫躬身回禀道,他的面色恭敬,且发自内心的佩服面前这名年岁不大的少女,小小年纪竟成了炼器师。
据他所知,不止四方城,就是比之更高一级的四级城池郾城亦无炼器师能为己用。
南月落略感失望,她将帆布包交给顾亚夫,嘱咐道:“法器我已经炼制好,名为灵能枪,设计图纸也已放入包裹内夹层,切莫遗失。”
“是!属下定不辱命,将灵能枪安全带回!”
顾亚夫郑重道,从亦君亦友的皇甫浩然口中了解,这件特制法器意义非凡,其造价低廉,可以普及到低阶士兵手里,若海量士兵都装备了这种看似单体攻击孱弱的法器,彼时铺天盖地的一轮齐射之威,实在不敢想象那末日般的景象。
点点头,南月落忽而幽幽问道:“他没事吧?”
顾亚夫心中一凛,面色犹豫了一下,道:“少爷无恙,一切都很顺利。”
“是吗?那就好。”勉强笑了笑,南月落转身走入内室,“顾先生,你在此稍等片刻。”
“是!”
片刻后,南月落手执一瓶金疮药回到前厅,“这瓶乃是北域的上好金疮药,顾先生腰上的伤不轻,还需注意修养才是。”
双手接过金疮药的同时,顾亚夫愕然低头望向自己腰腹部,入眼所见青衫已然被伤口处的血水渗透。
“谢少夫人体恤,属下身负使命,先行告退了。”
此刻,顾亚夫不敢去看南月落的眼睛,以少夫人的聪慧,他明白四少爷出事,瞒是瞒不住了。
目送顾亚夫的离开,南月落静默地走回内室,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从顾亚夫言行举止间,她知晓皇甫浩然绝非像他所说那般安然无恙,只是越是这种紧要关头她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况且对于皇甫浩然的谋划,她一无所知,即便现在找到了他,对目前的态势来说也毫无益处。
在内室静坐一番后,南月落起身又向来时的密室行去,至少,那儿她还能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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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过了十余日。
这一日,南月落正精心修改一处新的禁制回路,忽闻敲窗声,之后一封信件从缝隙间传递了进来。
放下手中部件,南月落打开窗向外张望一眼,并无发现人迹。
她疑惑的捡起信件,单手关上木窗,返回座位细细查看,只见信封上落款了南月落亲启几个字。
撕开信封,南月落抖平信纸往下看去。
不久后,她眉头紧锁,手指受心情的波动深深攥住信纸,白皙平整的纸张在她手下不停变换着形状。
这是一封署名为南宫芷卉女子的信件,信中所说,浩然前些日被袭,身受重伤,现今仍在其府上养伤。
信里替她分析了眼下四方城恶劣的形势,并告知浩然的伤正是由于把护卫的力量都调到了她身边,才导致浩然被敌人偷袭得手。
接着话锋一转道两人因缘际会,两情相悦,若她能放手,南宫芷卉便有理由向家族进言支持浩然云云。
对于信中内容,南月落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皇甫浩然的伤势想必对方不会说谎。
而且这十余日来,她的住处确是发生了不少不同寻常的打斗,均被一伙胸口绘有红炎的黑衣人抵挡住。
她认得那个标志,那是九炎门的门派印记,是皇甫浩然创立的组织。
“把人都留给了我,你这魂淡却受了重伤,真是个笨蛋。”南月落自言自语地嗔斥道。
深吸一口气,南月落又看向手中信纸,带着三分自嘲道:
“放手什么的,真好笑,我们本来便没什么可放手,在这方世界我只不过是一个被迫下嫁给四方城皇甫家四少爷的遗孤罢了,他则是一个连真实面容都没见过我的笨蛋,我的目标是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他的目标是夺得皇甫家主之位,我与他本就没什么交集,一纸婚约也不过是场政治交易的笑话。”
既然如此……
一炷香后,窗缝间隙,一封墨迹未干的信件迎风飘荡。